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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度过大萧条年代(2)

在香奈儿看来,伊里布是她认识的最复杂的男人。他曾为香奈儿的死敌波烈担任设计师,也曾在好莱坞忙活过,还在南加州的荒原上挣扎过。他们的生活很不合拍,比如伊里布很不理解香奈儿一个人为什么要用几个房间,为什么要用几个仆人。不过,香奈儿还是很喜欢他。

为了让伊里布能够开心些,香奈儿一度离开了丽兹大饭店,在康邦街附近租了两间房子。她专门找来了一扇乌木屏风,还配置了两把椅子和几块漂亮的地毯。不过,这并没有讨得伊里布的称赞。

香奈儿在回忆这段时光时说:“我和伊里布之间的关系是充满激情的。要知道我是多么讨厌激情,可是伊里布给我的就是激情。可是,他也与我吵架。他让我筋疲力尽,他毁坏了我的健康,我们是互相折磨。”

到了三十年代,伊里布再次从美国回到巴黎时,却真正地爱上了香奈儿。伊里布带着香奈儿重拾过去的时光,那是其他男人都不曾有过的。

有一天,伊里布带着香奈儿回到了奥弗涅,回到了蒙多尔,甚至找到了她姨妈家的房子。伊里布一路询问着,像是在给香奈儿寻根。在那条长满椴树的小径上,香奈儿仿佛回到了过去。不过,香奈儿没有走进去,在姨妈家那短暂而耻辱的生活,让她终身难忘。

他们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1935年初夏,伊里布在香奈儿的私人网球场上突出心脏病,送到医院时,医生们已无力回天。香奈儿为此悲伤不已,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生离死别了。很快,香奈儿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上路。

对她来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她还活着,生活就得朝前走。

香奈儿无限的创意促使了她在时尚事业上的一路前行。

1930年代前的某一天,香奈儿光着脚走在利多海边发烫的沙滩上,手上拿着一双皮鞋。这双皮鞋让她的脚底板受不了。她请扎泰尔的鞋匠为她裁了一声软木做鞋底,然后在上面加上了两条狭长的鞋带,一双合脚的凉鞋产生了。几年之后,在纽约商业街的橱窗里摆满了软木底的鞋子。

很多女人出门都会带个手袋,方便之余又带来了新的不便。香奈儿就在上面加了一条皮带,然后变成了单肩包,斜跨在肩膀上。这样,女人的双手就解放出来了。

现在,这些东西都打上了各种商标,不过在当时,香奈儿却不介意别人的模仿。

“把一条裙子看作是专利,那只能是缺乏创造力的表现。”当同行们成立版权协会来保护自己的设计时,香奈儿拒绝参加。结果,这引起了同行的嫉恨,她被孤立起来,有些人还跟她断绝了往来。

几年来,有些同行认为最大的悲剧是刚设计出来的衣服被人抄袭。他们对设计图纸、货样严防死守,工人下班还要遭到搜身,生怕泄露出去丝毫。

“那些小店如果不是通过阐释大时装设计师的思想,又怎能生存下去呢?”香奈儿说,“为了一条裙子或一张图纸申请专利,这是反现代的,也是反法国的。”

