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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方自沉睡中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微笑的脸,一张让你看见后感觉到真诚与温暖的笑脸。这个人身穿黄衫,轻袍缓带,手摇折扇,风度翩翩恍如神仙下凡,说也奇怪,一看到这个人后,吴敬文原本惊慌不安的心,当即踏实了许多。

那人柔声说道:“你醒过来了啊?”

吴敬文道:“你是谁啊?这又是什么地方啊?”

那人答道:“你刚才沉在水中,幸亏遇见了船家,是他们把你救到船上来的。”

吴敬文道:“救命之恩,重于泰山。我……我吴敬文先拜谢过诸位恩公了啊!”

那人笑道:“千万别说这种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们只是尽了举手之劳而已。还要请教下先生,何故会落入水中呢?”

吴敬文这才想起前事,连忙翻起身子,焦急的道:“快快快,前面不远的地方出大事了,一船的人全死了……”

那人一听,脸色登时变了,道:“你且莫要着急,有话慢慢说。船家,给这位相公送壶茶水来。”

船舱外有人答应一声,片刻之后就有个船娘子端着茶水进入,斟了两碗,低声说道:“两位相公请慢用啊!”吴敬文道声谢谢,先喝了一大口。那船娘子便退出去了。

那人这才问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吴敬文凝视着他,道:“恩公,请问你高姓大名?”

那人说道:“在下叫明聪,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快,奉命要去通州府办个案子,凑巧却遇见了你,这也是缘分。”

吴敬文大喜,道:“真好,想不到恩公还是官府中人,前面正是出了惊天的血案啊。”立刻将在船上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的告诉给了明聪。

我们的主人公明聪经过了几年的风霜岁月,变得越发英俊潇洒了,性情也更加稳重。他不动声色的听完了吴敬文的讲述,沉默半晌不语,好像在琢磨着什么,过了良久,才冲船外喊道:“刘副将,请你进来一下。”

船外立刻有人答应一声,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武将大步而入,躬身施礼言道:“相公有什么吩咐啊?”

明聪沉思一下,说道:“前面有条船上出了命案,我们得火速赶去现场,不过这条船是人家做买卖的家当,万一出了差子大是不妙,你有没有办法弄条船来?”

刘副将想了想,道:“公子宅心仁厚,不过这条船价值超不过两百两银子,倘若船只损坏,我们可以让通州府赔偿船家一千两银子。”

明聪大喜,忙唤进船家,将这话头直告,船家满口应允。刘副将当即指挥士兵全速划船,往前方直赶。

吴敬文道:“恩公,为何你看起来并不怎么着急?”

明聪微笑道:“你不是江湖中人,当然不知道武林掌故,‘落雪神剑’叶孤雪剑法通神,是最近几年崛起于江湖的著名游侠,他既然出现在现场,此刻船上必定已无活口,我们赶过去后,最多看见一船的尸体,那倒也不用着急。”

吴敬文大喜道:“想不到我初出茅庐,居然结识到如此英雄的大哥,真是三生有幸。”

明聪点头道:“确实如此。公子这次能保住性命,全亏了那位叶大侠。只不过,劫夺贡品的那帮恶鬼,来历甚是神秘,那才是本案的重点啊……”说着,他满脸沉思的来回踱步,吴敬文却不敢打断他的思路了。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天色就将黄昏,日头西斜,夕阳的余晖铺照在大运河上,好像一副美妙的图画。当真是,水色南天远,舟行若在虚。

这时船外忽然传来刘副将的声音道:“明相公,前面出现一艘大船。”明聪连忙走出去一瞧,吩咐道:“快快把船靠拢过去,你们把吴公子搀扶起来,让他认认船上的死者。”

众人相继跳到大船上,果然整条船空荡荡的,到处都是死尸。明聪小心翼翼的查看着现场,刘副将说道:“太残忍了,竟然杀害了这么多条人命,哎!”

