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终于稍微减弱了,可那嬷嬷的声音还在道:“娘娘,用力呀。”看人挑担不吃力,你倒自己生生看哪,一阵疼痛又来了,静秋跑了进来,道:“主子,皇上来了。”就听到外面康熙的喊声:“敏儿,你撑着点,朕就在外面。”他来了,毕竟我在他心中是有地位的,不同于一般嫔妃。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我几乎用完的力气,再次回到我身上,我心里默默念着:“皇上,我一定要给你生下这个孩子。”可想归想,现实中听到的还是那接生嬷嬷的催促声。
忽然感到大量的水从身下流出,伴随着接生嬷嬷的呼喊:“娘娘,您快呀,羊水快流完了。”我摒足了力气,一下下地冲击着,外面已经有太医问了:“皇上,万一敏嫔娘娘……皇上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他说到这里,我也不由得支起耳朵听着,康熙威严的声音中带着急切,道:“要……朕两个都要。”停顿了片刻,叹息一声,声音变得柔和了,道:“如果真的只能保一个,就……就舍了孩子,要大人吧。”
皇上、玄烨哥哥,你果然是真的对我很好,我一定把我们的孩子平安地生下来,我用足了力气,配合着接生嬷嬷一下一下地用力,就听见接生嬷嬷喊:“娘娘,再用力,快看到头了。”突然之间,剧痛猛扑上来,下体像是被撕裂了似的,不可抑制的剧痛,我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就此人事不醒。
身下的疼痛不知什么时候又把我唤醒了,但此时的肚子已恢复了平坦,床头坐着康熙,他靠在我旁边,双眼眯着,仿佛是睡着了。我缓慢地动了一下,康熙一下子惊醒过来,双眼望着我,忽地把我抱住,道:“敏儿,你终于醒了,把朕担心死了。”我用手抚了一下平平的肚子,第一个念头就是:孩子呢。
我问道:“皇上,孩子呢?”康熙抿着嘴唇不说话,眼中掩饰不住的伤痛,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想问却又怕问出口,康熙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敏儿,我们……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是没了,我眼睛迅速地湿润了,康熙把我搂在了怀中,道:“敏儿不哭,朕一定会和你有孩子的。”我看他如此,痛心中又加了自责,道:“皇上,都是我不好,我非要跟着来看德贵人,如果我乖乖地待在宫里,就不会有事了。”眼泪快速地流出。康熙拿了明黄色的手巾给我拭着泪,道:“不怨你,是那宫女卤莽行事,才会累了你。”我摇着头,道:“是我不好,没能保住皇上的孩子,如果有可能,我情愿死的是我。”一个小生命在我肚里成长了近九个月,我对他已有了深深的眷念,没想到因为我的一念之差,竟累他横死。
康熙伸手按住我嘴,道:“胡说,朕宁愿要你也不要孩子。”紧紧地把我往怀里抱了抱,道:“你分娩的时候,太医也跟朕问过,要孩子还是要大人,朕说要大人,敏儿,失去一个阿哥,我们以后还能生,但失去了敏儿,哪来第二个呀。”我眼眶再次被泪水充盈了,扑到他怀里,哀哀地哭着,康熙像拍孩子样地拍着我,道:“哭吧,哭过了就把这事忘了。”
过了良久,我才停止了哭泣,仰起了头,问:“皇上,德贵人好吗?”康熙点头,道:“她生了个小阿哥。”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我的脸色,才继续说:“就是她现在身子虚得很。”历史终究是无法改变的,雍正出世了。我想着八年后我的十三阿哥,孩子呀,额娘八年后一定能平安生下你的,到时你再到额娘肚子里来吧。
康熙说道:“敏儿,等你身子好了,朕就把德贵人的儿子送到你这里来,这样你也不寂寞了,好不好?”我犹豫了,踌躇地道:“那样德贵人不是会很伤心吗?”康熙道:“傻瓜,这是宫里的规矩,德贵人心里早就明白了的。”明白不代表就不伤心呀,我又想起了佟贵妃,本来还想着生个孩子叫她额娘的,只可惜现在连自己都没人叫额娘了,想到这里,一个想法进入我的脑海,我说道:“皇上,敏儿年纪还轻,而且从没带过孩子,怕带不好。”康熙笑着道:“怕什么,又不要你件件亲力亲为,自然有人给你带的。”我有点哀伤地道:“但是敏儿刚失去了孩子,见到德贵人的孩子也难免要伤心的。”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