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我要被你迷疯了。说着递给她一罐松子奶。
丫丫用手一挡，顺手将包一扔，双腿拉直一下子落坐在沙发上。累死了，我先洗个澡。八十年代出生的女孩，自有一派大方与坦率的风格。
她换上他拿来的拖鞋，站起身来，双手交叉朝上一翻——衣服下来了，只留一个绣花胸罩。对不起啊。她边说边快步冲向卫生间，关上门。
他坐在沙发上等她。
现在他可以与红颜少女为伴了。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她已经不是他千万回梦过的千娇百媚欲语还休的女子，这多少让人有点失落。
丫丫出来时只穿着三点式，披了块大海图案的浴巾，紧接着就落进他怀里。浴巾散开了，青春的肉体紧绷绷细密密泛着微微光泽，这无疑是中年男人最好的兴奋剂。
他立刻把脸埋进那个身体。
他的脸和唇移动着。丫丫的手更利索，几下子扫开障碍，握住他最致命的地方。她的主动与直截了当使他要爆炸一样发狂，又让他有点若有所失。好像不是他要占有她，而是她要占有他。这让做男人的生出惭愧。
她很贪婪地驾驭着他的手，让它们落在她需要的任何地方。她暗示它们应该怎样让她过瘾。他只不过是她的助手而已。丫丫，这样不好。他喃喃。有什么不好？我想要。是我自己要要。她颤抖着封住他的唇。前所未有的刺激。却掺了一丝沮丧。他们毕竟是两代人，对性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丫丫是在开放的环境中成长的，对性没有神秘感，也不怎么在乎。董律师一边大动一边想：
娇羞万般的淑女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丫丫让他抱她到大床上去。他犹豫了。
丫丫，我送你回学校住。
不嘛，我偏要住你这儿。
他搂住她，温和地：我要回家。
不准你回家！她尖声叫道。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管不管我的事？不管就算！
他帮她把衣服套上，再把裙子套上，穿好长筒袜和鞋。她还很天真，他这么服侍她时她就乖乖任他摆弄。
一切又被柔情笼罩了。
她把手插进他的头发，用力揉。他也莫名地有种感动。
我们班有门路的同学都在活动了，我怎么办？
怕什么。有我。他安慰她。
要找人，要送大礼。
我找。我送。他果断地。
我要是发配回原籍，我们就好不成了。她泪汪汪地。我好迷你，迷你的男子气。她说着用力吸着鼻子在他头发上嗅。
一股豪气被激上来。就算我们不好了，我也会帮你。信不信？
谁知道？她猛地将他的头搂在胸前。
她唯一的缺陷是胸脯还不够发达，这是他的经验。青果。紧绷绷地高度弹性。不是发面馒头。少女特有的昙花一现的美。可悲的是一个男人有时候说需要发面馒头有时候却想要硬邦邦的青果。两者都包括缺点。紧接着他想起了“爱像青橄榄”这句歌词。
就在董律师在丫丫的青橄榄上反复揉捻弹拨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从丫丫胸脯上支起身子，用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他是……你呀冉冉。你怎么啦？
我……很烦。他带了一帮人来家里吃喝，醉得一塌糊涂。
是吗？难为你了。不过没关系，是男人都要发发酒疯，你别在意。你在干什么？
他的伴走了，我在收拾。他睡了。
我能帮你什么？
说两句安慰话吧，我真烦。
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就这么横在丫丫身体上发表长篇演讲——冉冉你别那么高高在上，庸俗点行不行？什么样的男人都有缺点，你得学会忍。从古至今都是能忍的女人占大便宜，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她们能讨男人欢心！男人有时候很粗俗，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真的不必在意。你在意就没有意思了，俗透了。你现在打起精神坐到电脑前去，看看海德格尔级片，一切就过去了。——丫丫在他身下抗着，清清楚楚听见了电话里的女声。本以为他会三言两语应付过去，没想到他这个样子居然就发表开了演讲，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狠狠一扭身，把他掀到旁边。苏冉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苏冉问。
