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薰殿,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凌厉地将现实剥落在我面前。我打了个激灵,有些不安又有些惊恐。
“你在做什么?”我推开异天行,仰面看定了他,“我是你父皇的女人了,你这样做会死的!”
话刚出口,我又有些后悔,如果错,也是我连累他的。
他见我气鼓鼓的样子,先是一怔,微微一笑,笑容温和从容,他展开双臂,然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揽过我的肩,“再说一次,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我微微一怔,呢喃道。
“对,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他双手力度加强,似乎要将我烙印进他身体中去。
他的怀抱总能给人以安稳,我屏住了呼吸,闭上双眼,生怕自己会有什么异动扰乱了这幸福的滋味——在这个孤独寂寥的宫廷里,我随时随地都感觉到不幸福。可是此时此刻,巨大的幸福感将我包围。我感觉他的怀抱像是一个沼泽,而我是一个在沙漠中迷失的孩子,被引诱,最后沉沦其中不愿自拔。
半晌,我轻轻推开他,先前的紧张和惶惑逐渐平息,用惯有的无厘头来掩饰自己的感动:“原来做附属品的感觉这么好。”
他眼中已然有了愠怒之色:“什么叫附属品?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上天入地都是。”
我别过脸,“你说的又是什么?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了,除非死,我们都只能在这似海深宫中循规蹈矩。”
他的眼中有些愠怒。
我明知他怒了,但却执拗地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这时,他忽然拉拉紧我的手,毅然决绝地往前走。
“你这是?”我一惊。
“从这里出玄武门,出去了我们就自由了。”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心里一酸,这个孩子气的家伙,我们出不了玄武门,因为那里有无数的弓弩等着试图挑衅皇权的人。
不过我什么都没说,离玄武门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呢,我可以跟在他身后,感受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沿路蔓延,一直吞噬整个宫廷。
玄武门越发逼近,那边的守卫正不明所以地望这边张望,责任与使命让他们握紧了刀枪。
我睁开眼,拽住异天行,细细看着他完美的侧脸。
他回过头来,给我天真而又富有挑衅意味的笑容
“你可愿意为我一直走下去,即便万劫不复?”我咬了下嘴唇,旋问道。
只要我们一踏出那个门就会被捉拿下,甚至会被箭射成刺猬,我很想用我的生命赌一把,看看眼前这个又让我陷入爱情的男人是否和我一样勇敢。
他没有回答我,事实证明他是敢的,他的步伐那么坚定,我甚至可以听到他每一步落下去的声音。
那边的侍卫已经有所警惕了,他们拿着武器开始往这边涌来。
如果我们被抓住,我们会很耻辱的死去或者被流放,流放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词语,但它仅仅适用于圣人。
我停下脚步,拉住他,他正诧异着,我已经踮起脚,扶住他的肩,开始吻他,这次是当真的,不是恶作剧。
那些侍卫离我们还有50米的时候,我抓住他的手飞快的往回跑,就像他拉我过来的时候一样。
那些侍卫穷追不舍,叫嚣着让我们停下。
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往跑,一边回头冲那些侍卫做鬼脸。我才不要死呢,我玩够了,要谢幕了,你们就必须和我一起谢幕。
我想这是我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了,我想没人可以抓住我们,我一边幸福的跑一边自信地想。
原来运动也那么刺激。
路过一个斜坡时,身后的他猛地拽过我,带着我顺势滚了下去。
静下来的时候,发现我们摆了一个武侠片中男女主角经常玩的暧昧POSE,遗憾的是我发现我非常不羞涩的抱紧了他而不是垂下眼帘推开他,他是我的爱人,我愿意这样抱着他。
“为什么要逃回来呢?”
他凑近我的脸,在我耳边问,他呵出来的气息弄得我耳朵有点痒,我认真的说了句,“让我们的爱情苟且偷生吧。”
他怔了怔,幽黑的眸中闪过喜悦的光芒,才片刻,他的唇上就抹开了笑纹。
我心跳滞了滞。他不是李书予,自然也不是谦谦君子,这样的笑怕是别的意味的。我下意识地侧过头,不料这一动作更加暴露了我的愚蠢。
他轻笑一声,掳劫似地将我拉进怀中。我晕忽忽地看着他,直到他的吻落下来,双眼还惊诧地看着漫天的星光。这是他第二次吻我,第一次的吻带着水的味道,他的眼神狡黠,笑容邪恶。可这一次,他是当真的。我迷茫了一会,慢慢合上双眼,这个吻像夏威夷的樱桃冰淇淋,甜腻得粘得住暗中偷换的流年。
过了好一会,他才松开我。
“沫,我爱你”他在我耳边呢喃,柔软而温暖地唇在我唇上辗转,“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尽管我很想大声说好,但久违的羞涩还是在我脸上蔓延。我微微挣了挣,过了好一会才轻微点了下头。
这一回,我是当真了的。
回去的时候,阿如早就挑着宫灯候在门口了。为了考虑到阿如的感受,我便放弃了和天行吻别的想法。
“小姐,你?”
她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问。然后瞟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天行。
“放心吧,我没事,最后关头天行赶来了。不过刚刚真吓得我半死。”我笑吟吟地反握住她的手。
“太子,阿如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
阿如眼中满是真挚的感激之色。
天行含笑对阿如说:“傻丫头,该说感激的人是我,否则……”说罢,他爱怜地抚了抚我滚烫的脸颊,“闹了半宿,早些歇息吧。”
我温顺地嗯了一声,然后看他转身离开。回过头来,才发现阿如正怅然若失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烁不定。
我有些愧疚,不敢看她。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我找了个由头正打算开口,她却抢先道:“我去准备浴汤。”
说罢,她扭头跑进屋内,余我一人怅然。
第二天就有消息传来说太宗皇帝要去洛阳行宫修养。我松了一口气,真怕高阳立刻就上奏皇上说我是刺客什么的把我问罪。
皇上一走,我这个伺候御书房的才人就轻松多了。
皇上出行,不知道有多少宫人为了争取到随行的机会而不择手段。我自顾偏安一隅,自得其乐。
天行的头发第二天就被我打短了些,弄出了我喜欢的层次,可惜没有染发剂,不然挑染两缕白色还满不错。我现在发现维多利亚真是个幸福的女人,有个帅哥老公被自己打理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天行脾气还不错,懒洋洋地听任我弄他的头发,温顺到死。哈哈,我一边看着镜子中的他一边傻笑,哇,真是又帅又乖巧,以后我们的儿子会不会也是这样子的啊?那真是招人疼啊。
“肖沫沫!”
天行忽然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无辜地看着他,“干吗?”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中,迫近我的脸,用懒懒的腔调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光天化日之下,不要笑得那么淫亵。”
什么?淫亵?我算是……彻底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