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在20世纪50年代,香奈儿香水与皮雅芙的歌曲、萨冈的小说,并列为法国三大重要出口商品。如今,皮雅芙的歌曲被怀旧的人们偶尔记起,萨冈的小说多在图书馆的书架上蒙上了灰尘。只有香奈儿的名字至今依然站在时尚的前沿,激荡着一代又一代女人的青春梦想。】
风靡了近百年的小黑裙出自谁的创意?让玛丽莲·梦露为之意乱情迷的香奈儿5号香水最初又是谁来缔造?你很难想像,这些时尚品牌会出自一个降生在贫民收容所的女子之手。她就是后来成为时尚帝国女王的加布里埃尔·波赫尔·香奈儿。
“我是香奈儿,我就是时尚!”这位香奈儿后来曾经如此霸气十足地说,一如她一生的我行我素。
在20世纪50年代,香奈儿香水与皮雅芙的歌曲、萨冈的小说,并列为法国三大重要出口商品。如今,皮雅芙的歌曲被怀旧的人们偶尔记起,萨冈的小说陈列在图书馆的书架上蒙上了灰尘。只有香奈儿的名字至今依然站在时尚的前沿,激荡着一代又一代女人的青春梦想。不管是在巴黎,还是在遥远的中国,它都是位居时尚大牌之列,并经久不衰。
香奈儿,她以先锋的理念改变了上个世纪女性的衣着,她以一瓶5号香水风靡了整个世界。在《时代》(TIME)杂志评选的“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100人”当中,她是唯一上榜的时装设计师。香奈儿本人则和戴高乐、毕加索一起,成为20世纪法国最具影响的三大国际性人物。时尚的力量从来不可小视,何况这些粉丝大多来自中产阶层以上,有着草根无法比拟的话语权。
香奈儿逝世于1971年,享年88岁。虽然她离开我们很久了,但其经典的风格一直是时尚界的鼻祖,更让人难忘的是她在一生中曾经两次登上时尚的巅峰,无论是服装,还是香水,都成为时尚界的传奇。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只可惜,斯人已去,传奇成为时空中的绝响,只留下几分踪影可寻。
谁也没有想到,香奈儿有一个十分不幸的童年,直到青年时生活才出现转机。后来,香奈儿说起自己童年的经历时,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她的出身太微不足道了,没有谁会刻意去关注她的成长,以致于后来的传记作家们也无法准确地描述她在童年到少女时代的这一段经历。
“谈谈现在的我,不是很好吗?干吗要去管我几岁时过得怎么样?”香奈儿成名之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这样说。
英雄不问出处。时尚不分出身。
有人说,香奈儿成为时尚界的名人后,有意粉饰自己的出身,隐瞒了父亲对一堆儿女们的薄情。不过,这也不排除她无法复原那些早年的记忆。因为很多人童年的经历,除了自己依稀的记忆外,更多的是从父母及长辈的反复叙述中再生出来的。再说,又有谁愿意重现早年的不堪生活呢?说出那些痛苦的回忆,除了满足街头小报的隐私癖,让他们多赚点钱之外,对谁还有好处呢?
1883年,香奈儿出生在法国中部索米尔(saumur)一所贫民收容所里。这是卢瓦尔河谷上的一座不知名小镇。她的父亲叫阿尔伯特·香奈儿,母亲是让娜·德沃勒,当时并没有结婚——准确地说,他们当时没有得到父母的允许而私奔,也没有足够的钱来办一场最简单的婚礼,香奈儿就出生了。如果说香奈儿是一个私生子,从严格意义上说,也不为错。
香奈儿是家中的第二个小孩,她有一个姐姐叫朱莉。她的名字叫加布里埃尔,用的是她母亲的教名,是收容所里临时帮忙的修女接生的。在她出生的时候,父亲并不在身边,她那年轻的母亲也很盲然,用什么把她喂大都不知道。在惶惑之中,甚至连她的出生证上登记的名字都拼写错了,Chanel写成了Chasnel,她的母亲也没发现。她的父亲后来叫她“可可”。
其实,她的父亲阿尔伯特本人也是在贫民收容所出生的。阿尔伯特的祖上在一次歉收中破产了,土地被抵押出去,然后只能给人打短工,过着食不饱腹的生活。不过,阿尔伯特长大后不愿像祖辈一样被困在土地上刨食,而是做起了货郎,挑着担儿四处推销纽扣、圆帽、围裙等女性用品。他能说善道,又长着一张俊俏的脸,很会讨女顾客的喜欢。他多数时候会在法国中南部的奥弗涅(Auvergne)落脚,这里群山连绵,有一大片死火山,十分闭塞。让娜的父亲在路边开了一家廉价的小旅店,阿尔伯特时常在他那里落脚。
香奈儿是奥弗涅最出名的人。后来,她在70岁时曾形容自己是“奥弗涅唯一一座不灭的活火山”。因为从那里走出来的知名人士太少了,而香奈儿几乎就是那座火山的活广告。不知道那里的乡亲们有没兴趣,把她的故居修葺一番,然后卖起门票。
