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10月6日,犹太教的“赎罪日”。
为了表示对上苍的敬畏,人们在这一天不吃饭,不喝水,甚至不说话,整日跪在神庙里祈祷。同周围阿拉伯世界近30年的战争,已使这个民族的绝大部分人不堪忍受。在年复一年的“赎罪日”里,人们企盼着平安早点到来,但以色列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盼来的不是平安,而是一颗来自阿拉伯世界的复仇之星。
这颗星的降临对于以色列,可谓罪有应得,因为苦果是他们自己栽种的。
1965年爆发的“六日”战争中,以色列装甲集群横扫西奈半岛,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把猝不及防的埃及军队从自己的领土上赶了出去。从那一刻起,联接欧亚非三大洲的交通咽喉--苏伊士运河,世界上最重要的“黄金水道”,从埃及的内河变成了埃及与以色列的战时分界线。河面上再也看不见往日如梭的船队,取而代之的是密布的水雷和实弹在膛的大炮。
作为大运河的主人,埃及从此失去了每年10亿埃镑的河税收入,丧权失地的屈辱使每一个有血性的埃及人怒火满腔。埃及全国上下同仇敌忾,立志收复失地,重开运河。
1972年8月,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埃及总统萨达特、叙利亚总统阿萨德。在这座历史名城里秘密会晤,并签署了一份绝密文件“大马士革协定”。他们决定联合,另外9个阿拉伯国家,在“赎罪日”这一天,同时反攻以色列。
10月6日下午 2时,以叙、埃两国军队为主的阿拉伯联军在苏伊士运河和戈兰高地东西两线,突然发动了对以色列的全线进攻。
埃及空军的220架米格超音速飞机腾空而起,对西奈半岛的以军指挥所、屯兵集结地、机场和通讯枢纽进行了毁灭性的轰炸。空袭持续了20分钟,埃及空军仅以损失5架飞机的代价便摧毁了90%的以色列军事目标。
接下来,埃军部署在运河西岸的2000余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在数十分钟的火力倾泻中,向运河东岸以军阵地倾泻炮弹3000余吨。8000名埃及敢死队员乘坐1000只橡皮冲锋舟和水陆两栖战车,在炮火的掩护下,沿长达10余里的运河正面奋勇抢渡。
埃及敢死队面对东岸以色列“巴列夫防线”射出的织密,弹雨,勇往直前、前仆后继。开战半个小时,就成功登上了以军第一线阵地--运河东岸17米高的沙坝。
首战告捷,埃军渡河成功!
按照预先部署,跟进的工兵随即用高压水枪在河坝上冲开缺口,迅速在河面架设浮桥。
大批埃及坦克和导弹在空中和地面火力掩护下,隆隆地驶过运河,进入以军的纵深防线。
以色列苦心经营达8年之久的“巴列夫防线”被全线突破!
仅24小时,埃及第二、第三军团就全部渡过运河,收复了坎塔拉和夏特镇。第三天,以军调动三个装甲旅全线反扑,遭到埃及军队沉重打击。战斗中,以色列王牌军--第190装甲旅被全歼,旅长亚古里上校被埃军俘虏。
此时,埃及军队在运河东岸登陆的兵力已增至6个师,牢牢地控制了运河沿岸长100公里、纵深10公里的地区。以军在损失了 1/4的坦克和 1/3的作战飞机后,陷入极大的被动。
与之同时,北线叙利亚军队以派出一支精锐伞兵突击队奇袭被以色列称为“国家眼睛”
的赫尔蒙山顶雷达中心为序幕,在戈兰高地投入了2个装甲师和3个步兵师,分三路向戈兰高地以军阵地发动猛攻。72小时后,叙军全线突破了叙以“6.5战争”停火线。北路叙军攻占了战略要地老头山和马萨达。中路夺取库奈特达,兵锋直指以色列边境。南路攻取法拉斯,收复菲格,以军3个装甲步兵旅悉遭重创。
伊拉克、科威特、约旦、阿尔及利亚、利比亚、沙特阿拉伯、苏丹、突尼斯、摩洛哥等国家纷纷增兵参战,伊拉克总统甚至派出了由其胞弟率领的总统近卫坦克师。
前方的胜利,使在历次与以色列的战争中屡战屡败的阿拉伯世界群情激奋,几十年饱受屈辱的郁闷和自卑,随着“赎罪日”战争的捷报一扫而光!从摩洛哥到阿拉伯湾,北非和西非广阔大地上的所有阿拉伯国家,包括世界各地的阿拉伯侨民和留学生,无不奔走相告,热泪盈眶。
第一批跨过运河,登上西奈半岛的埃及士兵,望着迎风飘扬的埃及国旗,手捧故土黄沙泪流满面,亲吻不止。
