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墨对雨亭赏荷的格调还是颇为满意的,她一入亭,便觉得周身清凉,着实是一个好地方。
尹墨正沉醉于这如画的美景之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就是尹墨?”那人的声音舒缓悠扬,如风拂过一般的凄冷,透着淡淡的疏离。
她迟疑了一下,才辨别出这声音来自自己的后方,便扭过头,直视那个被称为“萧北楚”的人,“我就是尹墨,你是兰姨的儿子、未歌口中的萧小公子吧?幸会。”她一直是你敬我一寸,我让你一尺,这个人的口气就这么不好,她也不会礼貌到哪里去。
她的声音冷如冰霜,脸庞也苍白了些许,直勾勾的盯着萧北楚。
萧北楚本来想接话,却突然间咳嗽起来,生生将雨亭赏荷的静美破坏了几分。待咳嗽停下,他歉语:“我身子自小就不怎么好,母亲也甚少带我来这种通风口吹风。”
他见尹墨看着他楞楞出神,问到,“尹小姐你这么看着我,莫不是羡慕我这张脸?”
许是因着萧阁主的缘故,萧北楚的身子看上去也是弱不禁风。面孔苍白如薄纸,硬生生将那张风华绝代、雅致绝色的脸增添上了几分冷意。他的身材很纤细,看上去如女子一般似的弱柳扶风,却稳如磐石的立在那里浅笑戏语。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尹墨赶忙敛回自己的神色,恢复了孩童一般稚嫩甜美:“萧哥哥,你的脸的确是惊为天人,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简直是面若桃花!我也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己可以与你一样漂亮呢!”
被一个九岁孩童夸赞长得漂亮,萧北楚也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该是不高兴了。这是唯一一个敢叫他哥哥的女孩,从前梁家幼女梁心也曾经喊过他哥哥,后来梁家就被脑门抄家,足可见他有多么讨厌被女子喊做哥哥。可如今,他对这个小丫头居然没有反感。
他不是没有看出尹墨刚刚的刻意掩饰,也没有忽略她温暖笑容下眸子里的冷意,可怒气却怎么也上不来,只好笑问:“你刚刚站着,是为了赏荷么?雨亭赏荷的荷花满池的时候,那景色确实是美不胜收呢!”
“对啊对啊!”尹墨顺口就回应道,她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发呆是因为看风光看的太投入了,如今既然有人已经帮她找了一个台阶让她下,她何乐而不为呢?
“那么墨儿妹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萧北楚勾唇一笑,在尹墨的耳边轻语,“现在是冬日,连花苞都还没有长出来,墨儿妹妹你赏的是什么荷呢?”他的声音微微带着戏虐的味道,却很想看看——尹墨到底是不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
“荷花很美,我却从来没有赏过。本来我知道我总有一日可以看到,但自从那一日过后,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它已经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给毁了。我站在这里,想象着荷花的模样,也许有朝一日我也可以看见它的真正模样吧。”尹墨有些答非所问,话里却透露出万分悲凉凄楚,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