没什么，我扭了脚脖子。
真的？你赶紧上点药，我不打扰了。拜拜。挂了电话。
他开始哄丫丫。在她耳边说各种各样可怜的讨饶的抹蜜的撒谎的废话。其实他最烦这一招。
我早就说过让你回学校住，你偏不听。我是有家的人，我不可能对家里人不问不管。你就不能理解我？
前边那么任他絮叨，她不理，也不动。听到这儿，突然将被子一掀坐起来，就这么盯着他看，看得他心发毛。
哄鬼呀？她不是你那位，你那位不叫什么冉冉。你拿我当傻瓜呀你！
她飞快地穿衣服。
他拼命阻挡，没有用。她发了狠，手上的劲吓人。好狗不挡路，我要回学校。她字字句句都在发狠。
他知道挡不住了。我开车送你。他说着就去开门。
不敢。她的声音不大，却冒着寒气，一直冷到不他心里头。她拨开他的手，扭开门朝楼梯走去。
他只好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她招手上了一辆的士。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回响的是传呼。一看号码，是家里那位。
他马上回。
红梅：你在哪儿？
董律师：在给一个当事人赶材料。明早出庭。
红梅：今晚回不回了？
董律师：你让回就回，还有小半页。
红梅：那你写，写完就回，我等你。
董律师：就这么着。挂断了电话。
他先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整理了一番，这才关灯下楼。
这天下午苏冉不回家吃饭，多吉把工地上的几个哥们带到家里大吃了一顿。满满一高压锅炖羊肉，一铁锅红烧狗肉，一铁锅爆炒辣子鸡，一塑料袋卤鸡爪，吃得人仰马翻。菜是哥们买的，也是他们做的，他们知道他有个不差的落脚地，都有好奇心。他推过好多次了，这次再推实在下不来台，为了撑面子，就背着苏冉答应下来。
一吃就忘了时间，都没想到苏冉回来得那么早。她进来时他们正在用大碗干杯，满屋的羊膻味、烟味让她一阵恶心。她一点也没想到他会带人来，让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就暴露在一堆生人面前。她觉得有什么隐秘的东西被人强行扯破了。
接着是一阵极尴尬的应付，然后他们一起溜不了。
多吉醉得厉害，睡在沙发上，满脸通红，呼吸说急促，像拉风箱一样。
她把所有的剩菜剩饭装进塑料袋扎紧，一口气跑下楼扔进了垃圾堆。
回到家里，她关紧房门，拼命洗那些锅碗。她为什么没想到男人需要放纵，多吉需要哥们，她既然接受他，就必须接受他们？然后她把洗衣粉撒在拖把上，开始擦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
做完这一切，她拧开热水龙头反复洗手。再后来她跑下楼，在公共电话亭给董律师打了那个电话。
电话挂断后她不想回去。夜已深，她身上那身奇怪的时装已挡不住寒风。她脑子发木，要命地孤单。她嗅到了身上若有若无的羊膻味。她跟男人生活，但她能完全接受一个男人吗？她能容忍他们的粗俗吗？她可不想被人打扰，被人闯入，最终变成没有自我的蠢女人！男女因爱情走到一起，在一起看见的是袜子鼻涕苍蝇拍脏裤衩，到了那份上你还能爱吗？你还好意思谈什么玫瑰花月光夜河岸上的青草水中的鸳鸯！
夜深了。做特别生意的千姿百态妖娆万端的女人们出现在街头。观赏她们别有一番情趣。红头发金头发绿头发直头发鬈头发长头发短头发。紧身衣无袖衣露背装现出整条乳沟的晚装。黑大腿白大腿爱肉色大腿咖啡色大腿居然还有紫色大腿。有男人的不没男人的被男人拉的拉男人的讨价还价的搔首弄姿的还有像女生一样装得楚楚惹人怜的。你目不暇说接。你被美色所乱。苏冉平时没机会欣赏这类风痛景，现在看来却不失《恶之花》的风味呀。
不安分的各色各样的男人们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他们的第六感官在夜色中超水平发挥作用。紧接着就有一个小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凑上来搭话，苏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身上的奇装异服已让男人们将自己一笔勾到那种女人的范围中去了。
几个回合后她已经知道无路可走。
她只有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