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金刚经》
鹅毛般的大雪,仿佛是荒古巨兽身体上剧烈抖动落下的羽绒,伴着狼嗥般的凄厉寒风,铺天盖地、漫天翻滚而来,惊波骇涛般肆意地席卷着这片虚空,昏暗的冰洲乍一看恍如魔界,这便是南溟忘川。
传说这片界域,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冰洲,一年只有一季,这里水滴成冰,寸灵不生。
千里之外,一只玄火凤凰破空而来,拖载着一个人影疲惫在冰原上逆风疾驰,所过之处,浮光掠影,拖出一道滚滚冰尘。
最后,那玄火凤凰降落在了冰原上,犹如火星撞地球一样,在冰洲砸出一个大窟窿。
凤凰死了,疲倦的累死了。
那道人影却还活着,他艰难地从厚重的冰雪里站了起来。
已经连续七天七夜没有合过眼了,从帝都到南溟,它们长途跋涉,穿越千山万水,只因此刻的他们正在进行着一场大逃亡。
男子穿一身华丽的白银滚边长袍,一双琥珀色的瞳眸在白袍宽阔的兜帽遮掩下闪烁着比冰晶还要耀眼的湛蓝光芒,男子抬起头,隐隐露出头顶佩戴的那一截镶嵌着璀璨钻石的黑色发冠,骨子里散发出一种超然脱俗的高贵气息。
忘川界与世隔绝,常年照射不进阳光。
此刻,森白的魔月琉光照耀在他脸上,把他那张冰雕一般精致的脸颊映衬的如宣纸一样惨白,他萎靡的神色,像是虚脱了一般,嘴角挂着余迹未干的血丝,看着随时可能会死去。
三个月的不眠不休,这是一场无休止的追杀,无下限的追杀。
而,这片冰洲是他最后逃亡的地方。
以他尊贵的身份,世间竟然没有一片能够容身的净土,可想,追杀他的人实力有多强大!
白袍男子十分疲倦,修长而又浓密的睫眉下,他那双眼皮开始不自觉的下垂,他多想能够安静的眯一会、打个盹儿,眼看着就要情不自主的闭上眼了,可是他又十分警觉的强迫自己把眼睛睁开了,因为他随时都预感着死亡的阴影。
前方,没有尽头。
要想活着,仅有继续行走。
忘川界广袤无垠、千里冰封。苍茫雪原,此刻,唯一人艰难独行。
……
……
轰!
风雪呼啸中,突然间北边天岸传来一声轰鸣炸响,紧接着,天地间跌宕起一阵不安摇晃的涟漪。
只见,一道银蛇闪电划过天际,瘆人,而又诡谲,虚空深处破开了一道口子,飞出一团炽烈光华。
虚华凝实,在虚空中铺开一条光芒通道,成千上万道妖娆的黑影从光幕长河里飞出,恍若黑压压的一片铅云盖过头顶、漫过地平线,截住了原本那白衣男子行走前方的路。
是三大宗派的剑师!
白袍男子疲倦的眼神一个颤栗,灵魂深处传来了一种极端的忌惧,他立刻警觉起来。
只见那些包围上来的剑师,他们皆是神色冷漠,身穿一袭黑袍,亮白的皮靴如一枚钢钉般静驻虚空,他们都是魂师以上实力的修行者,可以轻而易举的操纵魂气,凌驾虚空如闲庭信步般简单。
在白茫茫的冰晶照耀下,他们手中的符铭银剑闪烁着幽蓝的寒光,异常夺目。
“终究还是追来了。”白袍男子望着遮挡在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影,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寂多年的漆黑眸帘微微一抽搐,他语气格外冰冷道。
“周幽帝,大周王朝已经仅剩你最后一人,何必再做垂死挣扎!”伴随着一个阴幽声音响起,虚空卷起三道圣火。
圣火凝实,伏魔宫、天机阁、长生殿三大宗主的本体齐齐出现在周幽帝面前,他们深邃复杂的眼睛里折射出居高临下的怜悯与威压。
三个月前,大周王朝发生了宫变,王朝内臣勾结三大宗派谋逆叛乱,血染皇宫,大周王朝覆灭。
“动辄三大宗主亲临至此,真是给我脸上贴金了!”白袍男子的眼光冷然,强挤出一抹嘲弄般的微笑。
这三月,三大宗派奉王座新主之令,不计任何代价,诛杀前朝余孽。前后从帝都到此,周幽帝已经接连和三宗交锋不下十余次了,元气损耗极大。
三人目光注视着周幽帝周身流动的魂气,皆是眼眸里掠过一丝狐疑与震撼,心中暗自佩服他的修为实力,没想到接连经过上十次交锋,他还能够这般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谈笑风生,单凭这份气度,恐怕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三大宗主心悦臣服的齐齐冲着周幽帝微微行了一礼,“拜见殿下!”
