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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疯狂的挣扎

按照王蓉的吩咐,张利很快来到县检察院一楼大厅,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急急忙忙向楼梯口走去。门卫看他慌张的样子,叫过去登记。张利心里本来就慌,一听门卫叫喊,更加忐忑不安起来,过去来检察院不是这样啊,今天为何要我登记?心里不免紧张,他慢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你找谁?”门卫看着表情有些紧张的小伙。

“找你们反贪局的乔克局长。”张利回答着问话。

“乔克今天出差。”门卫冷冷的一句,这是办公室主任交代的话。

张利骑着摩托车无功而返,心情非常懊恼,还没到建华建材股份有限责任公司,一看西北边起了风暴,他加快了行驶的速度。没能见上乔克,张利害怕叔叔又要说他,他知道张发录的好多事情都和乔克商量过,自乔克失踪又复出后,张利也一直担心,说不定哪天他就成了叔叔的替罪羊,得赶紧和王蓉先商量一下,省得叔叔骂他是饭桶。漫天的黄沙风暴已经席卷而来,张利的摩托车已进公司大门。

张利灰溜溜地来找王蓉。“王姐,检察院的人根本不让见乔克,你说咋办哩?”他垂头丧气地说着。王蓉一看张利这副熊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心里骂道,真是个草包。可责怪他也没啥意思,等把情况问明,再想办法吧。

“谁不让你见?”王蓉盯着张利问道。

“门卫连楼都不让我上,咋见。”面对王蓉的询问,张利好像还在生气。

“张利呀,张利,你能办成个啥事,你为啥偏偏要说找乔克?”王蓉觉得他真是一堆抹不上墙的烂泥巴,别人骂他饭桶没错,一点不知道用脑子。王蓉再不想与让张利说话,让他回去了。王蓉心里着急,怀疑检察院早盯上了他们,这事得让张发录拿主意,她立刻过去讨教。

新安县检察院党组一班人正式和乔克谈话,检察长杨福林代表党组宣布了对乔克的处理意见:一、停职反省,接受组织的审查;二、审查期间,乔克每天到纪检组报到;三、严格保守自己被审查期内的一切秘密。乔克对检察院党组还能做出这样的处理,非常感激,他痛哭流涕大半天,向杨福林检察长做了口头保证,并表示一定要积极揭露张发录的阴谋。

乔克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认真地反省着,根据新安县检察院党组的要求,他要写出一份和张发录这几年交往的详细材料。活了三十多年,他才明白什么叫魔鬼,这个人太阴险太可怕了,要不是善良的赵大爷一家,他在阎王那里报到已好多时日,哪还有向组织交代问题,揭露张发录的机会。乔克的交代材料是这样写的:走向犯罪道路,关键怨我意志不坚定,现在悔恨已经晚了……。家中虽有关心我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但我不懂得珍惜和爱护,糊里糊涂就被建华建材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王蓉俘虏。我知道她是张发录的情妇,但还是渴望得到她的身体,哪里知道张发录是个魔鬼,为此差点送了自己性命。张发录让王蓉过来卖色相我接受了,后来又给5000元我也收下,紧接着他要王蓉拿了5万元要我替他消除威胁,我也同意。那天我与王蓉苟合了大半夜,送给她1万元,剩下的4万元,本来是给交警队的大队长谭志平送的,但我知道这笔钱不好送,就没去。我曾分析过,李云开车出事肯定是有人在捣鬼,谁能在公司办公室的车子上做手脚呢!这个人就不言而喻了。我找过一位修车的朋友,他一语道破了机关,我以为有了这一支尚方宝剑,就可要挟张发录,谁知我的如意算盘大错特错。酒场中,我向他要10万元的封口费,差点丢了性命。张发录所做的事不仅仅是这些,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为他撑腰,因为他与情妇王蓉策划常防着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如果审计建华建材股份有限责任公司账务,还可能发现猫腻……。

杨福林检察长看着乔克的交代材料,一点不轻松。他知道乔克所交代的这些事,只是这个犯罪团伙的皮毛,乔克只是犯罪团伙的外围成员,也就是只替罪羊而已。党组会上,杨福林通报了乔克走向犯罪道路的详细情况,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检察院反贪局长涉嫌腐败,社会影响极坏。党组会议决定,由检察长杨福林直接向上级汇报。