在香奈儿看来,世界受益于法国的发明,而法国也受益于其它民族的各类创造,互相间仿制才让各种发明得以生生不息,才让东西方的文明互相光融。

在一次晚宴上,有十七个女士穿着香奈儿的裙子,香奈儿却发现没有一条出自她的店里。

“我的裙子是你的呀。”看着香奈儿诧异的眼神,参加晚宴的阿尔布夫人说。

晚宴的女主人罗什福科公爵夫人却上敢上前,因为她的香奈儿晚装就不是正品。

“我现在都不能确认自己穿的裙子是不是出自自己的店里。”香奈儿无奈地笑了笑。

时尚终将过去。

一条裙子不可能穿一辈子。

时尚还是一个速度问题。三个月之前参展的一条裙子早已过时,其式样早已挂在街头的小商店里。在顾客进门前十分钟,香奈儿还在考虑要不要添加花结。

时装设计师的天才在于预见。他们的头脑里装着更多的未来。他们的天才就是,当顾客们穿着棉袄时,他已在设计夏天的服装;当顾客们游泳池里消暑时,他又在考虑着冬装的模样。

任何时尚的服装,都会成为过去式。

在香奈儿的帽店时代,她只有6名工人。到了三十年代中期,她的工人达到3500名。1936年,欧洲各地出现罢工潮,香奈儿的公司也不例外,工人们停下生产,甚至有人把手风琴带到了厂里来。

“你们有什么要求?是薪水不够高吗?”香奈儿私下里找员工打听。

香奈儿公司生产的是时尚产品,比一般服装企业的利润要丰厚,给工人开出的工资也同样具有竞争力。只有这样,工人才觉得努力工作,不仅仅是在替老板赚钱,也是为自己。

“不是,小姐。”

“那你们为什么罢工?”

“小姐是我们的老板,我们却很难见到她,只有那些模特们可以常常见到她。”

原来是这样。香奈儿释然了。然后,她设法来弥补员工们的这种需要,否则罢工还在进行,损失最大的毕竟还是公司。

当然,对于工人的这次怠工原因,这只是香奈儿的单方说法。似乎在这里看不到劳资矛盾。

后来,香奈儿在朗德地区的米米组织了工人夏令营,建造了小木屋,每次安排三四百人前往,香奈儿出席了开营仪式。香奈儿为女人们提供了一个月的带薪休假,为她们选择了二等车厢,负责她们的整个旅行费用。这次总共花了几百万元。不过,效果也很明显。休假回来后,工人们的工作热情高涨。

“我们生产时尚的衣服,是为了让大家穿起来更快乐,同样,我们也不应该把生产的过程变成一场劳役。”香奈儿说。

这样的活动持续了三年,直到当地市长对此提出了异议,并下达了停止该项活动的命令。

这位市长提出的理由令人匪夷所思。他说:“单身女性应该选择本地区的男人,但香奈儿的工厂这么做后,朗德的男人就会落后了。”他说的是,女工们享受到这个好的条件和工资标准,就会看不上本地的男人,会嫁到其他地方去,这会影响到本地的正常婚育状态。

这个理由让香奈儿哭笑不得。自己的一项福利,竟然会影响到一个地方的繁衍?如果真是这样,那可不能小视。

其实,市长这么做是因为有很多企业来投诉,香奈儿以高出本地平均的工资和福利水平来吸引工人,造成了不正当的竞争,威胁到其他企业的稳定,同时她的这种行为鼓动了其他企业的罢工。甚至有企业老板要求当地司法机构对香奈儿进行有罪判决。

香奈儿只好停下这项让工人倍受鼓舞的措施。这下起来抗议的是她的工人了。

为了说明自己与员工们“亲如一家”,对员工的关怀无微不至,香奈儿后来向采访她的一位记者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公司有一个女孩子,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却无法讨得男孩的欢心,其实这个女孩长得并不丑。有一天,女孩的心事被香奈儿知道了。她把这个女孩找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发现问题的症结在于她的穿着不能展示出气质和美丽。

“得体的衣服就是你的武器,下一次约会前,我来帮你打理一下服装,保证让男孩子对你有感觉。”香奈儿说。

“一个女孩必备的两样东西:优雅和美丽。”过了几天,那个女孩来找香奈儿,于是香奈儿亲自替女孩整理衣衫,给她搭配了公司的一套服装,并在她的领口旁喷上了几滴香水。然后,香奈儿拍了拍女孩的后背,说:“你现在就是最美丽的女孩,没有哪个男孩能忽视你的魅力。”