却听得吴敬文失声痛哭道:“易寒,易寒啊,你死得好冤啊……”

明聪道:“你怀里的抱着的就是书童吗?”

吴敬文点头,道:“这些就是船上的旅客,和那五个恶鬼的尸体了。”

明聪目光流动,奇道:“没有其他人的尸体了吗?”

刘副将带领着四名官兵四处搜寻,最后一齐回报:“船上没有其他的尸体了,但是船那头有一大滩的血迹。”

明聪道:“走,去瞧瞧。”众人赶到那摊血迹旁,明聪伸出手指沾了点血,放在嘴唇边一闻,说道:“这摊血迹已经有三个时辰了,恐怕,有人是死在河水里了……”

其他人听了,脸上登时露出不相信的神情。正在沉默间,突然听到吴敬文失声喊道:“你们快看,快看河上面……”

众人急忙去瞧时,只见一具尸体远远的漂浮在河面上,明聪忙道:“快,把船摆过去,将尸体打捞上来。”

等尸体打捞上来之后,刘副将佩服地说道:“明相公,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河水里面会有死尸的?”

明聪微微一笑,还没言语,又听到吴敬文大喊道:“恩公,这是那黑无常的尸体!”他大喜,忙俯身验尸,却失望的发现,死者除了衣服和外形还保持着原状外,整张面孔都被弄得稀巴烂,连一点脸部特征也休想观察到。

吴敬文却松了口气,道:“总算是放心了,既然黑无常已死,那叶大哥准保无事了。”

明聪叹息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船再往前走一点,我们就可以找到白无常的尸体了。”

白无常的尸体果然也被找到了,但是死的比黑无常更恐怖,更彻底。

刘副将骂道:“这算什么案子啊?强盗死光了,那我们该去抓谁啊?贡品宝箱呢?”

吴敬文也道:“是啊,贡品宝箱到哪里去了呢?难道……难道是被叶大哥给带走了么?”其实众人此刻的心思,都和他差不多,人人都觉得贡品宝箱已经被叶孤雪给拿走了。

只有明聪呆呆的出神,好像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但是他既然不说,自然也没人敢去询问。

黄昏,通州码头上灯火通明,河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美丽的万家灯火。远远望见岸上游人如织,好一派盛世繁华的气象。

船儿靠岸后,赫然便看见一名大官带着数名随从,正在恭候明聪的大驾。一见明聪当来,那大官赶忙躬身施礼道:“下官通州府知府穆敬贤恭迎巡访使大人!”

明聪笑道:“知府大人不必多礼,在下只是六扇门的一个小小捕快,怎敢劳动穆大人的大驾?刘副将,多给船家些银两,打发他们去吧。”

穆敬贤笑道:“巡访大人,下官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驿馆下榻,就请您先坐轿子到驿馆,由下官为您接风洗尘啊!”

明聪正色道:“接风洗尘恐怕就不必了,穆知府,令郎毒死王秀才的官司,可曾结案了么?”

穆敬贤立刻神色一变,道:“想不到巡访大人竟然也对此案有所耳闻。大人啊,王秀才是被其妻蓝氏毒死的,仵作验尸后已经上报过详细的公文,小儿确实是被冤枉的。”

明聪道:“哦?王秀才死后,你为何偷偷的送给蓝氏一千两白银,希望她不再告官呢?”

穆敬贤忙道:“大人,下官的犬子自幼饱读圣贤书,生性风雅,因为欣赏王秀才的文采,才跟他结为好友,二人因诗酒论交而长相往来,乃是事实。不料那王秀才的妻室蓝氏,竟是个水性杨花的****,私下里想勾引我儿,被犬子严词拒绝。但是那妇人本性不改,又偷偷的和邻居胡大通奸,被王秀才知道后,夫妻二人产生争执,当真是最毒妇人心,那蓝氏为了和胡大长相厮守,竟然暗中毒死了王秀才,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案情,下官已经将结案陈词,用六百里加急汇报给大理寺和刑部了啊。”

明聪淡淡的道:“那么,胡大呢?他哪里去了?”

