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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真是山中岁月容易过,不知不觉已经是十日过去了。其间除了每日傍晚时分,那个神秘的银面人来送药,就再没见过其它人。我的胸口开始在夜晚不定时的疼痛,这让我确定自己真的是中了毒,但除了难熬的夜晚,这里的一切还是很让我喜欢的。洞外,四周峰峦叠障,雾霭流岚,芳草萋萋,绿林苍苍;听不完的鸟叫,看不完的流水,空气馨香馥郁惹人迷醉;比起落尘山庄,更胜一翻天然的灵秀之美。

春天,真是个希望蓬勃的季节!而这里的春天,更能让人体会春的内涵,与丰富。

我每天都会到外面去看一回山水,听一回溪流鸟啾。山洞口有一大片草地,依着山角一杆杆翠绿的竹子迎着朝阳,节节拔起,静下来,仿佛能听得见它成长的声音。旁边有石刻的围棋盘和石凳,这一定是那个银面人和他师父对奕的地方,只是我还从未见过他提起的师父。这里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让我从第一次看见一直到现在都非常诧异,那就是草地中央那一架缠绕着花朵藤蔓的秋千。虽然我爱极了这架秋千,每天都要在上面荡上一阵才会舒服,但这种物件出现在这里未免太不搭调了,这里从没见有什么女子和孩子呀?难道是那两个男人用的?这——也有点难以想像。

正在秋千上晃晃荡荡的发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我微笑的抬起头:“你回来了。”

“嗯。”他拿下采药的筐,放在石凳上,似不经意的看我一眼。“你气色不太好,昨晚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还好。”我轻描淡写,昨晚的确很疼,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一会。

“你这几天有没有觉得其它地方不舒服?比如眼睛,或者听觉?”他轻柔的扶住秋千,试探的问我。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看着他。他离我很近,如雪的发丝垂到我脸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一双眸子闪着幽亮的光华,我的心忽然加快了速度,呼吸也变得紊乱,我这是怎么了?不自然的从秋千上跳下来,捂住慌乱的心,背对着他,口齿不清道:“那个……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你从来没问过我。”他仍旧云淡风轻,像这山里的溪流,不燥,不冷,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轻松起来,玩心大起。转身认真的看着他,理了理衣服郑重道:“那我现在请问大侠尊姓大名?小女子日后也好报答救命之恩。”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知道那一定是宠溺的,就像云路,他真像极了云路的感觉。

“我叫银狐。“他缓慢开口。

银狐?妖精?我张大了嘴巴,头“轰隆“一声,聊斋志异的画面像黑白幻灯片似的在脑中一个个闪过。怪不得他住山洞呢?怪不得这里这么美?原来——

“姑娘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感觉到他不以为然的笑,心里更狐疑了,他居然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你叫银狐?你——你为什么叫银狐?”

“不知道。”他在石凳坐下,抓起一把白色棋子,在棋盘上放下第一枚。“家师说我从生下来就是满头银发,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才有了这个名字!”

“总听你说师父,你父母呢?”我对他的身事,感觉好奇起来,也抓起黑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对起奕来。

“我都不记得,我——只有两年的记忆。“他犹豫着把一枚白子放下,嘴里淡然的,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家师说我两年前大病了一场,痊愈后,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

“是吗?”我看着他,心口划过疼痛。手里的棋子“啪”掉下去,我的手还来不及抚上胸口,疼痛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怎么了?”他放下棋子,眼神十分担忧的询视着我。“心口又疼了吗?我现在马上去找师父,你忍一下。”

他说着匆匆忙忙站起来,我伸手拉住他,道:“没事,不用大惊小怪。”

“真的没事吗?”他犹豫着坐下来,明亮干净的眼睛一直疑虑的看着我。

我轻轻摇头,继续下棋道:“真的没事。对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不要告诉我是凑巧路过。”

“这个……是家师吩咐的。”他恢复了平静淡然。

“哦。”我点点头,疑团更大,看了看他那碍眼的银面具又道:“你为什么老戴着面具?“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低着眼端详着棋盘,把一枚子放下后,才道:“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命令,不过我也渐渐习惯了,比起那些把自己的脸变成面具的人,我还是喜欢这样。“

我有点愕然,捏着棋子反复旋转,想着他说的话,还有他那个颇为神秘的师父。他们救我,绝不会是路见不平的行侠仗义,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输了。”他把黑白棋子一枚枚分开,放到各自的器皿里,看了我一眼,道:“这么心不在焉!不要胡思乱想了,没有人会对你不利的,你的毒一解,会送你回去的。”

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心下更惊叹他的洞察力,难道我真的表现的那么明显?

“好了,我要出去一趟。你没事就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走。”他站起身,拍拍我的肩,风姿飒爽的朝着阳光璀璨的地方而去,光芒万丈,他高大的身影沐浴其中,像是要幻化而逝的仙人。

“银狐哥哥!”我身不由己的叫住他,发现后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脚步顿住,半侧过头,“姑娘还有什么事?”

我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变得那么不像自己,搓揉着衣袖,脸有些发烫,声如蝇虫道:“早点回来。”

“好。”他温柔的应着。

“还有——”我吞吐着,追上前一步,心如鹿撞。

“什么?”他回头。

“叫我尘儿吧!”

“好。”

他走远,我还傻傻愣在原地,不知为何自己那么反常。对一个认识不到半月,甚至连真面目都没见过的人,竟然会有感觉?不,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心里只有云路,只有云路!也许只是因为他与云路的感觉太像,所以我才会产生错觉,对,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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