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捉妻（1）
八月的阳光热辣辣地烧烤着地面，坑洼不平的街道时不时被驶过的车辆掀起一股股污浊的灰尘，街道两边的各类档口全都懒洋洋地趴在灰尘里，无奈地承受着这烈日和灰尘的摆布。在这沉闷燥热的午后时分，就是那些最急于赚钱的老板通常也都蔫头搭脑地爬到帐台后打他的瞌睡去了。秀莲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继续和旁边的两个姐们儿聊着闲天，以打发这无聊而烦人的空气与时间。正在几人懒洋洋地闲聊时，忽听门口车响，一辆破破烂烂的旧货车停在门口。几人由不得扭了头去望那门外的来人。只见车门处下来两个男人，前面一个黑黢黢满脸糙皮，干枯的头发杂乱地生在一顶大的出奇的脑壳上，那模样倒足似一颗风干了的洋葱头。但更可笑的，还是这男人极瘦细的胳膊腿却生了副极滚圆肥挺的大肚皮。这男人一边下车，一边抬起他那枯树皮一样的黑手扔掉嘴巴里残剩的香烟头，一对污浊的小眼睛打一下车就不停地东张西望，这人正是邹二皮。他身后紧跟着的那个尖头缩脑的男人正是他的弟弟邹三，和邹二皮一个模子的蠢物。
秀莲扭头一见，哎呀一声就往后院钻。邹二皮眼尖，已看见秀莲，立时用他那尖细的嗓子高叫了起来：“你站住！”秀莲哪里肯停，钻到后屋拽开门就往外跑。邹二皮正要急追过去，却被店伙计一把拦住，上下瞅着他，喝问道：“想干什么？”
邹二皮仗着弟弟在跟前，脸上堆了笑，说道：“刚才跑了的是我老婆，我找她回去。”
那人一听便和店里人递了眼色，脸上已漾出讥笑来，说道：“早跑了，不在这里了。”
邹二皮哪里肯信，那人嘻嘻一笑，径直让邹二皮去后房看。邹二皮转一圈，人影全无。那店伙计见过的人多了，瞅着这邹二皮面目丑秽，头脸可笑，十足一个龌龊的蠢物，早料他道行深浅，哪把他放在眼里。邹二皮找不到秀莲，折身回来，忙给店伙计递烟打火，脸上堆笑，只问秀莲下落。其中一个伙计嘻嘻笑了说道：“你老婆不是我店里的。”邹二皮陪笑道：“刚才分明在你们这里的嘛。”那几人一听这话，脸上更漾了讥笑出来，一个伙计忍不住乐道：“你也知道这条街，小姐们想去哪家逛就去哪家。你还是去别家找找吧。”话不多言，言不多句，一句话便点清了秀莲在此处的身份营生，那邹二皮一张老脸顿时紫肝般涨起来。
要说这位店伙计的话倒也不假，这条街从南头到北头，宿店、酒馆、歌房、洗浴、发廊，皆是妓女云集之所，烟花踏足之地，各色价钱，各类人等，一应俱全。那才是左一个鸡头穿梭，右一个老鸨探头，白里兴隆，晚里热闹。那有钱有权兼又喜好这口儿的，都去南头要价高讲排场的大场子里消遣，越往北来，要价则越低，是那些兜里没几个子儿的呆佬儿们消遣光顾之所。三六九等，倒不知在这闹闹哄哄的混汤场子里“潇洒”走过多少回了。早几年邹二皮曾有段时间跑过这条路段的长途，倒也没少在这街最北头要价最低的宿店里胡混。所以他此时来，自然也对这路段熟悉的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