穆敬贤道:“那胡大想畏罪潜逃,乘船到大运河上后,遇到风浪,结果船毁人亡,尸体已经下葬了。”

明聪微笑道:“看来老天爷都在帮着真凶啊,唯一的当事人,居然也死的如此凑巧。听说蓝氏已经被你下了死牢,随时准备处斩?”

穆敬贤道:“下官正在等候着刑部发回的批文,如此刁妇,若不处以极刑,天理难容!”

明聪冷笑道:“穆大人身为通州府的地方父母,执法如山,清正廉明,如此精明强干,看来通州府的百姓是很幸福了。”

穆敬贤一直都在低着头说话,没看到明聪的脸色,这时忙说道:“多承巡访使大人谬赞,下官自当竭尽所能,教抚百姓,为圣上分忧解难。”

明聪哼道:“穆大人,你可知道,刑部派我来通州意欲何为?你可曾听说过,现在的刑部尚书明贤乃是我的父亲。家父曾收到过不少状纸和密信,都是检举你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欺压百姓的罪证,他还一直不敢轻信。可惜,那个被你下了死牢的蓝氏,她有个亲弟弟,为了跑到长安去告御状,受尽了千辛万苦,半路上还差点被你买通的杀手害死,幸亏家父出游于郊外,才救了他的性命。正是因为此,刑部才派我来寻访阁下的。”

穆敬贤额头上冷汗淋漓,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说道:“明少爷,下官真是冤枉啊!令尊尚书大人乃是当朝第一清官,是我们做官人的楷模,他老人家明察秋毫,应该不会冤枉下官吧。”

明聪道:“冤不冤枉你,我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我来问你,令郎何在?”

穆敬贤颤抖着答道:“好……好像是在……好象是在水月楼里宴客吧。”

明聪皱眉道:“水月楼是什么地方?”

刘副将道:“相公,水月楼是通州府最大的青楼,也是藏污纳垢的贼窝,有很多富贵闲人整日都呆在那里醉生梦死,寻欢作乐的。”

明聪冷冷的道:“好一位知书达礼的穆衙内啊,刘副将,火速去把穆衙内给我请过来吧!”刘副将大声道:“遵命!弟兄们,跟我走。”众官兵跑着小碎步去了。

吴敬文一直站在明聪的身后,他越来越佩服明聪了,心中忖道:“世人都说官场险恶,好官很少,想不到恩公年纪轻轻,却是如此精明强干。哎,久闻刑部尚书明贤,疾恶如仇,性情刚烈,乃是本朝第一大清官,皇帝最为器重的干臣,曾破获过不少惊天大案,也不知道为多少无辜的人平冤昭雪过,想不到恩公竟然会是他的后人,这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我吴敬文也算是三生有幸,第一次出远门就遇见了两位大英雄、大豪杰,当真是不枉此行!”

他正在胡思乱想呢,却听明聪冲说道:“吴公子,今天夜里估计我是休想睡了,不如你先回自己的岳父府上吧,他日明聪定当登门拜访。”

吴敬文摇摇头,道:“我想要看看恩公如何判断案情,一夜不睡也不防事。”

明聪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只见刘副将拖拽着一个衣衫不整的青年人来到,口中骂道:“相公,这个知书达礼的衙内,正在房中同两个****玩什么双飞燕,但末将为了完成任务,只好打扰了衙内的兴致,动了点粗把他给请来了。”

那衙内一眼瞧见他的老子,呼天喊地的嚷嚷道:“爹,你快给儿子做主啊,有人都骑到你儿子头上拉屎了,他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爹你的面子啊,你还不赶快下令……”

穆敬贤脸色很是难看,骂道:“闭嘴!巡访使大人在此,休得放肆。”

明聪也不想浪费唇舌,便道:“穆衙内,方才令尊说起王秀才的案子,我问你,你和王秀才是什么关系啊?”

