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秦姚神情恹恹的躺在床上。听到桂枝低声说着外边的传言,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伸手轻轻的拍着酣睡的婴孩,思绪飘渺。
微微阖眼,那些厉害的传言,如洪水般铺天盖地的袭来,尖锐的如同的无数尖利的刀子和钢针,无孔不入的扎刺在她的全身,遍体鳞伤。那颗伤痕累累,斑驳不堪的心,也被击溃的支离破碎。
如今,即使是回想,浑身都一阵一阵的痛。
那几日,简直就犹如噩梦。
“夫人……”桂枝见秦姚气色不佳,忧心的唤道。侧头,看着在珠帘外晃动的那一抹月白的裙裾,咬唇道:“夫人,小姐也是为了您。您是在维护孩子,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可小少爷若是长成了,听到外边的传言,回来问您,那岂不是……”最后的那句话,桂枝没敢说。
秦姚哪里不知?不过是真的动了气,握着孩子那脆弱的手指,上面的针洞上面淤积了一丁点的血,尤为的刺目,心底更为的自责。
抬眸睨向珠帘,见沈青岚一动不动的站在外边,无奈的轻叹:“让他们父女进来。”
桂枝眼底一喜,还不曾过去通传,沈长宏便与沈青岚一同掀帘进来。
“母亲,是女儿的错,没有听从您的话。”沈青岚认错态度良好,坐在她的床榻上,轻轻握着秦姚的手。
秦姚避开沈青岚,面无表情,轻哼了一声:“你心中还有我这个母亲?”
沈青岚眉开眼笑,母亲说这句话,便是已经不计较了,忙不迭的说道:“自是有母亲,母亲若还不消消气,女儿这就罚站,还罚不许吃饭!”
秦姚横了沈青岚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沈长宏也趁此说道:“姚儿,我给孩子起了名字。”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红纸,递给秦姚。
秦姚缓缓的打开,看到里面的几个字,眼底涌出水汽。
沈遥安。
抹掉了眼角细碎的泪珠,吸了吸鼻子,垂目道:“你取的自是好的。”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沈遥安,姚安,秦姚平安。也能解读成另一种意思,希望孩子平安。
沈青岚别过头,悄悄退了出去。
齐景枫长身玉立在庭院的芍药花旁,浓黑如远山之黛的眉微蹙,清隽秀雅的面容,紧绷而线条冷硬。稍一思索,便知他恐怕遇到了烦心之事。
“遇到什么事情了?”沈青岚走到他的身旁,倾身靠在他的背上,双手穿过他的两臂内侧,环住他的腰。
齐景枫转过身来,将她纳入怀中,低沉的说道:“燕王来京。”
沈青岚心下一惊,她已经忘记了燕王!
“你那时候与逍遥王合作,为的是转移了齐家的产业,不受燕王的掌控。他是有所察觉了?”沈青岚眸光流转,思忖着燕王来京的目地。齐景枫当初受制燕王,恐怕是因着母亲。心中陡然一沉,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母亲……”
齐景枫抿紧了唇瓣,许久没有应声。
沈青岚心沉到了谷底,果然是大夫人出事了。
“我们回燕北……”沈青岚抬头看着齐景枫,微凉的指尖,抚平他紧蹙的眉。
齐景枫摇头,眼底寒芒乍现:“暂且不必,先探清他来此的目地。至于齐家的产业,他早已知晓被我转移。”
沈青岚只有听从齐景枫的安排。
回到了燕王府,沈青岚见到了守候在门口的许氏,眼底掠过一抹诧异。将她请进了屋子里,命丫鬟捧茶,静静的等着许氏道出她的来意。
许氏心里有许多话对沈青岚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她与沈青岚不是深交,差点还害她着了薄府的道,心里一直愧疚难安。
“我没有想到你会把丽妃送进宫。”许氏在心底斟酌了半晌,才挤出这一句话。
沈青岚挑了挑眉,不太在意的说道:“我从来不对无用的人费心思。”
“我早已想到。”许氏语速极快,端着茶水,掩饰了方才的尴尬。觉得她遮遮掩掩,实在是愚昧,沈青岚不出声,耐心的等着,怕是早已知晓她的来意。便也没有顾忌的说道:“我与薄黎生和离了。”
沈青岚眼底闪过惊讶,她想过许氏来的许多目地,就是不曾朝这一面想。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茶,猜测她与自己说和离,是有什么目地?或者……交易?
果然,下一刻,许氏继续说道:“薄黎生不愿,他说要逼死我。来此,是求燕王世子妃帮我拿到和离书。”
沈青岚心下为难,她与许氏没有深厚的交情,也没有利益的维系。而她的请求太过逾越,毕竟这算是她的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如何帮她?
许氏仿佛瞧出了沈青岚的顾虑,苦笑道:“我手中有薄府这些年的机密资料。”
沈青岚抬眼睃了许氏一眼,这个条件,着实诱人。
搁下茶杯,沈青岚整好以暇的直视许氏,思索道:“你当真要和离?你可知,即使你和离了,薄黎生要你死,也是轻而易举。反而,你如今的处境,留在薄家安全。当然,这是我给你的建议。你可以遵从自己的选择!”
许氏何尝不知?
可在薄家,她不至于丧命,也是生不如死。
“若是如此,不如死了。”
沈青岚眼底流光一道华光,笑意吟吟的说道:“你先回去,三日后,我会让人联系你。”说罢,便起身谢客。
许氏得到了沈青岚的允诺,提着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抽出几张宣纸,摆放在小几上,轻声道:“希望世子妃不会觉得不值当。”
沈青岚回头,睨了眼被清风吹拂着摆动的宣纸,微微勾唇,许氏是个聪明人!
薄府里,薄初妍自从那日被秦姚那一眼,吓得便不敢出府。可师哥三日,她的头皮因为停止了换药,便又开始溃烂,忍受不了了,惴惴不安的带着一大批的侍卫,出府去一个游医的府中,医治坏死却一直没有痊愈的头皮。
一路上,大气不敢出,紧紧的揪着手中的锦帕,缩在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