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忠
听到鸟鸣的快乐
和人类、花草、树木一样，鸟儿也是大自然的重要成员。鸟儿的飞翔、鸟儿的鸣唱、鸟儿的自由、鸟儿的快乐、鸟儿的故事从古至今都是大自然乐曲中优美且动人心弦的一章，也永远是人类生活和心灵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几年前，气候反常得几乎令人无所适从。春天和夏天连续干旱少雨，冬季又少雪。也是几年前，大风扬沙的天气一年又一年如约来到人间。田地里的庄稼因缺少雨水的滋润营养不良，仿佛挨饿受冻的人，面黄肌瘦。干旱像威力无比的恶魔一样，戕害着庄稼，折磨着一些人的身心。在这样的环境下，别说在秋天和冬天，就是在温暖的春天和炎热的夏天，也很少听到鸟声、看到鸟影。绿色的树、绿色的草、盛开的花都病恹恹的，让人觉得焦虑不安、伤感和心疼……随着一年又一年时光的流逝，这样的自然状况在悄悄地改变着。雨水逐年增多，大风扬沙的天气逐年减少。大地、山坡上的庄稼茁壮，草肥树绿。好久听不到的鸟鸣声又回到了大自然，回到了人们的生活中。
在不觉晓的浓浓的春眠中，我时常被一声声清脆、响亮、婉转、悦耳的鸟叫声唤醒。那“唧唧，唧唧”、“喳喳，喳喳”等种种声音仿佛是“起床，起床……”“懒虫，懒虫”、“快起床，快起床”的催促声。我使劲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窗帘外微明的天气，听着一粒粒悦耳的鸟鸣，开始迎接新的一天来临。从鸟鸣声来听，起初是一只、两只，后来是三只、四只，再后来就更多了，天快亮的时候，窗外的时空就成了鸟语的海洋。
鸟儿的欢歌犹如一串串绿色的音符，在满眼绿色的树林中飘荡。这是夏天的某一个时辰，我静静地站在北象山下的公园里凝望。明媚的阳光照耀着，雨后的绿叶愈加碧绿、明亮、鲜嫩。山坡上的小草和花朵同样水灵生动。这样的景致足以让疲惫不堪的人心旷神怡、恋恋不舍。而一声接一声的鸟语在这清新、碧绿、诱人的世界里演奏着让人心醉神迷、百听不厌的进行曲。看不见树林中的一只只鸟影，但清晰地听见一声接一声的鸣唱，此起彼伏、婉转悠扬、悦耳动听，一下一下叩击、打动着沮丧和失意人的心房。
秋风起，层林尽染。落叶飘，秋高气爽，万山红遍。这时的鸟儿少了，鸟鸣声也少了。但是行走在路上的我一次又一次看到飞翔着的鸟儿，一次又一次听到鸟鸣的声音……一场秋雨一场凉，十场秋雨要穿棉。而和我一样生活在宁南小城里的鸟儿，穿的是什么？一阵秋风比一阵秋风凉啊！纷纷飘落的树叶就像一个个飘落的梦境。走在路上，看着随风飘落的树叶，听着一声声惊心且惬意的鸟鸣，想想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滚滚红尘，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听到梦幻般的鸟鸣是在一片冰天雪地的山塬上。当时，我的的确确被这天籁之音震惊了。令我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这些在天寒地冻中存活的鸟儿，过着怎样的生活？靠什么生存？又一个冬季，不断听到鸟声的我已不只是震惊，更多的感受是感动和愉快。“唧唧，唧唧，“啁啾，啁啾”一声又一声鸟鸣在空旷、清冷、寂静的山野里响起，让人觉得在这落寞、枯寂的日子里也有美妙的乐曲在弹奏。不知你是否能听到？你听到在这凛冽的寒风中不时传来若天外之音的声音，你的心灵是否会颤动？在一段时间里，我几乎天天都在鸟鸣声中忙碌着；有时也静坐着；有时会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悦耳醉人的鸟鸣声，因为偌大的院落外公路中间，生长着已逾百年的两棵古树，从绿叶婆娑的夏天，到墨绿色细叶翻动的秋天，再到落尽了树叶的冬天，总有鸟儿在这两棵古树上飞动、嬉戏、欢歌……也是冬天，有次走在街道上，路过一个单位门口时，我听到许许多多鸟儿鸣叫着，仿佛在召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这个院子里也有数棵落尽了叶子的大树，一只只鸟儿落在树枝上，急急忙忙又嘈嘈切切地讨论着什么，我的心里情不自禁地升腾起一股股快意。
