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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重返时尚(2)

时尚杂志对香奈儿的态度也出现了明显的转型变化。《生活》杂志用4页的篇幅图文并茂地报道了香奈儿再现辉煌——“这位隐身世界最著名香水之后的女士重新登台亮相,她的影响力无处不在。70岁的她,带给我们的远不止一种时尚,而是一场革命。”

与时俱进,往往是时尚杂志的一大特色。

这阶段,香奈儿奉献给时尚界的是令人难忘的两件套装,有着镶边装饰的无领茄克和手感柔软的格子呢,配上数串珠子项链。

她又成为巴黎崇拜的对象,几乎每个妇女都希望衣橱里有一两套香奈儿时装。她的套装被成批生产,也被大量仿制。

香奈儿复出的成功,战胜了年龄和怯懦,这是时装设计家中绝无仅有的,将她传奇一生延续了近二十年。许多设计家都曾受到了她的深刻影响。

1955年,香奈儿在工作上的好伙伴——比她大两岁的小姨阿德里安娜去世。这是一个勤勤恳恳的人,香奈儿曾经“脱岗”多次,有时一次就达几个月,阿德里安娜总是默默地替她支撑着。

这让香奈儿很伤心。今后有很多事都得她亲自处理了。

也在这一年,香奈儿获得了“本世纪最有影响力的时装设计师”称号,她的双色套装成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被模仿款式。

奉承她的也多了起来。一位记者采访她时,问她:“你设计的服装,这么年轻时尚,请问您今年多大年龄?”

香奈儿哈哈一笑,说:“我啊,你可以说我20岁,也可以说我1000岁,看我的心情。”

美国《纽约客》杂志专门刊登了她的专访《永远20岁的万人迷》,说她“一点儿也不输于30年前的功力。”

媒体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甚至有点让香奈儿适应不过来。

香奈儿以72岁高龄夺得了胜利,重新坐上了巴黎这座时尚之城的头把时尚交椅。

香奈儿成功了。这个老太太身边也就再次热闹起来。举办宴会,出门旅行……香奈儿一而再地替围在身边的人们“买单”。当他们得知可以免费消费时,就会变得格外的快乐和迷人。

“她赚这么多的钱,给谁花呢?到时候还不是会落下人在天堂,钱在银行的结果?”女人们在花香奈儿的钱的时候丝毫不心疼,并且想方设法找机会从她这儿“揩油”。

有一次,香奈儿在一个高档酒店举行招待活动,邀请十多位女客出席,来客的消费都计在香奈儿的名下。待结账时,酒店方面报出的消费大大超出了当初的预算。

食宿费用都是固定的,香奈儿让对方弄清楚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酒店服务员告诉香奈儿,有8间客房的客人穿走了挂在房间里的袭皮大衣,有10个房间里摆放的洋酒被客人带走了。这些就是超出的消费,其费用高出了这次食宿招待的费用。

香奈儿有些愤怒,想拒绝为此付账。可是,服务员说:“这些都登记在您的名下,她们都是您邀请的客人,她们的消费已经获得您的授权。”

双方僵持不下时,酒店的经理出现了。他到底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人。

“香奈儿小姐,这次消费是多了些,可是,您看大家多快乐啊,她们穿回了这些衣服,也总会感激您。您邀请大家过来,就是为了高兴,犯不着为这生气吧。”

香奈儿想想也是,就签字认可了。对于这些人,从她的账户上偷取一点零用钱,他们绝不以为耻,她们会以此作为趣谈。

她们做出的更出格的事情多着呢。

比如那位富有的男爵夫人,还有那位优雅的富商夫人,为了从某个设计师那里得到一条漂亮的裙子,不惜和设计师上床。她们并不是买不起一条裙子,她们已经习惯了过着不付钱的免费生活。

比如那位工业家的妻子,家有万贯家财,但还是想从别的男人身上捞好处。有一次,她在香奈儿的店里看中了一条裙子,就怂恿跟在一旁的一个男人出钱。那个男人犹豫着说:“好像大腿露得太多了。”结果那位工业家的妻子勃然大怒,说:“你竟然嫌我的两条腿不好看?你当初是怎样央求着要舔它?一个月之内,你休想这两条腿给你任何服务!”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想到这些,香奈儿就释然了,甚至开心起来。这是一群可怜的女人!她们就算是登上了上流社会,仍然是如此的不堪。

香奈儿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费奥多罗芙娜受雇香奈儿之后,有一天,她痛哭流涕。香奈儿忙问为什么。费奥多罗芙娜说自己赌博欠了别人很多钱,再不还钱,别人就要追杀她了,她没有办法,有人介绍她委身于一个做石油生意的阔佬——可是她实在不愿意,这个阔佬长得太丑了。

“你欠了别人多少钱?”

“3万法郎。”

“是怎么欠的?”

“赌博输的。”

“为了3万法郎去跟一个丑八怪无休止的上床,这实在不划算。这钱,我借给你。”香奈儿让人准备了3万法郎。

几天后,费奥多罗芙娜举行了一个家庭晚宴。香奈儿欣然前往,想着朋友逃脱了丑八怪的魔爪,她就特别开心。

可是,等到香奈儿到达时,她竟发现自己似乎走错了门:桌上长颈瓶里装满了伏特加,冰上摊上鱼子酱,淡紫色的灯罩发出暧昧的灯光,还有一大群客人。这是一个奢华的晚宴,这是俄罗斯人喜欢到处重温的安的列斯群岛之夜。

这是一个欠了3万法郎债务的女人办的晚宴吗?香奈儿不自觉地问:“你那3万法郎还给别人了吗?”