没错,这白袍男子便是他们口中所尊称的殿下,更是大周王朝最至高无上的王——周幽帝。
“惺惺作态!”周幽帝鄙夷一瞥三大宗主。
“伏魔宫、天机阁、长生殿,你们三大宗派竟然勾结乱党,谋逆反叛,血洗皇宫,灭我大周王朝,简直枉为正派领袖!”
“殿下此言差矣,大周天降妖星,显荧惑守心之大凶异象,就足以证明你们大周王朝气数已尽,何必再逆天行事?我三宗乱世揭竿而起,不过是顺应时世,大行其道,还望殿下见谅,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日月已换新天,大局已定,我们不过是乱世之中求得自保太平,实属无奈!当今秦武帝陛下礼贤下士,重用人才,殿下若肯归降,必然能够予你一生荣华富贵!”
“如今整个大陆已经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了,我不过是一个山河破碎,亡命天涯的剑徒,你们又何必赶尽杀绝呢?须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殿下教训的极是,老朽们受教了!说句交心的坦诚之言,殿下被誉为中州君主,剑道神话,继承了大周皇族八百年来的最强血脉与天赋,就像是竖立在大陆上的一座丰碑,让所有人仰望,永世不朽。况且早在三年前便传闻您的修为距离魂帝境界仅有半步之遥,我们三大宗门实不想冒着动摇千年根基的风险与你为敌。”三大宗主眸光凝重,皆是一阵惋惜喟叹道。
“既然如此,你们今日权当没有见过我,带着你们的人回去复命吧!”话音刚落,周幽帝衣袖一挥,桀骜道。他贵为帝王血脉,与生俱来的就有着一种王者的高贵与气度,即便是直视死亡,他也未曾胆怯分毫,因为在大周王朝先辈曾经留下过一帝训:“每颗戴上王冠的头颅,都该有被砍下的觉悟!”
“殿下若能够放下,我等必然成全,只是……未央宫里面失去的那样东西,你必须要交出来!”说到此时,三大宗主的语气格外凝重了几分。
传闻,未央宫中,收纳尽了天底下的修行秘典,囊括世间无极,皆是价值连城,千金不换的宝物。但是若要论其珍贵,都及不上那人口中那样东西的万分之一。
“我呸,无耻之辈,披着伪善面具的贪婪小人,即便是贵为三宗宗主,受万道景仰,也掩饰不掉你们内心的贪欲与肮脏。看来你们千里迢迢的追杀,其最终目的还不过是奔着那样东西而来。”
“上古轩辕,乃是大陆第一至宝,更是打开传说中”天之痕”秘境的钥匙,自古神物,皆是有德者居之!”
“就你们这种龌龊行径,也能叫有德?想要我交出轩辕剑,打开“天之痕”,想都别想!”周幽帝面色凛然,决然拒绝道。
“天之痕”乃是他大周王朝祖辈世代守护的秘密,他深知如若让他们这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开启“天之痕”,那将会给整片大陆带来多么毁灭性的浩劫。
三大宗主中最为年迈的天机老人听闻周幽帝所说,甚是不满,紫袍一拂,脸色阴沉道:“轩辕剑是整个大陆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一个人独吞,周幽帝,把轩辕剑交出来,这世间只有你知晓如何开启“天之痕”的方法,只要你打开“天之痕”,我等便饶你不死!我们甚至可以承诺,与你共享“天之痕”里面埋葬的秘藏,意下如何?”
传说,天地初开之时,“天之痕”便存在于世,它是九天十地之间交界的一道天眼,里面封印着苍穹秘藏和神道的不朽传承,具体是什么,任凭谁都不清楚。但是流传凡能够开启天之痕封印,夺得里面的秘藏者,便能够得到圣道传承,修成长生秘法,到那时,宇内苍穹,我为君主!这千万年来,前仆后继有无数妄图寻找轩辕剑,打开“天之痕”的修行大能,其中不乏至尊强者,但是皆是未得其果,最后消失世间,尸骨无存,轩辕剑也成为了一个谜。
后来,遗失世间千年的轩辕剑突然现世,它被俯首臣称的雪域魔族当作皇贡进贡到了大周皇朝,一时间,整片大陆又开始轰动沸腾起来了。
谁能想到,这竟是魔族蓄谋已久的阴谋,目的是为了引起整个中州大陆因为贪欲而引发的血罪杀戮,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好歹毒的计谋啊!
