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里每到年底都会举办一场联欢晚会，今年也不例外。大老汪拿着个本子下到所里来统计节目，说马行长说了，每个所里最少出一个节目。叶玉华让所里的几个年青人自己报，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这天是年底加班，难得大家都在上班。最后大老汪说：“你们所干工作都是不错的，这方面也要活跃些。我做主，小徐，小吴，你俩一人唱一首歌。”说着把俩人名字写在本子上。文亮笑着说：“这事也摊派呀。”
这天下午，全体人员在定好的餐馆吃年饭。马行长简单地讲了几句，无非是说大家工作一年辛苦了，行里形势一片大好，各个储蓄所现在全部用上了电脑，下一步将要实现全市联网，以后全省、全国联网都是可能的。又表扬了几个成绩突出的部门，颐和所也是其中之一。大家热烈鼓掌。
吃饭的时候，行长、科长等头头脑脑们挨桌给大家敬酒，酒菜丰盛自不必说，大家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行里的活跃分子们都举着酒杯去给领导敬酒。文亮只是闷着头吃，领导来了他也跟着举一下杯就完了。坐他旁边的吴卉说：“小徐，你也不去给行长、科长敬酒，你看人家赵波、马伟。”文亮笑着说：“他俩都能喝，我喝酒不行。”马伟敬酒回来，又要跟文亮喝，文亮说：“我们自己人，随意。”说着只抿了一口。叶玉华说：“小徐，你也要多跟他们学一学。”文亮说：“学不会了，没听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这样了。”
办公室的陶主任过来了，马伟说：“哎呀，财神来了。”陶主任挨个儿给每个人发个红包。这是行里的保留节目，每年吃年饭的时候发200元的红包。马伟问：“陶主任，年底还有什么想头没有。”陶主任笑着说：“别慌，好事慢慢来。保证让你们的荷包都鼓起来。”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吃完了年终饭，储蓄所的人大都回家了，只有营业部这边要留下来做年终决算。叶玉华把文亮和吴卉留了下来。因为晚上报表的数字要按照行长的要求进行改动。通常情况下，文亮知道会藏一部分存款下来，这样来年又是一个开门红。当然，留下来的人也不吃亏，其实事也没什么事，还能再收100元加班费，这应该是个美差。
加了一夜的班，第二天文亮睡了个懒觉。起来鼓捣起他新买的电脑，这网络真是个好东西，素不相识，素未谋面的人就可同时在网上“斗地主”，还可下棋、玩游戏。文亮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高科技的东西。
在家混了一天，晚上，文亮和猴子一起去到哄哄支的夜市摊子吃饭。哄哄从东方山回来之后，就跟老婆商量开餐馆的事，可是因为手头资金有限，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支个夜市摊子，等以后有了钱再去开餐馆。文亮和猴子找到哄哄说的武汉路菜市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了下来，初冬的夜晚还有一丝寒意。这里白天是个小菜市场，晚上一些推着小餐车的个体户就将这里当成他们的经营场所，因为聚集的家数多了，还是有些人气的。
文亮和猴子到的时候，哄哄正在炒菜，看那架势还有模有样的。文亮看哄哄的摊子很简陋，连棚也没搭。一辆推车，四张桌子摆在旁边。哄哄掌勺，他老婆程瑛在一边择菜和招呼客人。猴子坐下后对哄哄说：“你也不搭个棚，再天冷一些晚上哪个在你这里吃。”哄哄说：“我是这几天准备弄一个，就是搞起来太麻烦。”
哄哄先把旁边桌上两个客人的菜炒好端上去，又给文亮和猴子做了一锅鱼头火锅，说：“尝尝本店的主打菜。”文亮和猴子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猴子对程瑛说：“嫂子，过来一起吃点。”程瑛笑着说：“你们吃，我吃过了。”哄哄看没有顾客，也陪着坐了下来。文亮问哄哄生意怎么样，哄哄说：“刚开始，马马虎虎。”猴子说：“哄哄，你现在算正式下海了，先从小做起，以后再弄个门面，再以后可以弄个‘鱼头王’火锅全国连锁店。到时候你就发了。”
“老板，结帐。”旁边两个客人吃完了。哄哄走过去说30块，那人用牙签剔着牙说：“怎么这么贵，便宜点。”哄哄笑着说：“小本生意，您给25，下次再来。”那人掏出100元拍在桌上，哄哄让老婆找钱。等那两个客人走了，哄哄才过来坐下来说：“看见没有，个体户做生意也不容易，还谈什么全国连锁店。”猴子说：“刚才那小子，我恨不得抽他两个嘴巴，神气什么。”哄哄说：“我要像你这样想，那肯定干不长。就这样还是好的，碰上道上混的，不给钱的都有。”
说话的工夫，又来了一对男女，要吃鱼头火锅，哄哄就去忙去了。文亮对猴子说：“我本来看个体户蛮潇洒的，又自由又没人管，看来也不是那回事。”猴子说：“现在这世道，小老百姓哪里潇洒的起来。我算看清楚了，要想潇洒，要么你有钱，要么你有权。两样都没有，潇洒个毛呀。”文亮说：“看来你最近感慨不少呀。”猴子说：“就说这过年吧，给领导拜年，给他家小孩包红包就得这个数，”说着把五指张开扬了扬，“五百，你够大方的。”文亮说，“你不把领导码好，我们那里业务员不少，他到时候给你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我只有喝西北风了。文亮说：“你这一套，我可学不来。”猴子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不这样不行。
谈谈说说到了夜里十二点了，猴子是哈欠连天。哄哄让他俩先回去，说要到两三点钟才收摊，一点左右K歌房那边会有一拨人过来消夜。文亮看远处K歌房那边果然灯火通明，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传过来。两人跟哄哄告别，路上文亮对猴子说：“你以后可以多带几个朋友到哄哄那去吃，也算给他拉点生意。”猴子说：“就怕别人嫌他这里档次太低，不愿来。”
路上有三个醉鬼在前面摇摇晃晃地走，一个人睡在马路上不肯走，另一个使劲地拖他。旁边一位一脚把路边的垃圾桶给踢翻。文亮和猴子从三人身边走过，文亮对猴子说：“看见没有，年青人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大晚上喝醉了撒酒疯，跟咱们当年有一拼。”猴子说：“时间过得真快，没干什么好几年就瞎混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