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么？”
林凡的眼中，因为老者的问话，迷惘了起来。若说遗憾，不能照料酒鬼老爹的后半生，是遗憾，还有自己的亲生父母，没能问他们为何将自己抛弃，是遗憾。最遗憾的，是没能亲手将王有福杀死！
“人生中，总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完成的。死，不可怕，但死亡若只换来在乎自己的人的悲痛，那便毫无意义。人……有时候并不是只为自己而活。”
老者缓缓道来，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凝了起来。一老一小，就这样沉默着，相对无言。
良久，老者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说道：“老夫身边还缺一药童，你可愿当？”
林凡抬头，目光正视老者，在这一刻，林凡发现老者身上散发出亲切的气息，脸上如沟壑般的皱纹瞧上去也为老者增添了几分慈祥。之前阴森的感觉已是荡然无存。
“我愿意。”林凡回答。这时候，林凡根本没有思索什么，便一口答应了下来。甚至如今的林凡都不知道药童代表的含义，需要做些什么……重要的是，如今的林凡已是无家可归，老者肯收留他，对林凡来说胜过一切意义。当然，现在他也不会知道，始于这个决定，林凡的一生将充满传奇色彩。
“哈哈哈，好，今后你便称呼老夫为顾老吧。”顾老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老夫不教你修仙法，不指你修仙路，只教你一种，老夫这一生最得意的能力！”
说着，顾老往腰间一拍，而后手中出现了一份足有两寸厚的典籍，顾老将这典籍递给林凡，开口说道：“这上面记载的是一些常用的药草，每一种药草都有详细的描述并含有图绘，你需要做的，便是将典籍上的内容融入你的心中，不容有误。”
林凡接过典籍，点头答应，而后目光有些狐疑的瞥了一眼顾老的腰间，这一瞥，林凡不禁大为好奇，因为顾老的腰间，仅仅只有一个普通的布袋。那么……典籍是从哪里来的？而修仙，又是什么？
瞧见林凡的神情，老者不禁哈哈大笑，也不作解释，开口道：“除了背典籍之上的内容，你每日还需在药桶里面浸泡两个时辰，并喝一碗老夫炼制的药液。其余时间你自行安排，当然，老夫会不定期考验你是否偷懒。”
就这样，林凡今后的生活便被顾老安排了下来，而林凡也是按照顾老的安排进行着，出乎顾老意料之外的是，林凡不但没有对顾老的安排有所不满，反而还对药草表现出了非一般的兴趣。
每日，顾老都发现，林凡上午浸泡在药桶里面的时候，拿着典籍；下午待在药园里的时候，拿着典籍；晚上屋内亮着的烛火还是代表着林凡，拿着典籍。
如此情况，让顾老心情大慰，每日密切关注着林凡的进展。
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过去了半年有余，林凡手中的典籍已换了数次，当林凡将最后一本典籍拿给顾老要求更换的时候，顾老的回答让林凡错愕不已。
当时，顾老用古怪的眼神望着林凡，干咳了两声，道：“老夫这里的存货，已经被你掏空了……”
“不会吧？才这么一点？”林凡带着鄙夷，望着顾老，写在脸上的神情明显在怀疑顾老是不是私藏了。
“小王八蛋，你这是什么表情？”顾老愤愤不平，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老夫吹嘘，你所阅读的典籍，包含了世间大部分的药草，老夫绝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比老夫收藏的典籍多，你还嫌不够？”
林凡摸着下巴，将信将疑的望着顾老：“此话当真？”
“还能有假？”顾老胡子翘起老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我还是不信，吹吧，你就使劲的吹吧！”
“小王八蛋，你皮痒了不成？怎么当初没有发现你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我当初也没有发现你竟然敝帚自珍！”
“气煞我也，今日非得给你紧紧皮肉。”
……
半年，沉浸在如此环境下，林凡的性情不知不觉开朗阳光起来，或者说，他是将过往暂时掩埋在了内心深处。
与顾老相处久了，林凡发现顾老其实很好相处，当然这也是因为林凡自己的表现赢得了顾老的宠爱。所以俩人才有以上情景出现。
其实，林凡是真的觉得顾老敝帚自珍么？显然不是，毕竟这半年来自己所浸泡的药汁、喝下的药液所消耗的珍材若用财富来衡量，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天文数字。
如今的林凡不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知的小白，就单论对药草的熟悉而言，林凡绝对能够称得上是宗师级别。顾老给自己浸泡和服用的药材，全是洗筋伐髓之用。
