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3日14时整,田大胆在某饭店雅间餐桌旁迷糊了片刻,睁开眼一看,没有看到一个人,诧异地问身边的女友冯玉兰:“人呢?怎么不喝了?”
“客人们都有事……”
“扯淡!有什么事?比叶利钦当总统时候的事还多、还重要?你是谁?为什么不走?没给你小费?”田大胆瞪着布满血丝的小眼打断了冯玉兰的话,含糊不清地质问着她。此时,酒精在他的血管里乱窜,搞得他身子发软,头晕脑胀,连陪伴自己前来的女友也认不清了。然而,俗话说得好,醉鬼心里清楚。他还依稀记得找“三陪”小姐要付小费的惯例,错把女友当成了陪酒小姐。至于叶利钦,他对其嗜酒如命非常崇拜,脑海中关于叶利钦饮酒闹出国际笑话的轶事则永远不会忘记,并常以此劝别人喝酒。每当陪他喝酒之人声称有事、害怕酒后误事之时,他就会滔滔不绝地讲起这位俄罗斯前总统的轶事来:
1994年,叶利钦出访爱尔兰,专机降落在爱尔兰香侬机场之后,爱尔兰前往迎接的官员涌向飞机下等候这位总统出面献花,迟迟不见他出来,最后等到他的助理出来做了一个解释:“总统访美劳累,两腿难以迈动,不能出面感谢大家欢迎,请我代他向大家致谢,表示歉意。”大家早知他嗜酒,猜测他喝得酩酊大醉了,愤愤地离开了机场。
二战结束之后,前苏联在战败国德国留有了一些军队。前苏联解体后,这些驻军纷纷奉已成俄罗斯的政府之命撤回国内,在最后一批驻军撤离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仪式。叶利钦作为俄罗斯总统出席了这一仪式,礼仪官员的安排是先举办一场欢宴,然后由总统阅兵、下令撤军。叶利钦在宴会上饮酒过量了,步入阅兵场时身体下部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摇摆不定,上部两手像是打太极拳一般划着圈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总统,正不知所措时,却看到了更为惊人的一幕:叶利钦摇摆到乐队前面,一把抢过了乐队指挥手中的指挥棒,要亲自指挥乐队演奏了。
叶利钦携夫人拜访楚瓦什共和国总统费奥多罗夫,应邀参观该国酒类博物馆。该国有一些叶利钦的粉丝,闻讯前往博物馆门口目睹其真容,等了许久才见叶利钦酒气熏天地走了出来,一齐围拢过去等候他发表重要讲话,不料只见他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句“你们的酒真好”便摇摇晃晃地走了。
……
听了田大胆讲述叶利钦这些轶事,哪些陪着田大胆喝酒的人还有什么话说呢?自己再有事能比叶利钦这个总统的事还大吗?醉酒后闹出的笑话会像叶利钦一样达到国际水平吗?他们只好乖乖地端起面前的酒杯,陪他喝下去。
今天,田大胆的客人都被他谈论叶利钦的大话征服了,个个喝得头昏脑涨地端着酒杯夸他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夸着夸着见他打起了呼噜,便悄悄溜走了。
冯玉兰也知道他喝多了,就没有挽留哪些客人,喝着饮料等他醒来,不料他一醒来就说了一段胡话,羞臊得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低着头说:“说什么呢?我是……”
“知道!”田大胆与其他醉鬼一样,被酒精烧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此时突然认清了对方,打断她的话说,“我知道你是冯玉兰,怎么让他们都走了?”
“人家要走,我一个人能拦得住?”
“是拦不住!”田大胆把手边的一个酒杯推到冯玉兰面前说,“真不够意思!他们走了,你陪我喝。”
“我不会喝酒。”冯玉兰把酒杯推回去说,“你知道的,我沾酒就醉。”
“冒充圣人,伪君子一个。”田大胆左手食指指点着冯玉兰说,右手哆嗦着端起面前的一杯酒灌入口中。
“口出狂言,不喝酒和圣人有什么关系?”
“大禹不喝酒,还因此制造了一个千古冤案。”
“胡说!大禹怎么会……”
“无知!无知!现在的大学生知识面实在太狭窄了,竟连‘禹绝旨酒’的典故也不知晓。”田大胆又喝下一杯酒后问,“你知道仪狄吗?”