“真的会这样吗?”女孩子半信半疑。

“去吧。相信自己,这是最重要的武器。”香奈儿挥了挥手。

这个女孩在约会中获得了成功,她又得到了下一次的邀请。女孩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香奈儿,她得意地笑了——因为她再一次点石成金。

三十年代中后期,年已五旬的香奈儿达到了事业的高峰期,她被频频邀请出席各种社交场合。

对于绝大多数女性而言,时间是她们的天敌,时间会带走她们引以为豪的青春和美丽。但香奈儿知道,气质是不会被带走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气质会愈加香醇——自信和从容,淡定和优雅,其魅力将超越暧昧和性感。

或许自己不够美丽,所以美丽才成为她一生的追求。从帽子,到服装,到香水,到珠宝饰品,都与一个人的打扮有关。

多年以后,当香奈儿成为法国最富有的女人时,她对自己的外在要求也丝毫不懈怠。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漂亮得体才会出门。

当时的报纸记载了她四十多岁时的经典装束:白天,小外套,领口的扣子微开,露出细纱饰边的裙子,搭配大型的蝴蝶结以及钢珠项链;晚间则是低肩薄纱礼服,配上披肩、围巾,或是在肩上做蝶翼状的设计。

这样的着装,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说,可谓十分前卫。

当然,她还有一副好身材。她的体型几十年如一日。

据香奈儿说,在她二十岁之后,她的体重波动没有超过5斤。因为她在饮食上严格地控制自己,也从不过度熬夜,就是毕加索来她家聚会,她也会坚持晚上9点就上床。

即使她长期单身一人,她也绝不允许自己穿着睡衣在室内走来走去。等她住进丽兹酒店之后,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她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晨浴,然后是涂口红、喷香水。她在使用香水上十分细致,内衣、上衣、外套,都会喷上几滴。

她的仆人曾经好奇地问:“小姐,今天就在家,为什么还要这样讲究?”

香奈儿笑着说:“一个女人不能亏待自己,随时把自己打扮得精致些,这是对自己的奖赏。打扮,不是为了取悦某一个男人,而是为了取悦自己。一个人相处的时间最长,要学会如何让自己高兴。”

在三十年代经济危机之际,有一次一群女工穿着短裙坐在地上,她们在罢工。这让路过的香奈儿十分恼火:穿成这个样子来罢工,算什么呀?你要来谈判,也该穿得得体一些,别人才会尊重你。

香奈儿在外在形象上的看重,让她能够孜孜不倦于美丽事业,这也许是她得以成功的因素之一。

在她自己的公司,员工们只要看到香奈儿的身影,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整理自己的衣衫。她们可不敢惹香奈儿不高兴。老板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那么精致地来上班,员工们有什么理由随意地穿着呢?

有一次,她在威尼斯参加一个朋友的宴会,喝多了点酒,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因为头晕就躺在路边的长椅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她发现身边有个小伙子正在守护着她。她请小伙子把她送回酒店的住处。结果,当他们到达酒店时,小伙子问她:“您不邀请我上去坐一下吗?或者您到我那去。”

香奈儿窘住了,待她明白过来时,她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伙子可能误解了香奈儿的意思,以为这个女人在有意挑逗他。要是别的女人,肯定会责备这个小伙子心怀不轨。可是,香奈儿却很高兴。那时,香奈儿已经50岁了,但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对年轻的男子仍保持着吸引力。

香奈儿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她也以此为傲。“我在年轻时穿过的衣服,到现在我还能穿,把我的脑袋去掉的话,我就还是只有十三岁。”

“不论何种年龄,如果一个女人在路上被男下拦下,说是要追求她,这总不是坏事。”香奈儿说起这次偶遇,“我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他也没能撞击我的心扉,所以我放弃了”。

“20岁时的面孔,是与身俱来的;30岁的面容,是生活塑造的;50岁时的面孔是你自己决定的。”香奈儿的这句名言广为流传,被很多女人奉为人生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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