正因为清楚那些药材的价值，林凡怎能不明白顾老对自己的恩情是何等的厚重，所以林凡心中已经将顾老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而既然是亲人，用这么好的药材也是理所当然嘛……
这一天，林凡浸泡在药桶内，唉声叹气，索然无味的四处张望，那模样，活像有人欠了他巨额钱财一般。以往这时候林凡手中总是抱着典籍，而如今突然没了东西阅读，也难怪林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顾老出来了，在瞧见林凡如此模样之后，气的吹胡子瞪眼，差点将林凡直接从药桶内揪出来狠狠的揍一顿。
但最后顾老还是没有如此行动，毕竟他也有些心虚，一向引以为豪认为世间最全的收藏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半年时间背完之后无典籍可阅……这说出去还是有些丢人的。
“臭小子，给老夫出来，今后你的生活将发生改变了。”顾老瞧着林凡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愤愤开口。
“你要干嘛？”林凡环抱胸口，神情戒备，充满警惕的望着顾老。
瞧见林凡这神情，顾老瞪大双眼，有些错愕的揉了揉眼，臭小子这是什么表情？感情自己还能把他给那啥了不成？
郁闷，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饶是以顾老数百年修身养性的心境，此刻也是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咳咳……”顾老干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搓着手不怀好意的望着林凡嘿嘿笑着，开口道：“干嘛？你问老夫要干嘛？老夫准备给你用黑玉续骨膏（药名，用于断筋断骨者）！”
“这么残忍？不要啊顾老，我错了还不成么。”林凡的神情迅速由戒备变成了谄媚，讨好的说道：“为了赔罪，我为您做一盘韭菜炒牛鞭如何？”
“恩……哼哼，这还差不……”听着林凡的话语，顾老一脸满意的摸着胡子点着头，心里暗道这小子还比较知进退，就在顾老准备夸奖林凡两句的时候，却忽然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头。
而后，当顾老考虑到韭菜与牛鞭的作用的时候，话语戛然而止，他的脸色由黄转白，由白转青，最后满脸通红。
“我@￥&@！*&……”
顾老虽然声音很大，但却听不清说的什么，或许已经被气得不会说话了吧。
而后，顾老袖袍一挥，林凡顿时从药桶中飞了出来，一阵翻天覆地之后，‘啪’的一声呈大字型摆在了十丈开外的土地上，白花花的屁股上药汁滴答滴答的流淌……
半个时辰后，院落中。
顾老背负着双手，神情惬意，一脸的春风得意。另一边，林凡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一脸的苦瓜相。
“现在，该听话了吧？”顾老神情傲慢，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话了。”林凡此刻没有一点脾气，乖乖的回答着。
笑话，只有傻子此刻才会不听话，要知道，得罪顾老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你浸泡这么久的药液，身体很硬是吧？我照样有法子让你不伤筋动骨却疼痛难耐！即便老夫一个操作不好，伤了筋断了骨，那又何妨？老夫有药，让你疼够了再给你复原不就得了！
可想而知，这一个时辰林凡经历了些什么，才能够这么乖，这么温顺。
“还吃不吃韭菜炒牛鞭啊？”顾老捋着胡须，继续不咸不淡的开口。
“不吃了，不吃了。”想起这一句‘韭菜炒牛鞭’带来的后果，林凡不禁惊了一身冷汗，赶忙开口。
……
顾老就这样惬意的调侃了林凡整整一刻钟，这才罢休，论起正事。
顾老一拍腰间，两人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张红木案条，案条上面还摆放着数十种药材，这些药材林凡都认识，类型不一，药效不同。
顾老指着案条上面，开口说道：“这些药材，都看见了？”
林凡点头示意，但神情疑惑，不明所以。
“都看一遍，然后闭上眼。“顾老接着开口。
林凡照做，将案条上面的药材都看了一遍，随后闭上了双眼。
“这些药材，你记住了几种？“顾老开口。
“好像……都记住了。”
“顺序呢？”
“第一种黄芪木，第二种青霜花，第三种血心叶……“林凡凭着记忆，一丝不差的将案条上面的药材按顺序说了出来。
“睁开眼，再看一遍，而后闭上眼，告诉我记住了几种。”
“恩……好像忘了三四种。”
“再看一遍，闭眼。”
“已经忘了一半了，怎么可能？”林凡惊异的睁开眼，对如此情况感到不可置信。以他对这些药材的熟悉，看一遍就能够完全记住，但为何看了第二遍第三遍之后却渐渐忘记？
顾老眯着眼睛，捋着胡须，高深莫测的说道：“忘了，就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