根据市检察分院的决定,立即成立张发录专案小组,并由市检察院一名副检察长带队,新安县检察院配合行动。专案组进驻新安县的第一天,就立刻查封了建华建材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全部账目,并进行审计。不满张发录的人们都在拭目以待,建华建材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就像要突然爆裂的高压锅,公司管理层人心惶惶。专案组的同志分别展开工作,看帐的看帐,谈话的谈话,公司的账务亏损逐渐浮出水面,问题也渐渐地暴露出来。专案组召开会议分析案情之后,向市检察长汇报并决定监视张发录和王蓉的行动,从攻破张发录的侄子张利入手,因为这个人思想比较简单,对打响专案组反贪行动第一炮很重要。办案人员让新安县检察院的同志传来了张利,只用两个回合,张利就交代了他和叔叔如何谋害乔克的经过。事不迟疑,马上抓捕张发录。专案组快速行动,张发录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开门的是工作人员,问张发录下落,回答,去县上开政协会,他是县政协常委。专案组的电话打到新安县检察长杨福林的办公室,要他立即协助,到县政协会上抓捕张发录。法警们接到命令马上去执行抓捕任务,可他们扑空了。张发录开会时间不大,就称头疼到医院看病。抓捕的警察赶到医院又没人,张发录失踪了,杨福林马上将情况通报给专案组。

就在公安局对张发录发出网上通缉令的同时,王蓉也被传唤到专案组,这个女人可不好对付,她不像张利那样简单。专案组询问她时,对张发录的事问什么都回答不知道,问她为什么要陷害方启良时,她也是避重就轻。问及别人是否给方启良带过要交的货款,回答仍然不知道。并言辞凿凿地说,公司财务从来没给方启良做过假账。方启良和公司有没有劳动合同关系一概不清,债仍然欠着,王蓉再都不说。专案组决定暂不逮捕她,继续监视其居住,因为张发录还没落网。

自专案组进驻建华建材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那天起,张发录就感到不妙。他虽不知司法机关已对他暗中采取了监视居住的司法措施,但心里总是发虚。恰好县政协通知他开会,当时情况下,专案组刚作出审查公司财务的决定,县政协通知张发录开会,也不好干预。早有戒备心理的张发录却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他若无其事地自己驾车到县政协开会。

向外逃跑,他已经预谋很久,看病只是张发录的措词。他从政协会议室溜出后,驾车直奔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张发录清楚若继续在公司上班,只有等着束手就擒。他把电话打给公司的副总经理李凤奎,说他在医院看病时接到一位朋友的电话,请他赶到乌鲁木齐参加一个建筑材料展销会,没来得急给政协会议打招呼就离开了,最近公司的工作由李凤奎全面主持。接着他又给王蓉打电话,要她想办法拿上点钱坐火车到乌鲁木齐,这是张发录出逃的如意算盘,他想调虎离山。哪知王蓉说她现在是身不由己,专案组已经监视她的行动了,并找她谈过一次话,张发录一听惊呆了,暗自庆幸跑了出来。就这样一路忐忑不安地颠簸,赶到省城登记住宿后已经是下午6点多钟,张发录感觉有些疲惫,简单洗漱了一下,打开电视机想看看本省新闻,新闻主播谢幕了。天气预报后的画面自然是广告,他看了几眼刚想关电视,通缉令三个字在屏幕上出现,张发录心里一惊,怎么这么快啊,细看字幕上的人是“王某某,男,河东人……”,原来是通缉捉拿越狱的逃犯,虚惊一场。张发录悬着的心刚落下,肚子又咕咕直叫起来,他急忙对着房间的整容镜照了一下,刚才的通缉令让他害怕,公安可能开始抓他了。身上带的钱不多,省城不是久留之地,怎么办呢?幸亏给公司李凤奎打电话说要去乌鲁木齐。张发录如同惊弓之鸟,来回在房间走动。把车子卖了不是条活路吗,他忽然兴奋起来,60多万的丰田车,40万会卖到吧,张发录准备挺险而走。

夕阳留下的绯红已经渐渐地退去,天空骤然被大团的乌云遮盖,黑暗笼罩住了最后的一丝深蓝,一道带着寒光的闪电划破厚厚的乌云,紧接着满天的瓢泼大雨追随响雷,从黑暗的空中倾泻下来,仿佛要淹没整座城市才肯罢休。街道两旁槐树上的树枝随着雨水的冲击剧烈地摇动着,槐树叶片忽闪忽闪地反射着闪电的厉光。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张发录苦思冥想,什么都不顾了,好像要把阴毒的仇恨都要发泄出去,他那双大赤泡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第二天天刚亮,张发录就起床了,他急忙从宾馆楼上下来,在一家小吃店草草吃了一点,就开上车去了二手交易市场。他要筹措资金,孤注一掷。经过一段时间的讨价还价,八分新的丰田车只卖了33万元,张发录已顾不得这些。为防止意外,他非常谨慎地到交易市场附近的一家银行查询,现卡账户被冻结,张发录傻眼了,从银行出来转悠一圈后狠劲上来了,他掏出身上持有的假身份证件看了一会儿,又来到银行的另一窗口办理开户登记业务,柜台营业员一看客户递过来的转存支票是33万元的大单业务,对身份证的真伪根本没作审查,就办结了开户存款业务,这下让紧张不安的张发录心花怒放,他得意地笑了……。