埃及总统萨达特神情颇为激动地宣称,以色列不可战胜的优势不过是一种神话。
以色列国防部长达扬,面对西方媒体泣不成声。当时,以色列已无法使埃及人后退一步,并且,通往特拉维夫的道路已经被打开。
女总理梅厄夫人则在电视讲话中向美国哀求:“你们救救以色列吧!” 每到紧要关头,历届以色列政府总是先向美国求救,这不是无缘无故的。
美国是目前世界上犹太人居住最多的国家,一般估计为600万,约占犹太人总数的40%以上,几乎为以色列总人口的两倍。美籍犹太人多集中居住在城市,大都在商界、政界、新闻界供职,他们成为保持两国千丝万缕联系的重要纽带。由于这些人的影响,以色列是世界上按人均计算,享受“美援”最多的国家。 ‘几个态度强硬的“鹰派”人物,想到了以色列最后的杀手锏--存放在内格夫沙漠腹地的那13枚原子弹。
作为一种最终报复手段,由以色列迪莫纳反应堆生产,以钛为核原料的13枚原子弹,装到了数架经过特殊改装的F-104E“鬼怪”式战斗轰炸机上。
整个阿拉伯世界一片欢天喜地,他们哪里知道,以色列的原子弹已经瞄向了开罗、大马士革、巴格达……全世界已经不知不觉地处在一场核战争的边缘。
美国核专家曾用不屑一顾的口吻议论过这些核炸弹。的确,早在半个世纪前就开始研制核武器的美国人眼里,以色列人的“核武器库”当然是“十分原始”的。
然而,就在这“十分原始”的核炸弹中,每枚炸弹都装有5公斤左右的裂变钚。它一旦爆炸所产生的相当于2万吨TNT炸药的巨大破坏力,已经超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军在广岛和长崎投下的那两颗曾造成数10万人死亡的原子弹爆炸力的总和,这是多么令人生畏的杀人武器!
更为狠毒的计划,是对阿斯旺大坝的袭击,它是埃及建造在尼罗河上的世界最高水坝。
以色列军方和“摩萨德”曾对这一世界最高大坝的库容量和落差进行过精心测算。得出的结论是:一旦大坝在核袭击中被毁,奔泄无羁的洪水将使埃及所有富庶的地区荡然无存。
梅厄总理--这位强硬的女政治家此刻突然感到了决断的两难。她一连几个小时在一幅以色列地图前踱步不止,一种复杂的思绪在脑海中汹涌激荡。
作为第一批“复国战士”,她在“劳动征服一切”的复国格言驱使下,大学毕业后,从美国返回巴勒斯坦,忍受着“疟疾和饥饿”的折磨,在巴勒斯坦的土地上组成“基布兹”(一种带有社会主义色彩的集体农庄)垦荒。当她的丈夫因无法忍受艰苦生活而与她分居时,她坚持下来了。对于她来说,以色列就是她的一切,以色列版图的每一次扩张都使她兴奋不已。她深知以色列国土狭小,面积仅2.7万平方公里,最窄处只有15公里,国土周边一面靠海,三面被阿拉伯国家包围。狭窄的国土既缺乏足够的战略缓冲纵深,军队亦无法为保卫国家而施行大范围的战略机动,为此,她多次宣布:“为了以色列的安全,我们要改变全部现有边界。
”就为她这一句话,以色列悍然侵占了埃及西奈半岛和叙利亚戈兰高地,那是一块比以色列本土大三倍的土地。
志在复仇的埃及坦克纵队在强渡苏伊士运河后,势如破竹,一进入埃特米亚米特拉山口,以色列在汉尤尼斯--埃拉特一线就无险可守。乘胜追击的埃及坦克一旦越过边界,仅数小时,就可贯穿不足百里的以色列全境。
以色列不能失败!梅厄的心里阵阵惊悸。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和具有良好素质的政治领袖,梅厄清楚的知道,原子弹切不可轻举妄用,否则,不知要承受怎样的严重后果和国际舆论压力。
出于一种政治家的心计和多年国际斗争生涯磨就的敏感,她觉得:对于以色列目前的困境,美国人绝不会袖手旁观。但眼下最关键的,是她的国家能否度过最后关头。
她接通了联系华盛顿的“热线”电话。大西洋彼岸的美国总统尼克松告诉她,美国和以色列的情报部门已经发现了一个重要迹象,并正着手分析研究。他预言,24小时之后,埃以战线局势即将有大的改观。
天机不可泄露。梅厄顶住幕僚和军方越来越大的压力,坚决不同意使用核武器,同时下达了“全线死守24小时”的特急命令。
以色列开始全国总动员。完备的兵役组织和世界上效率最高的战时动员体制,使以色列在开战后的几天之内,就向濒危的西奈战场派出了大批增援部队。
几个小时以后,战局逐渐稳定。梅厄夫人召来“摩萨德”局长阿哈隆·亚里夫少将和以军总参谋长戴维·埃拉扎尔中将,她想了解一下,他们和美国人发现了什么。
