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太阳照常升起。一夜狂欢之后，梅兰妮毫无倦意地从床上爬起来，她冲到洗手间去刷牙洗脸忙个不停。诸葛同方“砰砰砰”在外面敲门，用他那独有的大嗓门隔着玻璃门嚷嚷：“哎，快点哎！还真把这儿当自个儿家啦！”
梅兰妮对着镜子慢慢地涂口红。
她是个近视眼，画出来的嘴唇比实际尺寸略大。
那时时兴的大红色口红，现在基本上已被城市女人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粉嫩粉嫩的浅色唇膏，像果冻一样清新鲜亮，每个女人的嘴唇都像抹了蜜一般甜。
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诸葛同方打算骑摩托把梅兰妮先送到单位，然后再到大酒店去跟客户谈生意。他们说如果路上路过一个早点摊，就停下车来吃早点。
远远就闻到了炸油条的香味。一个戴袖套的妇女手拿大长竹夹子，正从油锅里往外捞油条，把油条放在油锅边上沥着油。早点摊前来了一男一女，年轻漂亮，衣着时髦，骑着摩托车。
他们买了四根油条、两碗馄饨坐下来吃。梅兰妮说：“早点真好吃啊！自杀的人真傻，想想看第二天一睁眼就可以吃到好吃的早点了，还自杀干嘛！”
诸葛同方嘴里叼着根油条说：“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自杀的话题来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嘛。”
“大清早的，说这个不吉利。”
梅兰妮做梦都没想到，她在早点摊上的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半个小时之后，她得到了方卫卫在实验室自杀的消息。
方卫卫是昨天夜里三点钟，躺在实验室的工作台上服毒自杀的，没有留下遗嘱，只在窗台上找到一张纸条，上写“梅兰妮，我爱你！”几个字。
梅兰妮走进实验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扭过脸来看他，目光怪异。梅兰妮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大大咧咧地跟同事们打招呼。
“你们怎么啦？脸色这么差？死了爹不是死了妈？”
“方卫卫死了。”有个同事凑过来小声道。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死呢？”
再往前走，梅兰妮就看到前面工作台前围了一群人，他们扭过脸来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面布满血丝。
梅兰妮扒开人群往里看，她看到方卫卫面无表情地平躺在那里，脸白得像纸。“卫卫，你怎么啦？”她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就在这里，有人推开她说“警察来了”。
梅兰妮的脑子“轰”地一下。“卫卫，卫卫……”她小声叫着他的名字，直到有人把方卫卫的尸体搬走，她仍神经质地叫着他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