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洛延抓了抓头发，音量立刻低了好几个分贝，“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有事？”
“那天和你一起去吃肯德基的那个男生？”
“是啊。”洛延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语气，可心里却神经质似的分析着木木的语调，是不是有些生气、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经常和程翊在一起。想着想着竟然还不小心笑出了声。
“你很高兴？”
木木的语气在洛延听来已经带上了显而易见的不满，这让她心底原本小小的得意迅速膨胀起来。她努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好，怎么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电话另一端，木木沉默了片刻，声音带上了一丝别扭：“我今天听到那几个跳舞的女生说很喜欢你之前设计的舞蹈动作。其实，你根本不用什么都听舒曼迪的，就算她是文娱委员，也要少数服从多数……”
木木的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可洛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眯了眯眼，犹犹豫豫地打断了木木的话：“木木，你是不是……有些讨厌舒曼迪了？”
即使洛延看不见木木的脸，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明显一愣，声音像被卡住了一样突然消失在喉咙里：“什……”
“那就是不讨厌了？”洛延皱眉，“那你之前有没有讨厌过我，就是舒曼迪还和你是同桌的时候。”
“啊……”
“那就是讨厌了！”洛延声音一下挑了老高，“果然重色轻友啊，长得好看就是待遇不同！”
“不是，没有啊！”洛延刚要挂电话，就听到另一端木木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传来过了，“你也很好看啊。我妈妈说，你虽然第一眼不会给人太深的印象，但是会越看越好看。就是皮肤有点黑，不过没关系，我妈妈说多喝牛奶就会变白……”
洛延被木木这一语无伦次的抢白噎得怔住，半晌才呐呐地接话道：“哦，我妈妈也这么说……”
“还有，你要是不喜欢舒曼迪总让你改舞蹈动作就干脆不要跳了，反正我也不想参加什么演出。”
“我喜欢跳舞。而且，节目已经报上去了，如果不跳老师会生气的。”
“那好吧，不过，如果她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尽管这样的心思有点小邪恶，但洛延确实很希望木木可以讨厌舒曼迪，谁让当初她离间自己和木木呢。既然不能像其他女生一样动不动就当着众人的面看似委屈的哭鼻子，那就用自己的方式反击。
所以，当舒曼迪再一次要求她改掉舞蹈动作时，洛延故意连换了几个更张扬的舞姿。果然，舒曼迪又拧起了眉毛。
“这几个动作都太夸张了，这么多人一起跳看起来很乱。”
“洛延都换了四五个动作了，你这样一直不满意我们还怎么跳？”还没等洛延发作，几个伴舞的女生率先爆发了。
“我就觉得洛延跳的好看，也适合大家一起跳。你就是怕洛延和我们抢了你的风头，才这样没完没了地让我们改。”
舒曼迪的娃娃脸被气得发红，梗着脖子瞪向围过来的几个女生：“我是文娱委员，我当然希望我们班的节目可以是最好的……”
“又怎么了？”练习室另一角，一直在背歌词的木木听到争吵走了过去。
“林哲，她们……”舒曼迪像见到了救星，立刻拉住木木校服的衣襟，原本还满是盛怒的双眼瞬间变得湿漉漉的。
不想，木木却根本没有看她，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舒曼迪拉着他衣襟的手没来得及松开，直接被带了一个趔趄。
木木：“不是跳得好好的吗，为什么又让洛延改动作？”
“我怕那几个动作跳起来效果不好。”舒曼迪急忙解释，“你也知道啊，这次表演是参与班级评分的。”
“切，你就是怕洛延比你好。”站在洛延身后的女生大声抱怨道，“这么改来改去的，别说国庆庆典了，我看拖到元旦晚会我们都排练不完。”
“没有，我真的只是想让我们的节目看起来更好。”舒曼迪眼睛都红了，好像大家只要再多说一个字她就能马上哭出来的样子。
可木木才不管那么多，他转向舒曼迪，直截了当地说道：“洛延最初录的那个视频里的每个动作我都觉得很好，怕大家跳起来乱多练几遍就好了，你连练习的时间都不给大家，只是一味地要求换动作也太霸道了吧。”
接下去的一幕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舒曼迪连眼睛都没眨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洛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不是见不得舒曼迪哭，也不是因为自己心里那点坏坏的小计谋得逞而惭愧。她是怕木木因为自己惹哭了舒曼迪而内疚去安慰她。
很多男生害怕女生哭，尤其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木木也确实被舒曼迪突如其来的眼泪给震住了。
情况似乎有点不妙。
然而，几分钟后，洛延见到木木狠狠吸了口气：“算了，既然这个节目让你这么不开心，那还是不要练了。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出一个简单点的新节目还来得及。”
“林哲！”舒曼迪眼看着木木不耐烦地耸了耸肩，绕过她向练习室大门走去，一下子就急了，“节目都已经报上去了，没办法改了，我真的只是想让我们的节目更好而已，你们要是都觉得洛延的舞蹈好就那么跳吧。”
洛延心里连喊了几声“万岁”，努力压下了自己有些幸灾乐祸的声调，哑着嗓子开了口：“好了好了，还是继续练吧。”
几番折腾下来，洛延的形象在几个女生心目中一下子便高大起来。就连结束练习后，大家也都热情跟地跟她挥手说再见，却莫衷一是地直接把舒曼迪当空气，哪怕是从她面前走过去都没有人和她说什么。
“其实，你是故意的吧？”放学回家的路上，木木突然开口道。
洛延吓了一跳，一直藏在心底的小算盘突然被木木发现，那一刻她简直窘迫得无地自容。洛延机械地拉了拉自己肩上的书包带，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没说话。
“对不起。”木木的表情反而比她还无地自容了，“舒曼迪刚来的时候我是觉得你有时候很过分，不过我那时候不知道是舒曼迪故意冤枉你。”
洛延霍地抬起头，却只看见木木迅速别开的侧脸：“我就是知道舒曼迪不会同意那几个舞蹈动作才故意那么跳的，谁让你之前因为她讨厌我来着，我就是不想让她高兴呀。”
“你不用担心了，我以后不会再相信她的。”木木脸上的表情肃穆得就像站在加入少先队时的宣誓典礼上。
“呐，这可是你说的！”洛延向着木木举起了小手指，“拉钩吧，你要是说到做不到我就让你妈妈收拾你！”
木木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下来，勾着洛延的小手指拽了拽：“你不理我的那段时间我妈妈总收拾我。”
洛延撇了撇嘴：“搞了半天是阿姨让你来跟我讲和的啊。”
“没有，是我自己！”
“嘿嘿，白痴。”
四五点钟的天空似乎格外的蓝，天边还坠着几丝橙红色的云，美得就像洛延此刻的心情。唯一的败笔就是当洛延兴高采烈地拨通了程翊宿舍的电话，却被告知“程翊不在学校”。
难道那家伙经常在放学后翻墙出去？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洛延联系不上程翊，就只能瞪着眼睛胡思乱想，结果一不小心把程翊全家老小都想进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