“还没有啊,不过,我买的这些东西花的是另外的钱。”

原来,她从香奈儿这儿拿走了3万法郎后,又依然傍上了那位石油阔佬。后来,她又看上了另一个更有钱的人。但是,她从香奈儿这儿借走的3万法朗却再也没有还回来。

香奈儿是朋友圈中的一棵“摇钱树”,这是尽人皆知的秘密。香奈儿也泰然处之,她在七十岁之后赚的钱也带不到另一个世界。

“我和她们没有友谊可言。除了米莎,她从不欺骗我。但是,我从她们的欺骗中也收获了快乐。”香奈儿说。

1957年9月,美国斯坦利·马库斯百货公司成立50周年。这是美国著名的奢侈品零售商。公司老总致信香奈儿,要在达拉斯给她颁发马库斯奖,以表彰她在优雅、魅力和创新方面做出的贡献。这个奖以前曾颁给迪奥、拉扎列夫等人。

本来,香奈儿有点不想去,因为从行程安排上,只能坐飞机到美国德克萨斯州的首府达拉斯,可是她从心里对飞机有点恐慌。不过,马库斯公司给出的礼遇让香奈儿心动了。

“让香奈儿像舒格尔一样光芒万丈。”达拉斯报纸打出了大幅的标题广告。舒格尔是那个时代美国最有影响力的拳击运动员,知名度就像50年之后中国的篮球运动员姚明一样。

而马库斯打出的第二张牌是将所有的供货商和客户都请了过来。这可是花了不菲的成本。这也正是香奈儿所看重的,时装再好,也需要供货商和客户同心协力。

香奈儿去了达拉斯。马库斯公司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招待会。

达拉斯之行让香奈儿收获不浅。不过,这次也让她累得够呛。

“我得跟2000人握手,握得我两手发酸,可是我不能说出来,我还得握下去,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就像一个明星一样。”香奈儿说,以后决不能再干这种冒充明星的蠢事了。

马库斯公司为答谢香奈儿,又派人带着她到了南部的新奥尔良和西部的加利福尼亚游玩,让她住在海景房。她从满大街的女人着装上又吸收了不少灵感。

在20世纪中后期的若干个年头,香奈儿在时装市场上都是顺风顺水。

香奈儿享受着工作的乐趣。

她的生活界限十分分明。

她在年轻时说过,有的时间要发奋工作,有的时间要谈情说爱——世上也只有这两种时间。不过,到了老年,在工作之外,充足的休息也成为必需。很多事情,她都放手交给他人去做。

“这些年,我很少出门,并养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习惯,雇用有身份的人维持我与外间的联系。社交界的英国女人和俄国、意大利或法国的贵族,都到康邦街来谋职。说不定他们比我做得更好。”香奈儿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一个国家在几天之内都可以毁掉,而一个人的份量有时也比蚂蚁好不到哪儿去,她已经深知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每天早上,当她醒来后,仆人总会送来一杯咖啡和几份报纸,香奈儿就靠在床边看报纸,“我要知道大众的脑袋里在想起什么,要不然,和这个社会脱节,那才麻烦大了。”

有时候,她会打开收音机,听听电台的时尚节目中怎样评说自己的。也许,某句话会让她会心地一笑,有时也会让她皱皱眉头。不过,勃然大怒的时候已经很少出现了。

尽管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但对香奈儿来说,“工作总是一味麻醉药,让人欲罢不能”。

据说,她曾把一件衣服的肩部反复拆下来重新缝合多达27次,让陪同她一道工作的人苦不堪言。女工们常常遇到这样的情况,花了几个小时缝的成品因为有一点点瑕疵,而被要求拆掉重做。

香奈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能让人感受不到衣服存在的裁剪,方能堪称完美。”

即使是对衣服内衬这些看不见的地方,香奈儿也不允许粗心马虎。她对员工们说:“一件品牌衣服,不应该有一点点精心大意,穿在身上,即使眼睛看不见,身体也能感受得到。一件衣服穿得越是舒适,穿这件衣服的女人越是显得优雅。”

她几乎算得上一个工作狂。员工们纷纷要求在星期天正常休息,但香奈儿说:“眼前我们只有10年的时间,休息日就是浪费。”每次碰到推出新品时,员工们都得一周干满七天。谁坚持不住,谁就不配在她手下工作。

失去了小姑的帮助,香奈儿更多的事情要亲历亲为了。员工们十分不解,这个七十多岁有着关节炎的女人,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她可以连续站上几个小时,而看不到痛苦的表情。员工们尽管对她有些埋怨,但还是十分尊敬她,因为这是一个身体力行的老板。

香奈儿有位老顾客叫玛琳·黛德丽,她是德裔美国演员,曾被美国电影学院选为百年最伟大的女演员。听说香奈儿复出后,特意来巴黎拜访她。这时,黛德丽是五十多岁的人,却收到拉斯维加斯的一项演出邀请,费用十分不菲。

“你为什么又重新开始了呢?”黛德丽问。

“我都快要被闷成化石了。”香奈儿答道。

“原来你也是这样啊。你看我到美国去,又要忙一阵子,我又不差钱,可为什么要这样呢?”黛德丽自言自语,“这都是命啊”。

“我是一只蜜蜂,我是狮子座呀。”香奈儿说,“说不定你也是狮子座?”

香奈儿就是一只狮子座的蜜蜂,勤劳、勇敢、不服输,这才有了她在时尚界的一次次崛起——从帽子、香水、小洋装,到成为时尚帝国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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