阿尔伯特认识让娜时,让娜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虽然说不上有多漂亮,但在当地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儿,有着众多对她倾心的小伙子。那些小伙子有事没事就往小旅馆跑,在那里玩纸牌,或者故意高谈阔论,想引起让娜的注意。
让娜长到了17岁,还没有走出过小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阿尔伯特走南闯北,比村子里的那些小伙子明显见多识广,特别是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把稻草说成金条,惹得村子里的姑娘们投来羡慕的眼光。阿尔伯特也会以极低的价格把从外地贩进来的头饰卖给这些姑娘,所以每次当他来到小旅馆,总有有一群姑娘围着他。
不过,阿尔伯特最倾心的还是让娜,他总会悄悄塞给她几件造型特别的头饰。让娜将阿尔伯特给她的头饰插在头上,就是奥弗涅最时尚的姑娘了。这就引来了姑娘们的嫉妒,甚至连让娜的妹妹也心怀不满。
让娜的心渐渐活泛了。她盼望着阿尔伯特的到来,因为他不仅可以给自己带来与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头饰,还有外面那些新鲜的事物。
“巴黎的火车汽笛声,比你们村里十头牛一起叫的声音,还大得多。跑起来带动一阵风,可以把人吹到天空,再跌下去。”阿尔伯特做了一个朝着天空飞翔的动作,吓得让娜连连后退。
“在外面过上一年,所长的见识抵得上你在这山里住十年。你老是困在奥弗涅这片群山里,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像山上的一块石头,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你长着什么样子。”阿尔伯特指着路边一块黑黢黢的石头说,“如果这块石头,被人从山里运进了巴黎,它可能会堆在广场上成为供人观赏的假山,也可能被用在另一座凯旋门上,天天被人注视。”
阿尔伯特的游说见效了。有一天,让娜央求阿尔伯特带她去看一看那刮得起风来的火车,还有那巍峨的凯旋门,如果不走出这座大山,她一辈子都不会见到。她每天见到的都是相同的人,相同的树木,相同的石头,一点新意都没有。
让娜的父亲把房子租给了阿尔伯特,每个月有一小笔固定的房租,但并不喜欢这个油嘴滑舌的年轻人。在山里人看来,没有本事的人才会凭着一张嘴巴过日子。他多次告诫让娜,离这个货郎远一点,否则吃亏的只是自己。因为阿尔伯特是一个外乡人,就一副货担,说不准哪天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只有阿尔伯特答应把她带到离小镇更远的地方去。让娜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她喜欢上了这个阿尔伯特,他不仅能说会道,长得也有几分英俊,穿着打扮,甚至连长相都和当地的青年人有些不同。有一天,她向妹妹透露了这个秘密,这是她今后要找的那个人,如果哪一天她走了,肯定是跟着这个人走的。
“你让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他不打断你的腿才怪。”妹妹说。
“你千万要替我保密。”让娜叮咛着。
“那你得送我几件头饰,要村子姑娘们没有的那几件。”妹妹伸出手来。
让娜咬了咬牙,从头上摘下了头饰。这让父亲知道了,可不是惹着玩的。让娜的父亲长着一脸凶相,无事也让人怵他三分。
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阿尔伯特丢下空货担,走出了小旅店。几分钟后,让娜在妹妹的掩护下与阿尔伯特在村口会合了,然后消失在奥弗涅山间的小径上。
阿尔伯特的空货担只是他还留在村子里的假象。为他赢得了走出大山的时间。
第二天,让娜的父亲才知道阿尔伯特拐走了女儿。他派人去找,山道上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而阿尔伯特曾经从多条小路进入奥弗涅,对出山路径的熟悉,远远超过很多村民。
“再让我碰到那小子,看我不打折他的腿。”让娜的父亲气愤地将阿尔伯特留下的货担扔到了山沟里。
