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微滞,孟逸侯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看幽竹师父额头上的弦月是越发的清晰可见,看样子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便会功行圆满,成为千多年来魔宗飞升第一人,尤在师伯和自己师尊之前。心里暗暗赞叹一下,他不敢多直视,忙稍稍低下头颅,脚下的月白石猛的一颤动,又随即停止。
“幽竹师父,你这弦月荡神大阵也许不久便可启用。”
“哦……”,清冽的声音总算是有些别样的情绪,计幽竹额头的那弯弦月闪动一下,满头银丝鼓起,过去足有盏茶时间方才平息,“逸候,我真不想用。他怎么样?”
话问得有点没头没脑,但孟逸侯却似早已料知有此一问,权衡片刻道:“很强,至少比表面看起来要强的多。师伯如今伤重闭关,也许宗内无人能力敌。”
“确定?”
“不确定!”
“呼”,轻吁一口气,计幽竹喷出一团冷雾,缓步走上前来,直到二人不足一步处站定,还未开口,便有一股寒意直入孟逸侯心脾:“这些年来他竟精进至斯,果然够隐忍。修缘当年,可真是瞎了双眼,看错他。”
一言毕,石林中越发冰冷起来,地上的月白石仿佛也耐不住这股寒意,“咯咯”的瑟瑟发抖。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一片阴云,遮住那弯弦月,黑木岭方圆有些发暗,不过仍有寥寥的繁星点缀幽深夜空,不至让下方漆黑一片。
计幽竹的面上有几丝阴郁,直视着前方,双眸却毫无聚焦的茫然失神,梦呓般的轻语道:“他……他这些年来,可还曾有过传讯于你。”
怔了一下,孟逸侯马上明白过来这个“他”是何人,本来还算平静的面色瞬间黯淡,咬一咬牙齿,他稳住住心神摇摇头,“没有,自从天山大典之后,便再无音讯。”
“我也是,他自从令我关注薛文清一事后,便再无音讯。唉……”
寂寥的一叹,计幽竹思绪神伤:“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所谋为何,尸魔之乱到如今也有十余年,想想就心中有愧,难怪弦月不得圆满。”
“逸候也有愧,虽只是两个凡人,但我们这样做,真的是命运驱使么!薛文清不得不身亡成尸魔、董湘洬不得不剖心为夫君,是天命如此、还是被我们设计安排?而那颗心儿至今不知沦陷何方,我到底做了什么?他们两个人儿千辛万苦,才能终相厮守,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滴血珠滴落在洁白的月石之上,四下嘣溅,绽出一朵凄婉血花,却是从孟逸侯指尖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