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曼德拉进入黑尔堡大学时,正值南非白人统治进一步加强、种族矛盾日渐尖锐的时期。在大学里,曼德拉感受到一种激进的、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比他在家乡所感到的更富有战斗性和革命性。他很快结识了一批血气方刚的青年,其中之一是奥利弗·坦博,他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也是学生运动的积极分子,后来成为曼德拉几十年的志同道合的战友。
曼德拉一边读书,一边参加学生运动。他的热情和卓越的组织才能,使他很快成为黑尔堡学生代表委员会的成员。三年级时,因为组织抗议活动,曼德拉被校方停学。
决定公布后,曼德拉被叫去谈话。校方企图诱使曼德拉妥协,以瓦解学生运动。他们假惺惺地对曼德拉说:
“如果你同意放弃抗议斗争,我们可以让你复学,并且可以单独给予你特殊的待遇。”
曼德拉义正词严地回答说:
“只要种族歧视还存在一天,我就决不会放弃斗争!”
他毅然中断学业,放弃了即将得到的文学学士学位,回到家乡。这时,生活又向曼德拉提出了新的难题。达林戴波大酋长先是劝说曼德拉向校方让步以继续学业,但是没有成功。于是又提出要为曼德拉娶妻,并准备让他继任酋长。曼德拉尊敬、爱戴自己的监护人,但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他决心放弃自己的贵族地位,投身到自己认定的事业中去。他悄悄离开故乡,来到约翰内斯堡,去追寻他的事业。
约翰内斯堡是个充满诱惑的地方,这是黄金的国度,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当曼德拉一踏进这座现代工业城市,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到处是林立的高楼,闪烁的霓虹灯,飞驰而过的汽车,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店。这一切让这个年轻人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后来,曼德拉结识了一位了不起的黑人,他也是特兰斯凯人,叫西苏鲁,他在约翰内斯堡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专门处理黑人委托的一些案件,在当地很有名气。他是个很有正义感、有着远大抱负的黑人领袖,而且是非国大的重要成员。非国大是非洲人国民大会的简称。黑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反抗白人的统治压迫,成立了这一政治组织。
西苏鲁非常喜欢这位小老乡,介绍他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曼德拉的新生活开始了。
这一天,曼德拉一大早就起来了,穿了自己干净漂亮的衣服,兴冲冲地赶到了律师事务所。因为他以前学过法律,所以老板让他担任实习律师。
事务所里大部分是白人,黑人没几个。曼德拉热情地和同事们打着招呼,向他们作自我介绍。
那天下午,他旁边的白人秘书小姐很热情地对曼德拉说:“纳尔逊,你来这里工作我们都非常高兴。在别的地方,黑人可能受到歧视,但在我们这里,没有肤色的分别,我们一视同仁。”听了这几句话,曼德拉心里很高兴,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好。
可这位小姐又接着说道:“过一会,我们要喝早茶,佣人会送过来。为了表示对你的欢迎,我们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只新杯子,就用新杯子喝茶。”
曼德拉马上领会了她这番话的用意,噢,刚才说得那么漂亮,什么一视同仁,没有肤色的分别,全是骗人的鬼话。三番两次故意提到新杯子,不是就是证明黑人、白人有别吗?黑人和白人可以共享茶水,但不能共用杯子。“哼,我偏要用旧杯子。”曼德拉已在心里琢磨出了对策,他要让白人看看。
中午11点的时候,佣人们把茶水送上来了。曼德拉一瞅,心里暗想:时机来了。他抢先站起身来,当着那位白人小姐的面,挑了一只旧杯子,加上糖、奶,冲上茶,然后对那位小姐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想,我还是用旧杯子吧!”说完话,他端着茶,悠闲自得地坐在一边细细品着,“味道真好!”他又自言自语道。再看那些白人先生小姐们,一脸难堪,懊恼地端起杯子,全都没有说话。看到这些,曼德拉的心里却美滋滋的。