亚里夫向她递上了一叠照片,这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发来的,由侦察卫星拍摄的埃以运河战场的一线兵力装备方面态势照片。
从1971年起,美国开始从加利福尼亚范登堡空军基地发射这种新一代侦察卫星“锁眼--9”。外国报刊称其为“拉斯普”(LASP),意即“低空空间站”,俗称“大鸟”。这种卫星上装备的摄像机,可以拍摄地面极小的物体。胶片在卫星上自动冲洗后,通过激光扫描将底片图像转换成电讯号传回地面。
美以两国早就订有情报交换协定。在事关以色列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来自美国方面的最新情报理所当然地传到了以色列手里。
陆军总参谋长开始向梅厄报告刚刚召开的紧急军事会议上研究的情况。
“根据美国方面传送的卫星照片和‘摩萨德’对埃军的侦察,现已查明:埃及第二、第三军团在苏伊士运河的坎塔拉--苏伊士城一线横渡运河后,为确保各自主攻方向的兵力和装备,两翼兵力均有不同程度的收缩,已经形成了以德维斯瓦为结合部的左右两个突击群。这样,在它们之间便出现了一个宽约10公里左右的间隙地带。据在西奈战场上空飞行的美国SR-71高空高速侦察机发现,此间隙仍有继续扩大的趋势,埃方至今对此尚未察觉。”
参谋长停顿了一下,指着地图继续说:“我们初步考虑,由吉夫加法派出一支精锐部队,从这一缺口契入埃军后方纵深,这样无论向左向右突击,均可包围埃军一个军团,当然,如果发展顺利,那战果就会更大,整个战场局势也将随之改观……”
一切都清楚了。此刻,作为以色列总理,梅厄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下达命令和委派一名统帅。
军令部长立即拟定了命令,梅厄很快就在命令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谁能担此重任呢?她想到了阿里尔·沙龙。
在以色列军界,沙龙可是一个颇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由班长一级级升到以色列最高作战单位预备役的师长,并获除总参谋长以外的最高军衔--少将更难的可贵的是,他不是凭借权势和学历,而靠的就是“赫赫战功”。
沙龙1928年生于巴勒斯坦,是土生土长的犹太人。1945年中学毕业后,参加了犹太地下军“哈加纳”组织的班长教导队。
1948年,巴勒斯坦上空战云密布,沙龙回到“哈加纳”组织。不久,第一次阿以战争爆发,以色列以“哈加纳”为基础组建“扎哈尔”(以色列国防军),沙龙的军旅生涯从此开始。由于作战凶猛,到1952年,他已经由排长、连长、营长晋升为北部军区首席情报官。
任职期内,他着手组织筹建以色列第一支正规特种突击队--仅有60人的“101部队”。
以色列首任总理本·古里安非常重视这支部队的建设。他特许沙龙在以色列全军甄选人员,这为日后以色列特种部队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兵员素质基础。
造就一批人同造就一个时代同等重要,沙龙坚信这一点。
在沙龙的严格训练下,“101”部队在1956年攻取西奈半岛“心脏”米特拉山口的战斗中脱颖而出,此后,又多次在战斗中击败敌手。“101”部队因此名声大振,战将辈出。
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爆发。年仅38岁便任总参军训部长的沙龙被紧急调往作战部队任师长。他的沙龙师在空军的掩护下,驰骋西奈,连克重镇,奠定了以军南部战线的胜利基础。
“他们是一支看不见,摸不着,但能在瞬间便置人于死地的凶星”,埃及陆军总参谋部的一位高级参谋官不无忧虑地叹道。在1965年的那场“六日战争”中,此公所率领的增援部队被以军特种部队的无线电搞得头昏脑胀,糊里糊涂误入以军雷区,几经磨难,即将驶出雷区时,却又遭到以军重炮袭击,损失惨重。他虽然大难不死,但却丢了权柄,贬为幕僚。
为了防止以军飞机低空偷袭,在第三次中东战争之后,埃及于苏伊士运河沿岸建立了一批新型雷达。沙龙认为这批可发现低空目标的新型雷达站“妨碍了以色列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