十年来,周幽帝宁肯放弃王位,甘愿去剑阁当一名剑侍,就是为了研究轩辕剑的秘密,没想到却因为一柄重新现世的上古神剑,引来了大周王朝的覆灭。
“无耻之辈,休想染指轩辕剑!”
“冥顽不化,顽固的就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周幽帝,本座要让你知道,时代的更替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如今天地法则尽失,大道气运紊乱,正是我三大宗派崛起成就千古霸业的最佳时机,这大陆,终究要为我们掌控!!!”天机老人阴冷笑傲道,奸佞笑声震荡天地。
“如今你已魂气消耗殆尽,何必再以卵击石!”三大宗主语气生硬,这是他们对周幽帝最后的警告。
“话不投机半句多,别啰嗦了,动手吧!”周幽帝目光之中,满是冷漠之色,只见他双手飞快结出一道繁复冗杂的印法,一袅金色铭文自手掌中爆出。
掌心一翻。
“咻!”
一柄黄金古剑从铭文火焰中凝现,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大道气息,席卷向三大宗主。
“嗤!”
剑光,疾驰。
“是轩辕剑!”
三宗皆是眼睛一亮,闪烁出一抹精光,目光锁定在轩辕剑上,三大宗主皆是面露贪欲,各怀鬼胎,恨不得立马将轩辕剑据为己有。
各自果断挥出掌中的宗门至宝,去震慑轩辕剑。
伏魔宫的辟魔珠,万魔之灵诛妖魂。
天机阁的昊天境,乾坤山河照广寒。
长生殿的无极塔,万重塔影锁尘风。
可是这三大至宝竟然瞬间被轩辕剑撞成粉碎。
“快,将周幽帝杀死,抢夺轩辕剑!”
见到掌门至宝被周幽帝打碎,他们心疼的不得了,他们歇斯底里般的冲着周幽帝咆哮着,“可恶至极,我三大宗派数千年来倚靠的宗门至宝竟然就被你如此损毁,我非要剥了你的皮不可!”
一道道圣火恍如火山爆发般从他们愤怒的胸膛里喷薄而出。
“天罗地网”
三大宗主以至尊境之力凌虚画印,掌心爆出条条磅礴雷龙,噼里啪啦,电闪雷鸣。
周幽帝驾驭着轩辕剑连斩惊雷,可是却随着阵法的迁移逐步陷入了三大宗主的卑鄙的陷阱之中。
“快,他陷进来了,囚住他!”
很快,三大宗主便在周幽帝方圆十里覆盖出一道强大的阵法,黑色的魂气如阴霾播散开,阵法变化出的力量形成一道蜘蛛光网,开始死死蚕食着轩辕剑释放出的剑气。
“轩辕斩,破!”
感受到那股足以令至尊强者面色剧变的压迫感,周幽帝显得十分从容,大周剑阁,倚剑立国,他深得大周剑阁传承,早在三年前,他便已经练成了“剑心通明”的至高境界。
一股魂气悄然无声的从他身体里流动出来,此刻,他以心御剑,轩辕剑周身开始燃烧起一蓬金色气浪,开始猛烈的撞击着幽黑光网。
“轰!”
三道剑诀飞驰,天罗地网砰然碎裂,三大宗主被阵法爆炸的能量震飞而出,倒退百里。
“快,杀了他!”
一声令下,
无数三宗剑师催动剑诀,浩浩荡荡的一起涌杀向自罗网飞出的周幽帝。
遮天蔽日的血色剑光疾速笼罩而来,沿途散发着湮灭的威压,冰原暴乱如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
“嘭!”
一声爆响。
只见周幽帝身体化作腾飞紫龙,冲天而起,一时间同时爆出百道剑光匹练,冰山炸裂,无数剑师被搅动的冰凌洞穿胸膛,一时间,鲜血四溅,哀嚎遍野。
没想到他实力如此强悍!
三宗上下万人,皆是心生忌惮,握剑的手臂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各自争相守望,谁也不敢再往一步。
“没用的废物,我三宗竟养了你们这么一般饭桶!”
