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市府确定到东区开展考察、咨询方案的前三天，厉行便又拜访了卞司成一次。
开始，卞司成似乎不怎么看重他这位学生：“是你又来了……可别再来‘手信’这一套了。有什么事直说了吧。”
厉行却胸有成竹，微笑道：“我想问一件事，四十余年前，你可是东区新港的第一任工程主任？那时，你才二十来岁，是么？”
卞司成只好回答：“是的，你怀疑？”
“如今，二十刚出头就当那么大一个海港的工程主任，恐怕不会有了。所以，有人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这倒没教卞司成激愤：“我那年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本来念书就早。所以，留学回来也年轻，百废待举，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我也就当仁不让了。”
这番话，正中下怀，厉行立即说：“可惜，后来国家建设重点转移，沿海城市便百业凋零，新港也成了旧港、废港……你也再没回去看看……”
“没有，免得看了伤心。”
“不过，这回，你一定得去。”
卞司成诧异地看了这位小记者一眼：“你是受谁托而来的？”
厉行没有直接回答：“你看了近日的报纸、电视没有？”
“中央台？”
“不，本地台。”
“没有，俗不可耐，有什么看头，留着眼睛多看两年。”
“新闻呢？”
“有中央台就够了。”
“卞老师，你也太洁身自好了。地方的事，还是要关心的，到底还是在中国土地上。没听说，市府要实施东进战略，你的旧港，又要起死回生了……”厉行不紧不慢地说。
果然，卞司成入彀了：“我孤陋寡闻，关在书斋里了……难怪许副市长约我写一份咨询报告，我也考虑到了东区的人文地理。”
“太好了，英雄所见略同。”厉行来个现炒现卖，“市府正组织人员到东区考察，以实施东进战略，而你又正要写这么一个咨询报告，需要下去跑跑……”
“你是说，想让我上东区去？”
“是的，市府委托我们报社先行一步，提早进驻东区，未雨绸缪嘛，由我带几个人下去，可我们大都外行，虽说我修过你的课程，却仍是半桶水，心里虚得很。因此，想到了老师，想请老师同我们一道走遍东区，帮我们写几篇不是那么外行的文章……老师也算是旧地重游吧。过几天，市长、秘书长都要去，他们也指望在那里能见到你，听取你的意见……”厉行娓娓说来，很让人心动。
“这回是动真的？”卞司成果然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马上舆论就出来了，听说，要筹划上千个亿……”
“不会干打雷不下雨吧？”
“口号都有了，说那是南都的浦东，中国的曼哈顿……”
“得，那里倒是有个不小的江心岛，可历史名胜不少，古代的、近代的，该是南都的历史博物馆，怎么要变曼哈顿了，简直胡来？”不说还尤可，一说反惹卞司成生气了。
好在厉行脑子转得快：“可不，为这个，你也得去一趟，免得他们乱规划一气，把历史名胜都糟蹋掉了……当然，你也可以提出合理的主张，这也是咨询嘛。”
厉行这番话，倒是入情入理，卞司成立即问：“几时去？”
“就这两天，你把课调一调，好吗？”
厉行终于大功告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