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从天上掉下来,在校园里打了几个滚,沾满一身的露水,沿着雪白的墙壁往上爬,一直爬到阳台上,钻见了我们三人的眼睛里,我们的视线闪闪发光,眼前的景色像梦幻,像泡影,美丽的转瞬即逝,我们三个都不敢动,生怕动一动,星星就会掉出眼眶逃回天际里,整个夜挂在了我们眼前,等待着我们的目光去穿越,星星带着我们的视线过去了,我们却感到浑身冰凉,用手摸一摸,全都是露水,露水在掌心,淌成了喜欢的模样。
“嗨,坐这边,这里有位置。”我一进教室,她就冲我挥着手,那一刻的我好害羞,她是女生,我是男生,她竟然敢这样对我,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让我虚伪的怎能承受得住?我在她旁边坐下,我和女孩之间,只隔着一个她。
“我坐在这里。”孙一抢在江阔之前,坐在我身边,江阔没办法,只能在孙一身旁坐下,我们五个又坐成了一排,这个动作越来越自然,快成了习惯。
“那个,试卷做好了没?”她用手中的笔轻轻碰碰我。
“什么事?”我看着她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
“我想和你对对答案。”她说的声音很小,但却很自然,就像她就是老师,想要把我的试卷拿过去,给我批改一下一样。
我把试卷给了她,像是还了她一个人情,我撞过她,这次让她撞回来,她的笔在沙沙响,女孩正在咯咯笑,我竖起耳朵在倾听,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还是头一回。
台灯黄黄旧旧的光照成一个圆,我坐在圆里面,洁白的纸铺展开,不断跳动的光线摇晃着我的思绪,似水一样在手里流淌,流下书桌,流过阳台,流向女孩呆的地方,轻轻叩下窗,说一声‘女孩,我喜欢你。’
“江阔,明天你第一个到教室,把这封信放在女孩的位置上。”我把信递给江阔,手在颤抖着。
江阔接过信,愣了有几秒,这几秒好长,长的江阔所有的心事都有足够的时间爬到了脸上,当时的我只是没发现,心里全在想着美美的事,看看外面,星星好美。
最后一排那两个位置放上了书,我和孙一走了上去,一坐在那里我便问江阔“信,放了吗?”
“放了。”江阔说出这两个字时声音很小,我几乎听不到,眼睛没有看着我,我以为老师快来了,也学着江阔的样,看着黑板,看着左前方女孩偷偷看信时的背影,满心期待着,女孩能够回过头来,可是一直到下课,女孩都没有回头看。
失败了?就这样失败了?看来还是孙一说的对,追女孩的人成千上万,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他绝对不会去追女孩,只是受不了失败的痛,我并没有他严重,只是有点失落落。
女孩从宿舍楼下走过,长长的裙摆被风吹起来,像朵开在空气里的花,正在自由的行走,谁也靠不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走在女孩身旁,走过宿舍楼下时会抬头向上看一下,看到我在看,便又低下了头。
我仍旧每天都去图书馆,女孩也会去,隔山差五的去,她也跟着女孩一起隔三差五,孙一也跟着隔三差五,江阔很少去,他参加了社团,整天忙得团团转,哪有那个时间,我们都没有那个时间,其实我们都是有时间的,只是时间这东西,走的太快了。
毕业晚宴上,她突然走过来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我反过去问她。
“我只喜欢你。”她一说完,就咯咯笑了,我却愣住了,就像开学第一天,她突然走上来,问我会不会修手机一样,愣住了,等我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她一定是在开玩笑。
女孩扶着她走下楼去,我看了一眼,那是女孩和她留在我记忆里的最后一个背影,顶着夜色,摇摇欲坠。
我们就这样匆匆走了,连张照片都没有来得及留下,自此一别,音讯全无,直到三年后,我才接到第一个电话,是她打来的,她一开口就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呵呵笑着对她说“我喜欢你。”
她笑了,笑着回答我“可是你没有机会了,因为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不过新郎你认识。”
“我认识?”
“是孙一。”
“真是孙一?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喜欢你?”
“是在你拒绝我以后,才开始喜欢我的。”
听着她的话,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画面,那是她在第一节晚自习上问我会不会修手机,忽然明白了孙一为什么会在下课后喝的酩酊大醉,原来,从开学的第一天起,孙一就一直喜欢着她,一直喜欢到终成眷属。
“只是有点可惜,你没有和她在一起。”她说的她我知道,就是女孩。
“她不喜欢我。”
“她喜欢你,她曾对我说过,要是你能够追求她,她会做你的女朋友。”
我突然愣住了,就像我把信交到江阔手里他愣住了时一样,喜欢没有错,错的是喜欢的人太多。
“喂,你还在听吗?你还在听吗?喂,喂……”
我还在听,我还在听,但我更想听的是,女孩打来的电话“我要结婚了,新郎是江阔。”
女孩也许,会打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