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启武抓过药方就欲出去抓药,却被董启商一把拉住,又坐回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药水。董启武有点懵了,不知道这三弟又在弄什么玄虚。
“董……董公,不是要为父亲抓药去吗?”以他的智慧,实在是看不透董启商的脑袋。
淡淡笑了一下,董启商不慌不忙慢,悠悠道:“是啊!大哥已走,父亲病重,真让人愁煞心肺啊!”不过怎么看,也看不出他脸上有愁容。
“老二啊,你我也有而立之岁了吧。”
“不错,我已三十有二了。”董启武是越来越糊涂,不知董启商要做什么,也只能有问有答。
呷了一口茶水,董启商笑得甚是温和,却看得他二哥心里一凉。
“是这样,父亲已经操劳了数十载,眼见董家日盛。可自从他老人家得了聚龙珠后,整日醉心于练起,一蹶不振。唉!真是苦了我了,哦,还有老二你。若是这样,也不用等百年之后了,现在董家就要败了。我每日思及于此,均是忧心如焚、煌煌不可终日。”董启商边说还边摇头叹息,不胜唏嘘之状。
董启武眨巴着眼,一脸茫然的看他表演。哪知董启商话锋一转:“老二,刚刚贾神医的方子你也看了,意下如何啊?“
“这……没什么啊,丈夫开方自有道理,我不懂医术,看不出什么。”很显然董启武已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了。
董启商一脸吃惊状:“真的看不出来?唉,也是,你大字不识几个,看不出也是正常。不过我也经营者药材,倒是略通一点,贾神医此方略显不妥。大凡越是神医越为爱惜名声,生怕一有不慎开错了方药,万一出了差错声名扫地,你说是也不是?”
“应……应该是吧。”董启武听得也有点道理,可又觉得哪点有所不对。
“什么应该是吧,定然如此!老二,你怎么现在优柔多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哈哈……”
随后一俯身,他往董启武耳边上凑了凑,低声道:“我细看贾神医方子,看出了点问题,他太过谨慎小心了。这方子上药材不错,正对父亲之症,但分量轻了。二哥你意下如何?”
“啊?……啊!”
被董启商一声“二哥”叫得有点晕了,这个称呼可好久未曾听过,这一声唤出,让他都没反应过来叫谁的。等董启武反应过来,刚下意识点头应了一下,猛的浑身一个激灵,憟然而起,颤声道:“董公……你……你这是何意。”
董启商呵呵一笑,眼睛眯了起来,仍是端坐不动:“既然你也叫我董公了,那你也该知道这董家只能有一个董公!”
笑容一敛,他顿时满面寒霜,看得董启武一颤。“照方抓药,三味主药各加两钱,下去吧!”
“万万不可,三弟、三弟,若是加重药量,恐父亲性命忧矣!”董启武心慌之下,三弟脱口而出。
“呵呵……怎会呢,重症正需重药,听我的,没错。”董启商一转脸,又是笑呵呵道。
“可……可……”可了半天,董启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董启商脸又沉了下来:“嗯……哼!你是在质疑我吗?下去吧,记住,董家只有一个董公,以后我不想听见有人唤我三弟!滚!”
淡淡语音一落,董启商再不理他,转身又回内室看望父亲去了。
侧室内,董启武呆呆的站着,全身僵硬、毛骨悚然,想要出去,结果脚下毫无知觉,挪动不能。
他、董启商、父亲最亲的三子、自己的亲弟弟,狼子野心、急不可待下,竟起了弑父之意。
天啊!这是人还是妖魔!
……
秋平这个不夜之城百般俱好,起码换个地方半夜没有抓药之处。走在通往药行的路上,董启武悲从中来,却又哭不出一滴眼泪。
他愤怒,愤怒董启商为了独揽董家家产和聚龙珠,先是逼走大哥而现在又欲害其父;他害怕,论打架十个董启商也不是他的对手。可要论到生死,怕是百个他,也要稀里糊涂的被玩弄至死,也许至死还不知自己为何而死。
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只能如条狗一般任其摆弄吩咐,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鬼使神差般步进一家药行,行尸走肉般的接过药店伙计包好的药,糊涂恍然的随手扔下一大块金银,扭头就走。后面的伙计连声呼唤,他也没听见,早就已经心神不属了。
沿着回路又慢慢跺回,七拐八拐也不知怎地,竟来到了薛家老宅前的大道。这条大道自薛家败亡后,夜晚已甚少人在此行走,偶尔有一两路人也是小跑而过。秋平人都风传,这处大宅是凶宅,薛家二老暴死后,薛家随后就败了,薛文清也身死,只要与薛家有关的都不得善终。
本来大宅附近还有很多住户、商铺,现在能搬的都搬了,只余下一些老幼病残之类的仍是住于此地,夜间早早就关门闭户、绝不外出。董湘洬这才能在大宅边上,找到一处空闲之地住了下来,而她周围百丈再无第二户人家。
董启商猛一抬头,远远的又看到董大小姐。她还是在茅屋前面;还是坐在小凳之上;还是那个姿势、那个表情,痴痴的望着破败的大宅,痴痴的好似望着情郎一般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