三大宗主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狰狞着训斥道。
“画地为牢”三大至尊愁眉紧锁,幽怨狠毒的声音再次回荡虚空。
只见他们各自加持道光,合三人之力,只手结成一道百丈通天的幽火锁链,将周幽帝包裹在封闭的火牢结界里,阵法内,无数火龙狰狞,焰舌滚卷,眨眼间便将阵法里面三宗教徒散落的银剑烧成铁水。
明摆着,他们想要烧死周幽帝。
周幽帝的武魂被烧得火红,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他咬着牙,不甘的望向虚空里的三大宗主。
“结束吧!”
天机老人苍老的身影在虚空凝为实质,望着被锁定在火牢里的周幽帝,他狞笑道。以前,他就从未被周幽帝所看得起过,现在他正好出了一口恶气。
突然,
就在三大宗主暗自窃喜的时刻,周幽帝则是不屑一顾的擦拭了嘴角的一抹血迹,冷冷一笑,道:“就这种手段,也欲困住我,痴心妄想!”
妈呀!
三大宗主狡黠的笑容定格在空中。
瞳孔里,轩辕剑再次在天火包裹的火牢中闪耀飞升,周幽帝恍若开天古神手握凿天斧锤一般,轩辕剑裹挟而出的至圣剑气撼动天地,瞬间将三大掌门结成的火牢斩破。
三宗数以千计的剑师从四面八方刺去。
“万剑归宗”
虚空中,周幽帝望向纷纷射出符剑的三宗剑师围攻而来,飞着撑开一柄剑伞,原本已渐萎靡的他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怒火燃烧。
从他魂海中释放而出的万千道黄金剑气匹练在虚空中,与从不同方位攻击上来的三宗剑师的本体交织碰撞出花火。
顷刻间,数百名手持符剑的宗派剑师应声而倒,纵然他们已经是魂师修为的强者,那又如何?
杀戮!
寂灭!
此时,周幽帝杀红了眼睛。
我以诸生之血荐轩辕!
轩辕剑在他手中飞舞,剑啸龙吟,叱咤九霄,万千黄金剑影纵横捭阖,如水墨泼洒大地,映出一片血色迷离。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帝王一怒,流血漂橹!
这……周幽帝的实力为何变得如此恐怖,莫非,他真的已经突破修行中最后的一个瓶颈,魂帝境!
望着眼前一幕,禁不住有了这种猜想,三大宗主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被剑气所灼伤,衣衫褴褛的他们躲在虚空中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周幽帝一把捏死。
周幽帝血眼通红,他手持轩辕剑,杀出一条血路,飞向三大宗主那处。
就在这时,
“周幽帝,难道你忘了你那倾城倾国、风华绝代的洛渔吗?当年你为了这个女人,甚至可以放弃你的万里江山!你找寻了她十年,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的下落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十年前的那件事的真相是什么?听说,她可是怀了你们大周皇室的骨肉……”虚空中,三大掌门百丈虚影突然倒退三千里,齐齐冷呼道。
谁都没想到周幽帝竟然在此刻破境,如今就算是联合他们三大宗门的所有力量,也未必能够杀得死一个魂帝,所以他们只能使用这种扰乱攻心的小人伎俩。
三大宗门觊觎轩辕剑已久,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是能够杀了周幽帝,夺得轩辕剑,取得天之痕里面的秘藏,那么九天十地,他们便是主宰,到那时候,又有谁在乎今日他们用的是何种手段呢!
一阵令人屏息的寂静,周幽帝的脚步凝驻虚空。
“快说,你们究竟把洛渔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战斗中,周幽帝身体一颤,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如同烙印一样,深深地印刻在他心上。
“嘿嘿……她已经香消玉殒了,你下地狱去陪伴她左右吧!”三大至尊在虚空流露出诡异的笑魇,如同幽灵般轰然回荡在天地间。
“你们说什么?我心爱的洛姬死了,洛姬……”听到心爱的红颜死去,如头顶晴天霹雳,心中万念俱灰,不知不觉中,泪水打湿了眼眶,周幽帝竭力嘶嚎,这十年来,周幽帝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她,可是现在得知消息说他最心爱的人已经逝去,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此时的他根本无心应战。
眼见到被包围在阵法中央的周幽帝神情变得恍惚。虚空中,长生殿的宗主急急喝叱道,“快,联合我三宗众生之力,合力启动“天劫”杀了他!”
眼前,周幽帝听闻洛渔已死的消息,万念俱灰,步入绝望,正是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天劫,现世吧!”
伴随着三大宗派齐齐仰望苍穹,嘴里吟唱出一段沉重而又肃穆的召唤……
突然,
头顶天空由原本荒芜的惨白之色霎时变幻成了血红之色。
冰洲上空升起一轮遮天巨火,宛若一面骄阳,绽放天炽烈火,冰洲上,万年寒冰开始融化。
从巨大的火球中,竟然飞出一只庞然大物,那是……浴火金乌!