“夷狄是华夏民族之外……”
“错!错!错!”田大胆连连摇着头说,“仪狄不是夷狄,而是大禹时代的一个官员。此君对于酿酒很有研究,一日奉大禹之女之命去监制美酒,受命后广收官家民间酿酒良方技艺,不久就研制出了一种异香扑鼻的好酒,然后捧酒请大禹品尝。大禹品尝过后,心里觉得此酒甚好,但是并没有夸奖仪狄,反而发出了一声长叹,说后世一定会有因为贪杯而误国的君王。从此,大禹戒酒,并疏远了仪狄。后世的一些文人骚客据此而对大禹倍加推崇,对辛勤造酒的仪狄大加责骂,称其为专事献媚奉迎帝王的小人。更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一边喝着由仪狄发明的美酒,一边挥毫泼墨地攻击仪狄,咒骂仪狄,看似豪情满怀,实际上是伪君子、两面派,假道学。你……”
“好了!快歇歇吧!”冯玉兰打断了他的话,搀扶起他说。她本来想让他说一会儿话散散酒的,却不料他边说边喝竟然又喝下了一大杯酒,真怕他喝出事来,要带他回去。
“歇?在哪儿歇?”田大胆醉眼朦胧地扫视一下雅间说,“这地方不行,床太窄,躺不下。咱开车走。”
“还开什么车?打的走吧!”冯玉兰明白他把酒店雅间的沙发茶几错当成床铺了,没有纠正他的说法,哭笑不得地劝说他。
“打什么‘的’?我才买的越野车不要了?真是仔卖爷田心不疼。闪开!”田大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他本来就醉了,通过这段边喝边聊,已经醉得找不见北了。
“慢点儿!”冯玉兰搀住他说,“我可是为你好。醉酒驾车列入了《刑法》,从前天开始实施。这两天的电视上天天有打击酒驾的新闻,惩罚相当严厉,咱别往枪口上撞。”
“《刑法》行法,有行有法,无行无法。”田大胆被酒精烧得血脉贲张、燥热难当,本能地甩开她的手,一手拉开夹克锁链说,“真热!咱们知道热,警察就不知道热?走吧,敢管我的人都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吃冰棍哩。”
“万一……”
“一万也不怕!胆小不得将军坐,怕死不能见阎罗!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忘了我是谁了?知道人们为什么叫我田大胆不?”田大胆像其他醉鬼一样,醉死也不忘自己的处世理念,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推开冯玉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自己刚买上不久的越野车。
“田大胆不是你的真名?”冯玉兰急忙追上他,搀扶上他问。
“笑话!哪儿有父母给孩子起这种名儿的?”田大胆斜着眼咕哝一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上车了。他的真实姓名叫田大山,田大胆是因其言行“荣获”的绰号。
他出生于一个贫困的小山村,早年丧父,家庭相当困难。凭借着天生的聪颖,他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省城某党政部门工作。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年轻人,应该算是不错了,可是他不满意,经常发牢骚嫌工资低,说什么不仅难以回报父母,就连老婆也找不上好的。情绪往往是有感染性的,他的牢骚很快影响到了同一处室年轻人的工作态度,使领导大为不满。为扭转这种风气,领导善意地批评了他几次,都被他当成了耳旁风,在一次会议上竟遭到了他当众反驳:“我说的都是实话,说实话也有错?”领导受此顶撞,一时面子上下不来,就还击他说:“说实话没错!不过,工资政策是政府制定的,你觉得不合适,可以辞职、另行高就嘛!我就不信你一个大学刚毕业几个月的穷小子能找到比这儿还好的地方来。” “不信,我就让你长长见识。”田大山扔下这句话,走出了会议室。当时,人们都觉得他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算不得数的。不料,他在第二天真的辞职不干了,大家想一想他的政治背景和经济状况,不免在暗自赞赏他的大胆之余又为他的未来担忧起来,然而出乎大家预料的是他在几年后竟似衣锦还乡般地返回到原来处室,请大家到省城最高级的酒店吃饭,还要处室老领导一定赏光。人们到酒店后,一看摆上来的高级烟酒就知道他真正发财了,酒酣耳热之际免不了询问他致富原因,他嬉笑着只说一声“凭着大胆”,便不再多言。这一暧昧的回答引起了大家的种种猜测,有的说他找到了抗战时期在他家住过的一位高级干部,利用该领导的权利倒卖计划内物资发的财;有的说他独自到青藏高原淘金而致富的……种种猜测都没有得到他的证实,因此至今还是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