这件事以后,大家对曼德拉都不敢等闲视之。但是,后来的一件事对曼德拉触动很大。
一天下午,办公室里人不多,曼德拉这时正向一位白人秘书小姐口授一份文件。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位白人。
原来挺自在的白人小姐立马神色紧张起来,白人小姐向这位先生打了个招呼:“杰克,你好。”曼德拉扭头看了看,估计这位先生是她的恋人。
这时,只见白人小姐掏出钱包,迅速地掏出钱,冷冰冰地看着曼德拉,威严地说道:“纳尔逊,你去给我买些洗发精来。”
曼德拉马上明白过来,这位小姐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向他的恋人表明自己不是在听一个黑人的指使,而是在趾高气扬地命令他。曼德拉心里非常不高兴,可这次他忍住了,毕竟还要在这里工作,不能把关系搞得太糟。况且,也不能全怨这位小姐,当时的社会环境让人不得不如此。曼德拉对白人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意识感到既无聊、又可笑。他勤奋地工作,用自己的出色表现证明着黑人并不比白人差。
在约翰内斯堡呆的时间长了,曼德拉发现,在这座城市富裕文明的背后到处都是肮脏和破落。
城里白人的住宅富丽堂皇,许多别墅还有碧波荡漾的游泳池和设备精良的运动场。白人们衣冠楚楚,有着轻松的工作。可城市郊区的黑人住宅却破烂不堪,拥挤而黑暗。黑人大多是矿工,工作繁重,条件恶劣,许多人都染上了肺病。白人和黑人的分别处处都体现出来,公共汽车上有些座位黑人是不能坐的,许多公共设施都挂着“黑人免入”的牌子,有些水龙头黑人也是不能用的。黑人出门远行,得携带通行证,否则便是犯罪。在这种严重的种族歧视下,黑人的生活充满了苦难和艰辛。
后来,曼德拉回国后担任着非国大的领导职务,可这全是业余时间进行的工作。他还有自己正式的职业——律师。
到约翰内斯堡以后,他先后在几家律师事务所工作过,收入也可以,但律师事务所里的一些事,让他非常生气。
当时所有的事务所都是白人开的,他们对黑人的收费很高,比对那些富有的白人客户还贵很多,而且这些白人律师对黑人客户往往是敷衍了事,以致许多黑人应有的权利得不到保护。再加上白人同事对他的歧视,令曼德拉极其不满,他常想:我要自己开一家律师事务所。
功夫不负有心人,1952年,在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之后,他成了一名独立的辩护律师。不久,曼德拉就开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这是南非第一家由黑人开办的律师事务所。
黑人兄弟们知道了这家律师事务所后,非常高兴,他们把曼德拉看成是自己的律师。在这里,他们得到了同情和支持,得到了关心和尊重。曼德拉看到自己能为黑人兄弟们做点事,非常高兴,每天夜以继日地为黑人兄弟的利益而奔波。
可是,法官、检察官全是由白人担任的,法庭是白人的法庭,不公的待遇还是会时时降临到他和黑人弟兄们的头上。
有一次,一个黑人老太太的房子被白人霸占了,老人无家可归。曼德拉决心要为老太太讨回公道。
经过精心的调查取证,曼德拉做好了一切准备,信心十足,等着开庭审理的日子。
开庭那一天曼德拉陪着老太太赶到法庭,而那个白人却迟迟未到。等他来的时候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曼德拉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开庭了,身穿黑袍头戴假发的法官貌似公正地坐在台上。他抬起头,看了一下旁听席上挤得满满的听众,说道:“请大家安静。”
接下来,按照程序,曼德拉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法官大人,我叫纳尔逊·曼德拉,是原告人的辩护律师。”谁知,法官看也不看曼德拉,傲慢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你的资格证书呢?”
这下可把曼德拉给气坏了,哪有这种做法,我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辩护了,不是故意刁难人吗?台下的黑人听众也骚动起来,法官大声喝道:“肃静!肃静!”