穆衙内眼珠子乱转,这才看清楚了形势,他想了想之后答道:“我看那王秀才文采好,脑子也机灵,我们算是……算是情投意合,就拜把子做了狐朋狗友。”

众人听的肚子里暗暗好笑,忖道:“看来这穆衙内真是胸无点墨,估计是戏文小曲听得多了,脑子里记住的成语随处乱用,这样的人,又怎会知道风雅为何物呢?”

明聪道:“素问衙内学问深厚,精通诗书,我手上拿的这把折扇上,是一首杜工部的诗,你可能当场朗诵一番哪?”

穆衙内呆呆的说道:“杜……杜工部,那是什么东西啊?是不是有个姓杜的人在做卖布的生意啊?哦,我明白了,你是来通州府买布料的对吧?不过我还真没听说过姓杜的卖不行,我们通州最大最好的布行,乃是南通门的‘柏氏绸缎庄’……”

明聪忙截口道:“看来穆衙内确实是位饱读诗书的学子,竟然能知道杜工部是姓杜的,嗯,不容易啊。刘副将,把衙内请到牢狱中去吧。”

穆敬贤急忙站起,道:“即使我儿子胸无点墨,可你也没理由把他下到牢里啊?”

明聪冷冷的道:“令郎和王秀才结交来往,当然不是因为意气相投。王秀才生性迂腐,但娶个老婆却是貌如天仙,令郎对蓝氏早已垂涎欲滴,故而结交王秀才,想勾引蓝氏和他通奸。可惜蓝氏出身在书香门第,最是重视贞洁二字,对令郎的威逼利诱总是不从。令郎这便动了歹心,暗中毒死王秀才,又强奸蓝氏,事情败露后,你穆知府惊恐万分,只好想出一招移花接木的毒计,秘密害死蓝氏的邻居胡大,想要嫁祸给胡蓝二人。哼哼,穆知府,你好歹毒的妙计呀,亏你还是个进士出身的文官,行事竟然如此狠毒,种种伎俩令人发指。”

穆敬贤大声抗辩道:“你……你含血喷人,竟然如此污蔑朝廷命官……你……你有什么证据定我的罪?”

明聪道:“我手上至少有三封信,可以证明你贪污受贿。蓝氏的弟弟也交给本人一封信,却是令郎在药店购买砒霜的单据,然而这些证据,现在却还不能给你亲自过目。刘副将,摘去穆敬贤的乌纱帽,把他也押入牢狱中,待我明日在知府衙门上开堂,再行查办此案。”

刘副将立刻将穆敬贤一举拿下,穆敬贤激烈的抗争道:“大胆!你们凭什么拿我下牢?我穆敬贤乃是朝廷命官,你们有什么权力对我无礼啊?我要去告你们!”

明聪伸出左手掌,亮出九龙令牌,高声道:“此为圣上钦赐的‘至尊令’,见令牌如见圣上,任何官吏见令即尊,否则以谋反罪论处!”

穆敬贤双膝一软,终于默然了。他们父子二人就被官兵押了下去。

世上妇孺皆知,当朝皇帝励精图治,英明果断,治理的国家颇为兴盛,他手下最受倚重的两位大臣,武将是龙虎大将军段别离,文官则是刑部尚书兼领大理寺卿明贤。而明贤在朝野上下更是有当世第一清官的美誉,皇帝为了加强他的权力和荣耀,特赐“至尊令”一块,遇到贪官污吏可以先斩后奏,因为明贤威望和权位都很高,所以众多赃官都是“闻明色变”。

吴敬文说道:“恩公,想不到令尊竟然就是我们读书人的楷模,天下第一清官明尚书啊!怪不得恩公你如此英雄,小弟真是佩服万分。”

明聪微笑道:“吴公子切莫说这种话,未免显得俗套了。现在你已经平安到达了通州府,我也就放心了,你可先行去拜会自己的岳父,等我处理完公务,必定会去令岳家登门拜访的,关于阎王令的血案,少不得还要打扰到你啊!”