鸟鸣的声音，是上苍赐予人类神妙的音乐。只有环境好了，天籁一样的鸟儿的乐曲才会不断回响于天上人间。
只有用心才能倾听到鸟儿的欢歌笑语、无穷意趣。能真正怀着一颗感恩和感动之心聆听鸟鸣的声音，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啊！
桃花烂漫北象山
横亘在隆德县城近旁的北象山仿佛一道长长的天然屏障，那一定是造物者鬼斧神工造化在天地间的，从古至今成为这座小城特有的景观。
随着“弘法寺”和“象山园”的建成，人们终于有了散步休憩、游园观景、登山赏花的好去处。
每年春天，北象山上桃花开的热烈烂漫、花团锦簇、如火如荼；灿若云霞，白似雾雪。满山遍野的桃花成为北象山上亮丽、绚烂、优美、引人入胜的风景。
春风是催生者，是唤醒者，春风更是天地万物艺术变幻的丹青妙手。这不，在春风的吹拂和呼唤下，小草悄悄地发芽、生长，返青的小麦苗也仿佛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好奇且惊喜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还没有生长树叶的各种树的躯干和枝条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给人不同于冬天的感觉是明显的有了嫩润、生机。当小草和麦苗的新绿在天地间远远绿着的时候，最为奇妙的是，千树万树的桃树枝条上已不为人知地生长出了花蕾，过不了几日，又会绽开不计其数好看的花朵。
在北象山上，好像飘着一团一团的彩雾，又好像落着一片一片的白雪，却有颜色返青的油松点缀其间。无论是阳光下还是微风中，如雾似雪如云似霞如诗似画如梦似幻的风景发光发亮，你怎能不前去探个究竟？
如云似霞的景色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宛若美妙的云霞落满了山坡，你一定会加紧前行的脚步，终于走进了桃花的海洋中，却是满眼的花朵，仿佛一只只展翅的蝴蝶，落满了树的枝条。许许多多看桃花的人无比喜悦地穿行于树林中，欢声笑语伴着声声盈耳的鸟语在桃花包围的世界中飘荡。真是云在天上飘，风从耳边过，人在花中游。好一幅桃花烂漫、游人如织的春景图。
看到有小孩和大人手里拿着开花的树枝，儿子嚷着让我给他折一枝。我微笑着说：“花是不能折的，折了就没有天天看的花了，你要听话。”儿子说：“别的小孩手里拿的不是折来的桃花吗？”我说：“那是他们不听话，折来的桃花很快就蔫了，也不好看了……”儿子不情愿地说：“你看，大人手里也拿着桃花，他们也不听话吗？”我不知道该怎样说服儿子，他还是不断嚷着让我给他折一枝桃花。握着儿子小小的手，边走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绚烂的桃花，我终于下定决心说：“如果你要折桃花，那你就一个人走回家……”我看到儿子眼睛里闪着泪花，他不再坚持折桃花了。
阳光明媚。北象山上桃花烂漫，鸟语悦耳，人流不断。
山下象山园里扇子队、舞剑队的队员身着色彩明亮的衣服，生龙活虎、铿锵有声，吸引了不少游人驻足观望。伴随着动人心弦的乐曲响起，耍扇子的男女老少个个手持两把彩扇，踏着音乐的节奏前进，随着扇子开合的有力声响，他们充满生机和活力的身姿在春天的早晨尽情地舒展着、摆动着……舞剑队的队员则每人右手握一把闪闪发光的长剑，剑穗飘荡在空中，随着踏出的整齐的步子和左手的走向，他们专注地做着优美的舞姿、精彩地表演……桃花烂漫北象山。桃花惹得游人醉。
暖暖的阳光和阵阵清风送来欢声笑语，送来花香，送来鸟鸣，送来音乐，送来扇影剑光……多么魅力无穷的春天的早晨啊！