“你丢掉它干啥?这货担还可以用。”让娜的母亲从山沟里捡回货担后,气病在床,整日哭哭啼啼。她又是生气,又是担忧。女儿与人家私奔了,这让她的颜面搁哪儿呢?在这大山里,这可是头一遭啊!她更担心的是让娜上当了,那穷小子能给让娜什么样的未来呢?如果那穷小子只是玩一玩,那让娜今后还怎么见人呢,自己的老脸又往哪儿搁呢?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一切的祸根都是让娜的父亲为了贪图那点租金,把房子租给了阿尔伯特。夫妻俩又为此大吵了一架,弄得家里好一阵子不得安宁。
阿尔伯特带着让娜走出了奥弗涅。在阿尔伯特的鼓动下,他们的脚步没有停下来,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免费搭乘路上的马车。最后,没有出过远门的让娜已经不知道家乡的方向在哪边了,而巴黎还在遥远的地方。
当让娜对外面的世界那股新鲜劲慢慢褪去时,她想起了在奥弗涅的父亲、母亲和几个姐姐妹妹,想起了维持一家人温饱的小旅馆,她开始想家了。可是,她已经怀上了阿尔伯特的孩子,如果就这么挺着一个大肚子回家,古板的父亲不把她打死,村里人也会用吐沫把她淹死。
等到她发现自己的小腹隆起,里面有生命在跳动时,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没有人告诉她,她根本就没明白这个小生命是怎么来的,她也记不起来是哪一天和阿尔伯特住在了一起。
让娜喜欢阿尔伯特,可是她并不希望这么快就做妈妈。他们一直居无定所,和流浪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如果再添一个小孩,那日子怎么过呢?还有,孩子会自己生出来吗?几个月前,村子里的一个产妇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据说是没有得到长辈们的祝福。
让娜越想越怕。她和阿尔伯特在一起,也没有得到父母和亲友的祝福。这可怎么办呢?
阿尔伯特向让娜发誓,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明媒正娶她,让她过上好日子,然后再送她回家去见她的父亲,请求他的原谅,获取他的祝福。
让娜其实也别无他法,她没有一分钱的盘缠,也不知道回家的路,甚至她说的方言也没有几个人能听懂。谁会知道奥弗涅群山里的某个山村在哪个方向呢?几个月之后,让娜生下了朱莉,这是她的第一个女儿。一年之后的炎热夏天,他们的又一个女儿在索米尔的一家贫民收容所呱呱坠地,这就是后来在时尚界叱咤风云闻几十年的香奈儿,小名叫可可。
从一个人游手好闲惯了,到变成一个不断添丁加口的家长,阿尔伯特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一个月当中总有一大半的时间挑着货担尚在外地售卖。据说,他在这期间又结识了一个相好。
在可可快出生的时候,阿尔伯特并不在让娜的身边。让娜把朱莉托付给一个好心人,然后便出门去找他,可她的身体很虚弱,还没走出索米尔,就晕倒在路边。一个路人把她扶到村里的一个人家,这家有个三十多岁的儿子还没结婚,想张罗着把这个外地的可怜女子收下来。没想到他们找来的医生一看,原来这个女子怀孕了,并且就快要生产,只是她过于瘦弱,孕相不是十分显眼。这个人家不敢再收留来路不明的让娜,怕惹出麻烦,遂把她送到了附近的贫民收容所待产。
这样,可可就出生在贫民收容所。
由于身体虚弱,让娜没能参加女儿可可的洗礼过程。一个善良的修女坚持为这个瘦小的女婴做了祈祷:“愿亲爱的主与你同在。”
可可就像路边的小草一样,默默地生长着,没有人投来关注的眼光。她的父母没有结婚,她属于非婚子女。
稍稍幸运的是,在可可出生15个月之后,阿尔伯特终于找了一家教堂,请牧师举办了一场简朴的婚礼。阿尔伯特和让娜得到了牧师的祝福,这样他们的婚姻就名言正顺了。后来,当有人攻击香奈儿是私生女时,她无法否定这个事实,但让她安慰的是她的父母最终走上了婚姻的殿堂,接受了上帝的祝福,她并非是被扔在路边的弃婴,并非是违背上帝意志苟合的结果。
阿尔伯特夫妻行踪不定,一家人的生活模式就像游牧民族,哪里有生意做,他们一家就搬到哪里。他们先后在穆兰、布里尤德、欧里亚克等地停留。阿尔伯特游手好闲惯了,不喜欢找份固定的工作,在可可出生不久,他回来看了一次,又挑上货担出了门,把让娜和孩子们安置在只有一个房间的小公寓里。十天半月,阿尔伯特会回来一趟,带回生活费和一些甜食,还有外面的奇闻异事。这是让娜和孩子们最幸福的日子。
1885年,阿尔伯特全家搬到了奥弗涅大区,这里是让娜的故乡。看到两个可爱的孩子,让娜的父亲原谅了这一对年轻人的轻率和无礼,并补办了几桌酒席,邀请亲戚朋友作为见证。他们全家在这里差不多住了两年,因为让娜太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