“师父,今日你又受苦了,木元无用……”,蹲在师父卧地的杂草上,木元的小脑袋靠在师父冰凉的胸口,大眼垂泪不止。
这样的话木元已不记清说过有多少遍,每日在说、每日还在说,仿佛永无止尽一般,他说得也都有了些麻木。如果不算大逆不道的话,他宁愿师父死在某一次折磨中,再不为师父疗伤。
哆嗦的伸出手,轻抚着木元的脑瓜,顺理着他头顶的小辫,只这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就不知耗费微明散人多大的心力,是什么样的折磨可以让一修士衰颓至斯!
“木元,师父无事,很快便会解脱了……”
是吗,很快就解脱了?很快是多快,解脱是什么样的解脱?
木元不知师父是什么意思,连想都不愿意想,只能抬起小脑袋强作笑颜的安慰:“是啊,师父。我们很快就会得救,牛师兄会来救我们的……”
“常忠么?那孩子……呵呵……”,微明散人目光焕发出一丝的神采,脸上也微微有些笑意,却只是摇头不止:“那人快要入定了吧?你在这儿陪为师一会儿,为师今日好累,想睡一下……睡一下……”
木元含泪点头,呆呆的看着师父话未说完便歪倒在草堆上的头颅,他很想陪师父到天明,可是不能。子初至寅末这三个时辰,是栖凤公子入定失神之时,在这段时间内他必须回到石室,现在只余不过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太快了,一闪即过,木元悄悄站起小身子,茫然的准备回去,回到他有着弥天大恨又不能不回的那人身边。
可就在这时,窝棚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不用看,木元已知除了猴大通再无二人。
预料是无奈的、现实是残酷的,门口黑影一闪,猴大通高大的毛茸茸身躯一错,大步走进窝棚。
木元跨出两小步,小身子挡在师父前面,冷森森的狠狠盯着那曾经的猴师兄,一双小拳头抓到掌心肉里,头顶的小辫都激得倒竖立起。
“你还来做什么?歇一晚上行不行?今日师父气血已亏损了那么多,你还有没有一丝丝的人性。”
即使是这样的平淡指责,也不能让猴大通脸上改变分毫,只是没有了面对栖凤公子时的谄媚与下贱。猴大通微微一笑,目光闪烁中透着莫名的残忍,对别人,也是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