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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悬崖下的歌声(2)

抬头一看,已是夕阳西沉,霞光满天。

忽然,西方天际飘过一片浓密的乌云,遮天蔽日,将整个山谷囚禁于其中。天地忽然昏暗了,远处的山林只剩下灰蒙蒙的影子,眨眼之间,玫瑰色的山石已换上了一袭墨绿色的纱丽,像一个含羞的少女,深情地凝视着远方。

“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陆离望向远方,脸上露出虔诚的神色。纪风涯也忘记了处境的危险,陶醉于大自然的奇伟瑰丽中。就在二人沉浸于美景中之时,耳畔忽然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一道凄厉的闪电划破昏暗的天幕,刹那间,雷声嘎然而止。

万籁俱寂,深谷中飘出一阵幽幽的乐声,凄清婉转,柔情似水,就像枕畔情人的呓语,如泣如诉。顷刻间,仿佛尘封千年的咒语被唤醒,山谷里仙乐飘飘,宛若天籁,令人飘飘欲仙。

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忽然,那清丽婉转的乐声毫无征兆地提高了八度,汇成一曲惊天动地的悲歌,宛如战鼓轰鸣,雷霆万钧,天崩地裂……

峡谷,山石,天空,周围的一切瞬间消失,时光倒流,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孤独的院落,那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那个空着白色连衣裙像天使的小女孩……悠然间,那个女孩长大了,连衣裙变成了婚纱,教堂中,她依依不舍,转身离去,一颗晶莹的泪滴顺着她的脸颊轻盈地滑落……

“不,不要离开我!”那个压抑在心底的句子,终于脱口而出,纪风涯再也顾不上什么,飞快地朝她奔去。

……

扑哧,扑哧,耳畔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越来越大,伴随着阴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浑身一颤,脑子里有如电光火石一般,小蝶不见了,教堂不见了,眼前是一片黑压压的云,从悬崖下升起,向他逼近,淹没了他的视线。

王蝙蝠!足足有上千只!他立即蹲下身去,屏住呼吸,心中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蝙蝠群似乎受了惊吓,逃命似地向上飞去,根本顾不上攻击它,其中有几只甚至擦到了他的头顶。

一分钟后,蝙蝠群消失在天边。他回过神来,确定自己还活着,起身向四周望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的左脚距离悬崖,不到一米!崖下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雾,雾色掩映下,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如果没有那群蝙蝠,他早已掉下了悬崖。或许,那才是他最好的结局。他颓然地坐在崖边,悔恨犹如一条毒蛇,钻入他的心房。

时光倒流的那一刻,他终于读懂了自己的心。

原来,他一直在自欺欺人。是的,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挽留,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他一直告诉自己:爱一个人,就要无条件地信任她,给她全部的自由,选择的自由,沉默的自由,离开的自由。因此,他选择了将所有的苦痛都留给了自己。

然而,真相并非如此。他不问,他不挽留,并非因为他的无私,而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从她口中得到那个令他心碎的答案:她已经不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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