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一进门,就瞅出姚琴赢了。她心情欢愉满面红光,没等宝哥坐稳就倒好酒并把儿子送上去。这是她最基本最熟练最得意的动作,宝哥在不乐意也笑咪咪的,谁叫咱会生呢!她常常自得。宝哥呢,最恼火的就是老婆天天打麻将,整日把时间荒废到牌桌上,屋里更是乱得没站脚的地方。架没少吵,可是姚琴有空就溜,找个借口就没影。过日子总不能天天打仗吧!无奈宝哥只有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这些年,从没见过苏玖玩麻将,三个女儿让她伺候得跟水葱似的。家里虽是草房却窗明几净院落井然,她真是个能干的女人!宝哥抱着阿根,不自觉地把眼前的妻子和苏玖相比较起来。饺子热气腾腾的端上桌,宝柱赶巧从外面推门而入,没等人让就盘腿上炕,然后伸手把宝哥的酒端过来使劲抽一口。宝哥连连喊姚琴加双碗筷,姚琴应声送来,见是宝柱狠劲剜他一眼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不愿在理他。宝哥反觉过意不去笑脸招呼相让,宝柱不以为然端杯仰脖而进,然后对宝哥说:“哥,这饺子是我输钱买的,我得多吃才够本”。姚琴横他一眼骂道“缺德!吃东西也堵不住你那张破嘴”,说着把最大那盘礅到宝柱跟前,宝柱就不客气地往嘴里接二连三的送。片刻功夫,两个麻友就有说有笑,又为白天那把牌争执然后和缓,宝哥只有看热闹的份儿。
吃完饭,姚琴把阿根扔给宝哥,和宝柱结伴继续码长城。宝哥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开始无聊的翻看地桌上的书籍。其中有一本叫《百年孤独》,这本外国名著说的是某个家族中最后的一个长猪尾巴的人被虫子吃掉告终。有几页被姚琴撕掉给阿根擦屎了,为这他和姚琴吵得脖粗脸红。姚琴哪里明白,这本书是年少时宝哥为苏玖买的,从没有送给她。多少年过去,这本书成为宝哥和苏玖内心的孤独。时光无情没有痕迹,年轮的旋转回环转不会青春年少。狐村在岁月的长河中似粒沙尘,而我也从没有奢求太多,只要有我想见的女人,我有吗?宝哥自问。“农村人还要什么爱情?吃饱就不错了!”这是母亲说过的,可是我不开心,真的不开心。宝哥慢慢把书放到最贴近心跳的地方捂热。这时,阿根喊着要撒尿,孩子的咕哝声冲淡心中刹那的激情,他忙去照顾儿子,书又放回橱柜。其实宝哥比谁都清楚,记忆永远代替不了现实,永远!
狐村的麻将场,扑克局大部分都聚在小卖店,店主不要电钱,只稍带着卖许多烟酒饮料小食品。炕上盘腿坐着甩扑克牌的男人,地下挤满打麻将看热闹的女人。小妖最喜欢挤在某个角落,不常玩但爱看,寂寞时拿包烟磕袋瓜子消遣,这当然都要记在何会民的帐上。而窝在炕上打扑克的何会民则理所当然的跟在这个女人身后付账,并显出很开心的样子。散局后,两人并肩走出去。路上小妖再次提出想和刚子离婚的想法,她很执著也很坚决:“会民,我决定和刚子扯离婚证,你看咋样?我熬了十几年了,也该到头了。我就算是掉下来不是还有你接着吗!再说,你也应该有个家吧?”何会民有些犹豫,对苏玖下手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如果小妖离婚了,岂不绑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小妖这个人何会民最了解,外表娇弱内心刚强,做事不顾天地更不顾脸面,任性妄为且报复心极强。这样的女人成为老婆,还想什么自由更别提其他的女人了。他含糊其辞的回答:“妖,再等等,我不能拆散你们家吧!刚子会恨我一辈子的”。小妖急了,语气变得尖厉和不耐烦:“拆散!十几年前就已经拆散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吃着碗里占着锅里的?我告诉你,如果你惹急了我,我不止让刚子恨你,我还会让他杀了你,你信不信?”何会民开始心虚,他扳过小妖的肩柔声安慰:“我信!我信!你啥事干不出来?这离婚也得慢慢来吧!既不能惹毛了刚子,还要把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离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小妖将信将疑“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要是敢骗我小心你那羊毛脑袋!”“好!好!”何会民用手爱抚她的肩膀,心却早飞到筹谋苏玖的思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