市检察院检察长得知张发录出逃的消息后,非常震怒,他严厉批评专案组的同志与杨福林检察长粗心大意,并指示立即抓捕王蓉。专案组一点不敢怠慢,他们与新安县警方配合直扑王蓉办公室。也是无人,到她公司的住宅楼里抓捕,仍无踪影。即刻在车站路口查堵,通往新疆的高速路收费站传来消息,王蓉被抓获了,从她的手提包里搜出现金10万多元,银行卡3张。好悬啊,在县检察院值班等候的杨福林检察长总算松了一口气。

王蓉被带到新安县检察院反贪局接受询问,她知道张发录已经逃走,专案组问话时,她一声不啃。面对这个刁钻的女人,身兼专案组副组长的市检察院反贪局长季建平切中要害问了一句:“王蓉,你认识乔克吗?”

王蓉稍稍愣了一下。“不认识。”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不认识?那他为啥给你1万元人民币,你们是什么关系?”季副局长继续追问。

“他什么时候给过我1万元,乔克有这个能力吗!”王蓉惊愕了一下,还是守住了就要慌乱的方寸。

“要不要对质呢?”季副局长口气严厉。

“对质也不怕,你们让乔克来好啦。”这个女人的确不一般,真如人们所说的鸭子版版嘴,煮熟了还硬。其实,王蓉对乔克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总觉得他不会把床上的事说出去,只要她不承认那1万元,谁也没依据。

季建平觉得再没问下去的必要,他故意大声告诉工作人员,通知乔克过来,王蓉一听真要叫来乔克,显出了一丝惊慌羞涩的表情,但一瞬间就不见了,对她的这一反应季建平看在眼里。乔克的到来,肯定会突破这个死硬女人的心理防线。讯问室里安静下来,侧墙上的老式挂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屋子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实在是沉闷,王蓉有些坐立不安,她提出要上厕所。季建平没支声,时间在1分1秒的过去,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王蓉的脸憋得通红,她大声叫喊起来:“你们这不是刑讯逼供吗,我要上厕所。”

季建平摆了一下手,让做记录的女检察官和女法警带王蓉走了出去。乔克来到询问室,他惴惴不安地走到季建平对面站下。

“乔克,知道为什么让你过来吗?”季建平严肃地看了乔克一眼,等他回答。

“我不知道。”乔克小心谨慎。

“王蓉现在什么也不承认,请你配合一下,知道该说啥吧?”听季建平说完,乔克点点头,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王蓉又被带了进来,她一看在场的乔克,态度和前面大不一样,面部表情有些慌乱,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原以为高明。季建平威严地看了她一眼,王蓉显得更加不自然。那副自信的模样不见了。

“王蓉,现在让乔克替你讲,还是自己交代?”季建平再没多说话。这时候,就连滴答滴答的钟表声都觉得刺耳,她低头沉默不语。乔克紧张的满脸冒汗,他哀求似地说道:“王蓉,我把过去的事情都讲了,你还是……。”“呸!你还算个男人?”王蓉的泼劲儿又来了,她带着鄙夷的眼色瞪了乔克一眼。

这个刁钻女人终于开始交代问题,她向检察官交代了如何拉乔克下水的全部经过,其他闭口不谈。坐在一边旁听的乔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汗水从两个鬓角一点点掉到地下,巴不得地下有个缝隙钻进去。王蓉说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她望望一旁的乔克有些得意。季建平看着面前这个30多岁的老姑娘,一股悲哀的心绪油然而生,走向没落的女人。他清楚王蓉只交代了问题的皮毛,不过收获还是有的,抓捕她非常正确。等抓获张发录这个魔鬼,一切都会查明的,季建平让法警把王蓉带了下去。

方启良从看守所出来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加之母亲病情不能好转,他实在是无心再打理生意。这天,随同妻子陈娟来到检察院杨福林检察长办公室,他把自己的书面理赔申请放到了检察长的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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