吴敬文忙道:“恩公言重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小弟是一定要拜谢的。我岳父住在通州彩云巷的第五号宅子,他是‘福字茶庄’的东家,名叫徐友真,到时恩公可以派人捎个口信,小弟一定带同岳父前来拜会你。”又说了一些感激的话。明聪微笑着将他送走,吴敬文显得颇为依依难舍。

此时码头上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很多人都对这位年轻潇洒的巡防使大人充满了好感,穆氏父子在通州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当地很多的老百姓都对他们敢怒不敢言,此刻一旦落入牢狱,众人无不暗暗称好,即使嘴上没说,也都很自然的对明聪产生了油然的好感。

而通州府其余的随从官员却一个个表情复杂,木立在明聪的面前,有的显得颇是焦急,有的露出尴尬神色,总之都不是很平静的态度。明聪手中折扇轻轻一摇,朗声笑道:“各位大人,在下身至贵宝地,只是为了公务,那就是调查穆敬贤贪赃枉法的案子,希望诸位大人不要见外,全力配合在下的工作。”

众官无不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这下子急忙的异口同声,向明聪大表“忠心”,其中更有识时务的机灵人物,已然开始咬牙切齿的揭发起穆氏父子的丑恶面目,言辞激烈,唾液横飞。

明聪听了一阵子他们的陈词滥调,才缓缓的说道:“诸位大人都是朝廷钦命的父母官,常言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朝廷封官乃是选贤任能,目的正是为了让各位有施展英才的舞台,做官的首先要心怀天下,抱定为老百姓谋福祉的信念,勤于公事,才能做个万民拥戴的好官,这样才能让天下太平,老百姓也才能安居乐业啊!”

内中有个叫程文炳的通判官躬身礼道:“巡访大人的话当真是金玉良言,足以刻碑勒石,铭记在铜鼎上,时刻提醒我们该如何去做官。想想我们当地方官的,大多都是平民出身,曾受过十年寒窗的苦头,幸亏皇恩浩荡,才得到这鲤鱼跳龙门的机会,我辈只有肝脑涂地、殚精竭虑的效忠皇上,为万岁爷分忧解难、死而后已,才算是上对得起圣主的知遇之恩,中对得起夫子的教育之德,下对得起万民的仰望之情。巡访大人不愧是名臣之后啊,惊采绝艳,英明睿智,他日必定飞黄腾达,我等能目睹到大人您的风采,真是三生荣幸啊!”

立刻有个知县服色的小官随即也说道:“程通判所言极是。下官虽然职微言轻,却也深知官正民安的道理。穆敬贤这赃官,平日里道貌岸然,想不到背地里居然做出那么多欺君犯上的大罪,当真是罪该万死。巡访大人您一到来,举手之间便将此等丑类铲除,肯定会大快人心,下官在内心深处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明聪摆摆手,道:“各位大人,时候已不早,请你们先各自回府吧。明日在下要在知府衙门里公审穆氏父子,到时尚请诸位前来陪审如何?”

众官满口应允,又各自说了些场面台词,便一个个告辞而去。明聪瞧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微微冷笑。

刘副将说道:“相公,人都说官官相卫,末将虽然是个粗鄙的武夫,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却也明白一些道理的。俗话说得好,久在江边站,岂能不湿鞋。如果通州府真的是淌浑水,我就不信只有穆敬贤是赃官,其余的人便都是清白的。末将看他们这帮人都是心怀鬼胎啊。”

明聪一边缓步而走,一边大笑,说道:“刘副将,我看你不像个武将,倒像个文官。官场,嘿嘿,官场本就是这样子的。大多数的官员都是一般的心理,那就是花花轿子人人抬,谁的日子都好过,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即使是身为皇帝,都改变不掉这种游戏规则的。我们对于贪官奸吏,有了证据就一定不要手软。但是,在没有证据之前,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跟坏人斗,第一就是要有耐心,要能沉得住气。他们给你耍奸诈,你就要比他们做的更奸诈,让他们无法捉摸到你的思想,那你才能战胜他们。”

刘副将眼中露出佩服的光芒,脸上却淡淡的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么,我们现在该去做什么呢?”