我爱桃花烂漫的北象山！我也爱繁花似锦、新绿诱人的春天！
铲马齿苋
在炎炎夏日，下过几场雨后，树叶更绿了，各种草、庄稼也更茁壮了。采吃过蕨菜之后，在故乡的田野上，沟道里，有一种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野菜——马齿苋。乡亲们亲切地称作“马叶子”。马齿苋形似芫荽（也就是香菜）。但马齿苋比香菜更碧绿，更茁壮，其味道是香菜所没有的另一种幽香。
在小河滩上，或阴湿的低洼山坡，一株又一株鲜嫩、碧绿的马齿苋附着地面生长着，虽然和其他杂草生长在一起，但是，你一眼就能分辨出马齿苋，因为马齿苋的叶子格外碧绿，也格外茁壮，好像婴儿伸开的手掌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时节的星期天，去田野上铲马齿苋就成为我和许多小伙伴最快乐、最高兴、最愿意做的事情……离故乡小村庄较远一点的地方，有连绵起伏、高耸入云的大山，大山脚下有一眼奇特的泉水，在一截平缓的石崖下，这眼山泉露天向外渗水，村里的人却叫做“石桥河”。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冬季，到处是白晃晃的冰凌、冰面和皑皑白雪，但是，“石桥河”里的水却从来不结冰，还散发着看得见的热气；而在炎阳高照的夏天，“石桥河”里的水又冰凉爽口，清澈见底。泉水有半尺多深，能清晰地看见向上渗水的圆波纹，水底是细沙，没有泥土；那渗水的圆波纹由小到大，不断向外扩散着，3米长的泉水也不断地向坡下流淌。
记忆中最深的情景是：我和三两个小伙伴带上一只篮子，篮子里装着一个铁铲，离开村庄，走上长长的一段路之后，到“石桥河”附近铲马齿苋。因为“石桥河”附近的马齿苋成片成片地生长着，碧绿茁壮，其他杂草比较少。我们各自选上一块地方，蹲下身子，左手提着篮子，右手拿着铁铲，一株又一株地铲马齿苋。把篮子放在地上之后，左手捏住马齿苋鲜嫩的叶茎，再用铁铲从泥土下面一铲，一株嫩绿的马齿苋便铲出来了，它那碧绿碧绿的叶茎，白嫩白嫩的根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陶醉；也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梦幻般的幽香……每人铲一篮子马齿苋后，我们就坐在地上，或躺下身子，在阳光下，在清风中，惬意地休息一会儿，然后把篮子里的马齿苋带到“石桥河”边，放在清冽的泉水中清洗。其实，从土地上铲出来的马齿苋比较干净，没有多少泥土。清洗后的马齿苋更加碧绿、鲜嫩，幽香也愈浓烈。我们每人提上满满一篮子不断散发着奇异幽香的马齿苋往家里走去，一路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愉快和高兴……不知不觉，我和几个小伙伴就走回了家。母亲微笑着接过我手中的篮子，用一只手轻轻擦着我额头的汗珠，让我坐下来休息，并很快为我端来一碗凉开水，看着我一口气喝完。
母亲把我铲回来的马齿苋放进开水锅里煮一下，然后捞出来在清水里凉一下。接下来的几天，满屋子都弥漫着马齿苋的香味。或凉拌，或做配菜。父亲、母亲、哥哥、弟弟和我都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当然，村里的父老乡亲都铲吃过鲜嫩碧绿、幽香醉人的马齿苋，是这些味道鲜美的野菜一年又一年陪伴着故乡人度过了那艰难和困苦的年景。
离开故乡二十多年了。在外地生活的这二十多年里，真的我没有看见过像马齿苋一样碧绿的蔬菜，也没有食用过像马齿苋一样幽香的野菜。写这篇短文的时候，马齿苋诱人的叶茎和香味仿佛就在我的面前飘荡，过去经历的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也像是在梦境中发生的一样……（选自2007年第1期《六盘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