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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李林的眼神里好像在燃烧着青春的向往,吓得苏玖立刻闭紧双眸,心却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可又偏偏想咽唾沫,想咳嗽,总之哪里都不舒服。不得已,她假装翻身才掩饰过去,也好躲过那双多情的眼睛。

该死的二丫终于出现了,听到她粗大嗓门儿的声音,苏玖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愉悦。李林不好再坐,起身告辞,并再三嘱咐二丫让苏玖吃药,用法、用量千万不能弄错。李林刚出门,苏玖立刻伸腰坐起,胸膛使劲鼓起连作深呼吸:“啊!憋死我了!”她不停的拍抚胸口。二丫见此情形不无忧虑地提醒道:“玖儿,你有麻烦了。”“啥麻烦?”苏玖问。“你没见那个王军,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甭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他也不会放弃。还有小苏她爸,看你的眼神更不简单。”二丫回答。苏玖急忙制止她荒唐的想法,苏玖觉得李林只不过是把她当成少年的美好回忆而已,其他的绝对不可能发生,二丫只是杞人忧天罢了。至于王军,由于宝柱的临终遗言,苏玖真的再也无法从心里接受他了,但是还在维持一种和谐的关系。

苏玖岔开话题问了一些父亲的情况。喝了一些二丫带过来的白米粥,仍不敢赖在床上,硬撑着去床边守候刚刚手术完的老父亲。此时苏泰已经苏醒,可以低声交谈。苏玖伸手轻轻捋顺老父头上的白发,小心的问长问短。苏泰摆手示意让苏玖不要担心。

经过几天细心的调养,苏泰的脸上映现出红润的光泽,心情也随着身体的好转欢畅了许多。他数次想询问刘老太是否来过?一时又无法开口,只是在心里不倦的希望来来往往的人中能意外的出现她的身影。等待在狐村的刘老太自然也很记挂他,不时地向知情人打听苏泰的近况。

见到老父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神态,身为孝顺女儿的苏玖当然了解老人的心愿。她痛下决心雇辆车回狐村到昔日的家里把婆婆接来。刘老太正端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山墙沐浴着难得的日光,它出奇的和暖,柔柔的撒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听到小汽车的动静,瞧见苏玖笑盈盈的迈步走进院子,刘老太依旧冷漠木然并不言语。“妈!”苏玖远远的呼唤,一如往昔,没有丝毫的生疏僵硬。“我爸派我来接你,他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呢!他还说非常想见见您。”闻此言,刘老太的脸色稍稍和缓并微露喜悦之色。她迟疑片刻,毅然起身,拍拍衣襟回头进屋道:“我换件衣服,这件太埋汰了,”接着翻箱倒柜的寻找。苏玖环视四周,发现这个曾经蕴含她所有青春岁月、喜怒哀乐的家竟衰颓至此。那菜园小径、那柴垛茅舍,看似漫不经心又让人惆怅满怀。刹那间宝柱临死时期翼的眼神,瘦弱的双手又浮现在脑海。“哎!生命啊!人活到最后时,到底得到了什么?”苏玖长叹。婆婆出来了,苏玖黯然神伤的扶持婆婆上车。婆婆好像很不习惯被人搀扶的待遇,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倒是很急着见到苏泰,不住地问:“这就走吗?”苏玖点点头回答:“领上黑虎就走。”刘老太自言自语的说:“还是惦记那个哑巴畜牲呢!”

苏玖的家多亏小妖打理,她依然是那么清瘦,但精神很好。黑虎上车后,这个憨厚的老伙计第一次坐汽车很不习惯。它在后排座上把头搭在苏玖的肩膀上,闹得苏玖的脸痒痒的。苏玖不得不侧过身提醒:“喂!老伙计,拜托你文明点。”黑虎依旧紧张的瞪大黄黑清澈的眼睛看着前方。婆婆淑英一路上斜靠在椅背上,眯着双目,似在养神又似在回味。

盼到女儿接来令人惦记的死老太婆,苏泰心花怒放。他依靠在床头上,敦厚朴实的冲老太破憨笑。苏玖看到老父亲那份兴高采烈的劲头,当闺女的心里就甭提多惬意了。苏玖趁婆婆出门去洗手间的空闲,把手上的白金戒指褪下来,塞到老父手里,并神秘的指指外面。等苏玖偷偷把黑虎领进来时,戒指已经套在了婆婆的手指上。黑虎一见到苏泰,飞扑到老人床前,不停的用头拱蹭老人的手背。老人搂住它的脖子呼唤:“老伙计,老伙计,”并把鸡腿拿出来送到黑虎的嘴里。黑虎叼住蹦转身,放到地上又蹿过来偎昵老人,那亲热劲儿就像好久没见到妈妈的孩子。

这是个双人病房,另外一个病友散步回来的时候,忽然见到屋里地上横卧着一只大灰狼一样的大狗,急忙退出门喊道:“喂!喂!谁家的狗?跑到病房来了。”苏玖赶紧出来双手拉住他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我马上把它带走。它不咬人,真的!”然后把这位善良但胆小的男人领到黑虎面前介绍:“黑虎,这是老爸的病友,你问个好吧!”黑虎“呼”的立起身形,病友连连后退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认识我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咬我。就这张嘴,咬一口能把人生吃了!”逗得苏泰“哈哈”的大笑。刘老太小声提醒:“轻点,别抻着刀口。”一旁的苏玖听了顿觉温馨。

苏玖见到两位老人情投意合,家里又事务繁忙。于是把老爸交托给婆婆,带着黑虎返回狐村。

待到苏泰完全康复出院,苏玖争得二老同意。选出一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日子,操办了几桌酒席,为父亲与婆婆举行了丰盛热闹的喜筵。这场大肆张扬的夕阳之恋,在东西二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的引为笑谈、有的啧啧称赞。更多的人夸苏泰有福,养了个懂事的闺女。什么是尽孝,“孝”就是在老人有生之年尽力让他快乐。绝不是死后的那捧热泪和坟头的纸钱供品。“哎!养女当如苏玖儿!”不少老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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