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傻傻地笑了起来,很洒脱地靠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
“对了,听说电脑可以算命,你在网上看到过吗?”女编导眼波柔柔地问晨星。
晨星数着手中的稿件说:“我只在网上看新闻,还联系一些演出。网上算命是和瞎子算卦用手机联系业务真是异曲同工的笑话。你这个算命发烧友没有用电脑算过啊?你家的电脑常用来干吗?”
“我啊,我上网打鱼。”女编导诡秘地一笑。“打鱼?打什么鱼?”晨星一头雾水。女编导扬着秀眉得意而矜持地望着晨星,什么也没说。
晨星的婚姻和许多人一样唱着三步曲:恋爱的狂热,婚姻的平淡,危机和冷战。那天,妻子发现晨星神秘兮兮地用手机发短信息,她便狠命地抢手机。胳膊细,没有晨星力气大,就用嘴狠咬晨星的胳膊,她像一头发疯的母狮,边打边喊,杀气腾腾。
晨星紧闭着嘴巴,无声地用手抵挡着尖指甲、高跟鞋的猛烈攻击,被动地承受着撕夺。厚词典飞到墙壁上,滞空片刻,又落到地板;杯里的茶水如褐色的长绸在空中划过一道洒脱闪亮的曲线,定格在天花板上。突如其来似乎又是预料之中的恶战,就如促不及防的珍珠港偷袭,让晨星伤势惨重,应接不暇。晨星不喊闹,是不想让邻居们听到他们的撕打吵叫,他默不作声,除了自觉理亏,还有维护大男子汉大丈夫自尊的成分,大人物不能太小家子气。
吵架对于晨星是很难为情的事,左右邻居都是相熟相知的人,他最怕小道消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坏消息轻而易举就能达到沸沸扬扬的低沸点,还有比地铁比闪电还快的传播时速,以及滴水成海的膨胀率。人言可畏啊!晨星的面子多宝贵啊,名人怎么禁得住折腾呢?狗崽队还躲不过来呢,怎么能总自暴新闻呢?晨星的妻子根本不顾及这些,她很感性,只顾眼前解恨,什么乱七八糟,都是扯淡,只有征服才是第一,只有解恨才对得起自己。
晨星躲躲闪闪的斯文更让她的攻击如正义之战有气势有韧性,歇斯底里,如疯如狂。晨星的心都碎了,压抑得要爆炸成粉末,变成一股黑烟,瞬间从房间消失。
晨星终于抓住妻子喘息的时机,在淡漠僵持和妻子的喘息与怒视中,小声地解释说:“就是和网友普通的信息交流,仅此而已,也没有别的什么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妻子的白眼翻得晨星打了一个寒战,黑眼珠的停顿时间显然有些超时,晨星内心一阵窃喜,晨星妻子抽回粉手愤愤地说:“仅此而已?屁话,谁知道你心里的花花肠子,怀什么鬼胎,废话少说,说了都是气,咱们走着瞧。你别忘了,我们单位那个女孩子的下场,被人骗了,神经了,去死吧你。”说完,她从抽屉找出一把剪刀,“喀嚓喀嚓”把与电脑连接的电话线剪成几段。
晨星的屁股点在沙发沿上,顺服地盯着剪刀的一张一翕,他感觉心里很疲惫很空茫。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妻子的眼睛里淌出来,晨星起身到另一个房间,点燃一根烟吸起来。晨星的手机碎了,胳膊也刻上了手迹牙痕。如果不是想起女儿,晨星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抉择,天高任鸟飞,你的剪刀能剪断网线还能剪断我的翅膀?女儿稚嫩的小手能把这根纤细的婚姻线系牢吗?难道都是网络惹的祸吗?晨星焦头烂额。
他躲到阳台,抽起烟。晨星从记忆的深潭打捞着他和妻子恋爱时的点滴星光。那时,他常到几百里外的城市去探看上学的未婚妻,当温柔美丽的未婚妻挽着他的臂膊走过异乡灯火通明的街道时,灯火里的一双身影融在无限圣洁神秘的世界里,温柔的情话燃亮了一个个爱情季节。
相依相偎的浪漫时常让晨星忘记归程,返程的列车总是那样准时,没有一次晨星内心期盼的迟到。那时,晨星唯一的希望就是建起一个温馨的爱巢,和妻子终日厮守一起,恩恩爱爱过甜蜜的小日子,你做饭来我擦地板,你买菜来我熬鱼,生活多美好。
晨星的未婚妻天生丽质,追求者络绎不绝,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她接受了踏实本分才气十足的晨星。晨星的每一封情书都让她看上十几遍,几十遍,那绵绵的情话,赚尽了她的思念和泪水,为伊消得人憔悴。长信都是晚自习后,晨星伏在单身宿舍床上,借着小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写出来的。
一次,学校查铺的老师发现晨星被窝里有手电光,以为晨星在挑灯夜读,便极疼爱地隔着被拍拍晨星,压低嗓音说:“好了,该休息了,别累跨了身体。”晨星还赚得了学习刻苦的好名声。满载情思的信件飘荡着温情浪漫在四季里纷纷扬扬,两个人都幸福沐浴在童话般的爱情王国里。那时,晨星在街上看到穿邮电绿服装的信使就倍感亲切,他们就是自己爱情的天使,爱情鸿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