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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痛并快乐着

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晚风吹拂过树叶,那种沙沙的声响,像无数小小的猫爪,一下、一下,挠着付佳妮的内心,又痒又痛,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兴奋。

痛苦并快乐着。

痛苦,因为不清楚他的回答。快乐,因为刚刚,算是他对自己许下了一个诺言,就想任何美好的诺言一样,又比那些诺言真实、诚恳很多——以老师的名义,他说会在她生病时帮她补课;以“情侣”的名义,他说让她一定要让自己好好地,无论怎样都不想看到她生了病还死撑着。

过了一会,他像是终于理清了思路,一脸一本正经地样子对她说:“佳妮,你是女孩子,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女孩子是水做的,容不得一点伤害,你连自己都不对自己好,还有谁会对你好呢。”

付佳妮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是铺天盖地的感动,感动到几乎要流泪。、

她是从来没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的,她和其他女孩子好像就是两种生物。她说话干巴巴的,好像没有一丝水分,原本抒情的话,能被她生生地念成一道无趣的、充满着理性味道的数学应用题。也许干脆就变成了概念。

他虽然没有表白,但是感动也是可以刺激泪腺的东西。她想哭,又有点哭不出来,内心涌起的复杂想法完完全全是平时的平方再平方还要多。

可是她说不出一个字。

她怕开口,眼泪会打前锋。

她真的觉得,此刻,没有比这句话更催泪的东西。

即使是那些唱着离别、唱着死亡、唱着分手的伤心歌曲也一样,一瞬间的感动转眼就像泡沫一样粉碎了。

这是她心里的旋律。

两个相爱的人一直到迟暮时候,我牵着你的手我牵着你到白首,牵到地老天荒看手心里的温柔。

这是不是她想像的,和他的结局?

就像所有美好的结局那样,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涌来。

她像是所有的少女那样,期待着童话般的故事,和童话般的结局。

这一切太过沉重,她不知道该怎样负担起这份感动。

所以,她还没有想好回答。

她愣了很久很久。

她想起了很多他们之间的故事,犹如昨天才刚刚发生。

晚风如歌,耳畔清晰地回响起他的笑声,他的每一句话,牢牢地镌刻在她心里。

只有那一刻,她才做出了那样艰难、神圣的、最后的决定——

绝对不是简单的“嗯”或是“谢谢老师的关心”这样的话就能解决的——要最深的感情,才能 是自己对泪水不上瘾。

要最深的感情。

那种一直埋藏了很久的,对他的感情。

——“我喜欢你。”

空气随着她澄澈又坚定的声音微微抖动起来,蔡易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付佳妮。她的笑容模糊了她夕阳下的轮廓,眉眼的线条是那样柔软、灵动,安然的眼神和她的声音一样。

沉寂。

静谧得像水一样的画面,忽然随着蔡易廉猛然一变的脸色而不再唯美。

他的脸上,是一种惊愕、叹息,混合着的一种表情。

到底——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耳畔是刺耳的鸣笛声,撕裂着她所有的幻想,她强迫自己不往那些最坏的方面想,可是自己的设想被一次又一次染成难看的漆黑——肮脏的,一切都不再干净了。、

是什么?他的回答,到底是什么?

是婉言的拒绝,例如“我们是师生”“我们不合适”那样?

还是,真正让她绝望的那些词语,那些真正的真相?

她宁愿是前一种,还能让她继续抱有一些对他和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佳妮,你……”他叹息了一声,用一种长辈看待不懂事的晚辈的眼神看着她。

他认为自己还没有长大,他以为这个年纪的女孩就是这样的,她们情窦初开,她们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爱一个人。是的,这没有错。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她们的用情之深。

“佳妮,对不起,我有未婚妻。”他终于颤抖着声线,说出了这句话。

一块坚硬的石子,投进了原本平静无澜的水面。

尽管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相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她的心被撕裂开一个很大的伤口。

伤痕很深,没有谁再来为她****伤口。

很疼,却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

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流着泪,舔着伤口源源不断溢出的鲜血,泪水夹杂着绝望流进伤口, 刺痛袭来——这就是所谓的“在伤口上撒把盐”吧?

但是,但是这个伤口的愈合,到底需要多久呢?

是一周,一个月,一年……还是,一生?