这便是他们专门为了对付周幽帝荼毒众生、采集十万人阳魄而炼制的“天劫”。
三大至尊联合三门之力,凭借着神识操纵着天劫,金乌浴火飞翱翔,扶摇九霄,口吐滔天火浪,猛烈的朝着周幽帝攻击去,泯灭一击。
“陨落吧!”三大至尊邪笑道。
惊愕。
“呯”
天空中一只庞大的金乌与一条紫金应龙发生了璀璨的碰撞声。
金乌消亡,应龙焚灭。
周幽帝情绪跌落到了谷底,毫无反击,他被金乌灼伤,神魂烧成火红,如果没有星蕴的守护,他恐怕早已经挫骨扬灰了。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去……”生死迷离之际,周幽帝睁开眼睛,如星辰般深邃的漆黑眼眸里闪耀着猩红的深紫色血光,他喃喃自问道。
不,绝不!
突然在周幽帝的心中,响彻起一个宛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幽,你要好好的活着,去找到我们遗失的孩子,好好保护他,那是我们爱的结晶……”
洛渔……
我们的孩子?
原来我有孩子,那是我们爱的结晶,那是我大周皇族传承的血脉!
不,
我不能死!
我要守护我的孩子!
周幽帝狂傲不羁的仰天吼道,一股生的执念从他心中壮大起来。
“狼子野心,夺我红颜,既然今日我杀不了你们,那么,就让我们一同毁灭在这茫茫忘川里,祭奠神圣轩辕的灵吧!”周幽帝持剑高呼,眼睛吐出幽怨的怒火,声音刚落,一股圣洁之力突然从轩辕剑身笼罩而来,长虹贯天。
“天之痕,天谴古道法阵,开启!”周幽帝双目微阖,虔诚的握着轩辕剑,冷漠念咒道。
剑虹所指,天穹之顶,竟然随着轩辕剑的转动,开始撕裂开一道口子。
从裂缝中,强光刺破眼睛,一个巨大的古道法阵降落大地。
轰隆隆……
古道法阵生成,倏然,冰洲千里开始扭曲起来,盘旋出一股强大的飓风。
以轩辕剑的本源之力,开启天之痕的天谴古道封印。其蕴藏着天地间毁天灭地的力量,凝聚着至高无上的毁灭法则。
不到万不得已,周幽帝从不敢擅自开启这道封印里最后的力量,因为这既是对天之痕的最后一道保护,也是一次不可复生的毁灭。
现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天谴古道本源之力一旦开启,那片虚空间变立刻充斥出一股毁天灭地的魂气,整个界域瞬间便弥漫覆盖住了一种隐秘而强大的力量光晕。
此种本源力量形成一种风暴漩涡,在天地间星辰运转的神秘轨迹流动着,无数道金光闪闪的铭文开始从漩涡里衍生散发出来,犹如黑暗里盛开的彼岸之花,显得格外炽烈,然而,也极具毁灭之力,仅仅是几个短暂的回眸,整个忘川冰洲里的一切生灵尽数被狂流道光剥离、吞噬、湮灭。
三大宗派成千上万的人被那可怕的铭文淹没在了魂海荡漾里,任凭他们如何垂死挣扎,妄图逃脱法阵、摆脱死神的谴责,可,那都不过是徒劳。
因为在这种强大的毁灭法则下,他们的力量弱小的如同蝼蚁一般。
死神之光,笼罩大地。
“轰隆”
天地刹那间狂暴不堪。
在那以轩辕剑为原点,释放开来万丈道光的照耀下,虚空里的一切开始像是燃烧的碎纸一般焦灼、扭曲起来,风暴漩涡开始急剧,它们像是疯狂的恶魔,正以一个极具恐怖的速度变大着,最后将整片空旷的冰洲遮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同样被风暴吞噬中的周幽帝心中悲痛万分,他的虚影开始渐渐涣散,旋即化作一道风尘消失在了这虚空深处。
最后,就连整个虚空四壁也开始生出无数迷离的碎裂脉纹,渐渐地,它们开始一片片如同冰镜般剥落,涌破出一道接一道的口子,轰,轰,轰,天地间传来不断的炸裂声,这片惨白的世界在喧闹的毁灭法则中变得支离破碎,直至荡然无存……
春去秋来,又是辗转数十年轮,曾经的那场杀戮与未解的疑云已经尽数湮没在了岁月的长河里,终将被世间所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