明聪抬起头,道:“我们去通州知府衙门里,在那里肯定隐藏着不少秘密,我相信,刑部对那些秘密肯定会很感兴趣的。”

通州知府衙门,朱红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门前两尊威武的石狮子雄姿傲然,象征着法律的正义与威严。瞧着门前树立的那几面大牌子“威武”、“肃静”,明聪内心感慨颇多,假如地方官都能做到明镜高悬、爱民如子的话,那人世间该是何等的美好啊,可惜能够流芳百世的好官,为什么却是那样的珍稀呢?带着这种心思,他进入了知府衙门,连夜吩咐师爷将所有的官府公文尽数搬来,他开始了辛苦的秉烛夜读,一边用心的去读,一边用心的推敲,不知不觉间就熬到了天明。

一声鸡啼,惊醒了他的所有沉思,连忙起身打了盆水,略微洗洗脸后,照了下镜子,感觉到自己很是容光焕发了,这才精神抖擞的走出房门,刚刚踏足到院中央,突然瞧见刘副将跌跌撞撞的赶了过来,嘴里喊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相公,快去牢里看看吧,出大事了……”

通州府的大牢果然出了惊天大事,刚刚被下狱的待罪知府穆敬贤,以及他的儿子,都被吊死在狱内了,死状十分恐怖。虽然尸体表面上看很平常,几乎毫无异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但是死者的面部表情显得非常恐怖。尤其是在穆敬贤死的地方,墙上画着一个狰狞可怖的无常恶鬼,长舌伸吐,七窍流血,它似乎充满了讽刺和嘲笑的意味,阴森森的盯着明聪,仿佛是在向明聪挑衅。明聪冷冷的凝视着那张面具图,久久不动。

这时通州府的大小官员也相继收到了衙门下发的急信,连忙慌里慌张的赶到了大牢中,当他们瞧见穆敬贤的死状后,一个个都变得面色如土。通判程文炳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明聪道:“穆敬贤人已经遇害,这是事实,诸位也已经都亲眼目睹到了。他的死因可以做出几种推论:第一种是被仇家杀死,他在通州居官数年,得罪的仇家着实不少,现在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一听到他被下了牢狱,仇家立刻赶来杀死了他。但是这种推论只要稍微的辩证下,就知道一点也不靠谱。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他的,当然不是寻常之辈,既然他的仇家如此厉害,根本不必等到今天才来杀他报仇,世上绝对不会有时间上安排得如此凑巧的事。”

程文炳道:“下官赞同大人的推断,穆敬贤……刚刚才进了监狱就被害死,这绝不是是早有预谋的作案,因为在此之前是谁也不知道他会坐牢的,发生的作案时间怎会如此凑巧,确实很令人费解啊!”

明聪肃然道:“所以第一种推论,已经可以排除掉了。第二种,那就是被他的犯罪同党杀人灭口致死……”他故意把话说得很响亮很缓慢,锐利的眼神有如刀锋般扫过众官的脸上,发现他们一个个显得惶恐不安,表情中流露出紧张而迷茫的神色,他的语气随之一变,柔和的道:“但是这一种推断也站不住脚跟的。刑部虽然关注穆敬贤的案子多时了,但始终都没透漏出一丝一毫的口风,在我达到通州之前,相信穆敬贤本人都没料到我的真正使命吧,他的同党心理上、精神上都绝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准备的。况且,看守牢狱的官兵,乃是我带来的巡防营战士,武功高强,军纪严明,一般的江湖杀手,如何能逃得过他们的耳目。由此种种推论,我敢断言,通州府的官员还不可能收买到武林中的绝顶杀手来大狱里杀人的。”

听到他这番话,通州府的大小官吏无不暗中松了口气,有的赶紧擦了把汗水,连连笑道:“大人英明,真是我等的福气啊!”