这样大言不惭地形容自己的伤痛,恐怕是所有为情所伤的女孩一时冲动,都会说的话之一。

她真该死。

根本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享受一时半刻他的温柔体贴——就算是一种假象。可是她还是甘之如饴。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是她太着急了。

所以她输了,并且伤了自己。

付佳妮哭了,是忍了很久的眼泪。

太多复杂的情感,随着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被冲破,像滔滔不绝的洪水一样,咆哮着汹涌而出。

她的眼泪最终用来埋葬她那段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故事里的男主角离开了,笑容不改,语气却温柔而决绝。

她在这场爱情游戏中从来没有掌控过主权,她从来都是一只待宰的猎物。

可惜已经没有猎人来捕猎了。惟一的他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应该说是,从来就不属于她。

那份爱。

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哦……那,祝福你。”

对不起,在这么尴尬的时候祝福你。

我怕下一次遇见,我已经没有祝福的勇气。

你的新娘不会是我,但是我还是会祝她幸福。

我不想知道她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爱你。

要像我一样爱你。

自从付佳妮知道蔡易廉有未婚妻之后,脑袋里变得很混乱。毕竟,她一直都没有看到过蔡易廉和他所谓的未婚妻待在一起过,也没有听学校学生议论过。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一下子无法接受。

“蔡易廉,你是真的有未婚妻么?”付佳妮不信邪的在回到宿舍的时候,又给蔡易廉打了个电话。就算她祝福了蔡易廉,可是她还是放不下他。电话里,蔡易廉的声音显得愈加的低沉。付佳妮心里盼望着蔡易廉可以轻轻的回一句否。

“付佳妮,我说过是便是,你看我何曾骗过你。”蔡易廉在电话那一方缓缓的说道,他知道这样会很残忍,但是为了付佳妮以后的人生,长痛不如短痛。他们本来就不可能成为一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蔡易廉,你确实是不会骗我,但我多么希望你可以骗我一次,哪怕一次就好。”付佳妮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还不至于被对方察觉,付佳妮死死的咬住嘴唇,压抑着即将出口的呜咽。只是慢慢的说着,说着心中的那抹期盼。

“你知道的,我,又怎么可能会骗你呢。”蔡易廉轻轻说道,他倒是没有想到,付佳妮对自己的执念倒是变得挺深,这样究竟是好是坏呢!希望自己这一次的决定可以让付佳妮能够死心,如此便好。

叹了口气,蔡易廉刚想说话,却听到付佳妮在电话的另一方说道:“那,那你可以带上你未婚妻和我见上一面么?”付佳妮虽不爱与人交往,但是本身却是个执拗坚强的人,尤其是在对待感情这一方面,说来叫不撞南墙不回头吧,说不定撞了南墙都不一定会回头。

这正是蔡易廉刚刚想说的,却被付佳妮抢了先,他当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也好。”蔡易廉在电话那方,缓缓回答,“明天十二点,我们去学校附近的阆苑菜馆吃个中饭,我会将她带上,相信,你也会喜欢她的。”在谈到自己的未婚妻的时候,蔡易廉的话音很是柔和,带着付佳妮都没有听过的语调,付佳妮听着心内有些不是很舒服。

“嗯,我会如约而去的。”付佳妮答应着,心中却是在想,到时候一定得见见这蔡易廉所谓的未婚妻。她不相信,蔡易廉与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时时刻刻的照顾自己,会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点,她绝对不会相信的。

付佳妮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盼明天的到来,还是在害怕明天的到来,总之心里忐忑不安,言语无法表达的清楚。

“我们回来了。”付佳妮的室友,推开门,开心的说道。可是一回来就看到付佳妮站在阳台上,轻轻依着护栏,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面相觑,这些天付佳妮的情绪一直不怎么稳定,他们也不是很好去介入,毕竟付佳妮一直不是很喜欢对别人诉说自己的心意,所以,她们三人也不知道怎么去说。

相互推推嚷嚷,付佳妮终于是从阳台进来了,“你们回来了啊。”淡淡的打着招呼,“我出去一趟。”付佳妮如是说道。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站在门边的人,一把拦住付佳妮出去的步子,问道。虽然说学校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毕竟只身出去。

“我不出去,就在学校里面逛逛。”付佳妮知道室友的担心,缓缓说道,她需要一个地方,缓解自己透不过气来的心情。

“我们陪你。”几人同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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