曼德拉强忍怒火,诚恳地请求法官先审理案子,因为资格证书是证明律师身份的东西,是很重要的,一般放在事务所,不会随身携带的。“以后我会拿来给你看的。”
法官还是不同意,这时台下的声音更大了。旁边的一名助理法官看到气氛不对,怕犯了众怒,出乱子,忙在主审法官的耳边嘀咕了几声。他听了这番话,又瞅了瞅下边的情况,才勉强同意了。
开始审理了,曼德拉向那个白人被告提了个问题。曼德拉说完了,那个白人竟然昂着头,看也不看曼德拉,傲慢地立在那里,好像没听见,一句话也不说。
按理说,这是一种藐视法庭的做法,法官应该警告他。然而,这时的法官却面带微笑,竟然亲自把曼德拉的问题又问了一遍,白人这时才慢吞吞地作了回答。
审问这样艰难地进行着。最终,官司打赢了,但曼德拉的心里却非常不舒服。
法庭内黑人受着歧视,法庭外更是如此。
黄昏,曼德拉独自一人在街上散步。此时红日西沉,云霞灿烂,微风轻轻地抚慰着这座躁动不安的城市,又一个美丽的夜晚就要来临了。
不一会儿,从他后边过来一辆小汽车。由于这段路坑坑洼洼,又刚下过雨,车子不小心陷在前边的泥坑中,车的主人加大油门,车子还是没有前进半步。车门开了,下来个白人老太太,她看了看泥坑,无奈地叹了口气。
曼德拉见状,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前边,“我来帮你。”老太太见有人帮忙,非常高兴。曼德拉使出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帮她把车子推出了泥坑,可他的身上却溅上了许多泥水,曼德拉生性豁达,也毫不在乎。
老太太从车上下来,笑着对他说:“约翰,谢谢你。”为什么叫他约翰呢?那时白人称呼一个不认识的黑人都叫约翰。说着,老太太递给他六便士,曼德拉礼貌地拒绝了。老太太觉得过意不去,硬要塞给他,曼德拉坚持说不要。于是,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只听她硬梆梆地说:“噢,你是嫌少,想多要点,没门儿。”说完,把这些硬币扔给他,钻进车子呼啸而去。曼德拉愣在那里好长一段时间。在老太太以及千千万万的白人心目中,黑人是卑劣的、愚蠢低能的,在人格上是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的。正是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造成了现实生活中令人气愤的种族歧视、民族压迫现象。看来,要想把南非改造成一个人人享有自由、平等,黑人和白人和睦相处的美丽国家,是任重而道远的。
从囚徒到总统
1962年8月5日,曼德拉驱车急驶,他要趁工作之余,赶回家里看一下,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突然,一辆满载白人的大轿车从左面超过他们,然后一转向,横在他的车前。
车门打开,一个警察走了下来。曼德拉立即感到不妙,他连忙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被逼进了一个死角,毫无逃跑的希望。
这时,那个白人已站到了他的车前,“纳尔逊·曼德拉,我是沃斯特警官,你被逮捕了!”他冷冷地说道,然后拿出一张逮捕证。
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这个消息,标题赫然醒目:“警察长达两年的追捕结束,曼德拉终于被捕。”
开庭审理的时刻到了。当局起诉曼德拉的罪名是煽动工人罢工和在没有有效证件的情况下私自出国。
几天后,再次开庭。曼德拉身穿传统服装——披了一件貂皮斗篷,进入法庭。法官见状,十分恼怒。他们认为穿斗篷是对他们的蔑视,要求他换掉这身衣服。“尊敬的法官大人,难道法律规定当事人不准穿斗篷吗?”法官一脸窘迫,“啪”他使劲敲了一下木槌宣布:“现在开庭!”
曼德拉早就作好了准备,他要把今天的法庭变成正义的讲坛,要把政府拉到审判席上,他这个被告要作今天的“法官”。
曼德拉陈述时,法官提醒他言归正传。但他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我强烈反对种族主义,我将为此而奋斗终生!现在我就在战斗,而且一直要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应该被带到审判台上的罪犯不是我,而是那些政府官员们!”
曼德拉的演讲慷慨激昂,势不可挡,把那些法官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然而,法庭还是判处曼德拉五年监禁。审判结束后,他被送往罗本岛监狱。那里条件恶劣,阴森恐怖,又被称为“死亡岛”。
曼德拉在岛上度过了九个月的刑期后,事情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这天,他在狱中放风时,看见了百合花农庄的工头马西法恩。百合花农庄是非国大的秘密据点,警觉的曼德拉立即感到不妙,一定是敌人发现了这个据点!
果然,第二天,一大批非国大领导人被关进了罗本岛监狱。原来,非国大内部一个成员叛变了,他向政府告了密。一天下午,数百名警察包围了百合花农庄,查抄出一大批文件,包括一份决定武装推翻白人政权的“解放计划”,当场有六位领导人被捕。
这样,曼德拉在九个月监禁之后,又和一些领导人一起被提审,罪名是“阴谋以暴力推翻政府罪”。白人政权还要置他于死地,一场法庭上的较量又展开了。
唇枪舌剑的审判进行了一段时间,曼德拉他们取得了很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