突然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官在一旁冷冷的道:“大人,穆敬贤会不会是畏罪自杀呢?上吊而死,十有八九可都是自尽的啊。”

明聪微微一笑,道:“这位大人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是缺乏了一些仔细的观察。”

那老官甚为傲慢的答道:“哦?下官正要向大人请教一番呢,愿闻高见!”

明聪指着穆敬贤的尸体,说道:“凡是上吊而死的人,因为脖子内的颈腔窒息,导致脑部失去供血,从而昏迷,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丧命,一般都会颈椎骨折,眼睛发红,舌头突出,这都属于基本特征。你们仔细看看穆敬贤的尸体吧……他其实是被人用内功震死的,随后凶手为了制造假象,故意把他弄得上了吊,只是想让人产生错觉而已。”

程文炳擦了擦冷汗,问道:“大人,下官并不精通法医学,实在看不出……穆敬贤是怎么遇害的?”

明聪道:“你可以抚摸下穆敬贤的前胸,他的内脏和骨骼,都被凶手用内功震得粉碎。其实,穆敬贤是先被凶手给吓昏的啊。你们看,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但是面部表情却显得异常恐怖,可见他是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东西,被吓昏迷之后才被害死的。”

他这番解释和分析说出来很是丝丝入扣,直听得众官连连点头。

明聪又道:“穆衙内的死也基本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那里没有墙上这幅图画,还有,他的尸体上也没有留下这个东西——”说着,他的手中亮出个令牌——“阎王令”

程文炳道:“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明聪道:“这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小案子,我想,在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还藏着一个恐怖的组织,要想挖出事实的真相,挖出那个恐怖的根源,我必须得连夜赶回京城去,向刑部请命了。”

刘副将道:“那么穆敬贤的案子呢?”

明聪叹道:“人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暂且把他们父子的遗体收敛好,准备安葬吧。穆敬贤的后事,就托付给众位大人商量着办理吧,我今天就连夜赶回长安去。对了,程通判,我还有事要托付给你。”

程文炳诚惶诚恐的答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下官一定竭尽犬马之劳!”

明聪道:“我们赶到通州之前,在大运河上发生了一起命案,很多渡船上的客商惨死在河中,我已经命令刘副将把船只和尸体,都保存在码头附近的义庄里。我此去长安,不消几日就当赶回,你一定要想尽办法,给我保护好那些证据啊!”

程文炳躬身言道:“卑职绝对不会令大人失望的!”

下午的时候,明聪和刘副将一起去了趟彩云巷,那吴敬文和他岳父徐友真自是欢喜异常,极尽热情的款待这位恩公。席间明聪又详细的询问了吴敬文一遍案发时的情形。最后明聪说道:“那位大侠叶孤雪曾对你说过,他是赶来通州府办事的,随后又要赶赴长安,那么你可曾听到过,目前通州城内出现过他的踪影?”

吴敬文连连摇头,道:“我曾经告诉过叶大哥家岳的住址,但是他根本没曾来过。”

明聪正色道:“吴兄弟,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透漏给别人,以免传扬出去,会发生天大的灾难。”吴敬文满口应允。

于是明聪就起身告辞,翁婿一家子人殷勤的将二人送出好远,这才挥手道别。

随后,明聪和刘副将两人就联袂而行,骑着快马急急的赶赴长安。路上,刘副将含着焦虑的问道:“相公,我看这件案子相当的棘手啊,目前我们可说是毫无头绪和线索,你可有把握破案啊?”

明聪淡淡的一笑,悠悠的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刘副将被他的自信所感染,喜形于色道:“我们京城的巡防营,平时都很崇拜尚书大人的,令尊断案如神,俗话说‘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相信相公一定也能破此奇案、名动天下的!”

明聪纵声长笑,挥手扬鞭,跃马狂奔,一路的烟尘滚滚,卷不去那冲天的英雄豪气!

第二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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