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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回到凤凰城,已是夕阳西下之时,范公道:“我们回去罢。”芝春道:“兄长不去多云山了?”范公道:“我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明早就要起程,多云山他日再游。”芝春深知范公说一不二,道:“兄长执意要走,弟便不留。”当下三人乘渔舟而下,复又打马返回石桥镇。范公此次游来凤山,留有诗句,今刻于玉屏寺内。只可惜游多云山未能成行,是为一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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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芝春与范公长谈,说到西夏问题,范公道:“以西夏王子李元昊入宋时的嚣张气焰,可看出他的狼子野心,必成大宋心腹之患,因此多次向皇上建议加强戍边,然朝中吕夷简当政,只知摆弄权术,却无心经营朝政,每以西夏不足惧或以国库吃紧拒之。皇上虽有仁爱,壮国威之心,却素懦弱,优柔寡断,沉湎美色,又违大体休了郭皇后,致天下民心不稳,边镜疏于建设,没有意识到西夏的虎狼之心。眼下元昊继位,南征北讨,清除异已,羽翼渐丰,我等深为忧虑。汝在此练兵,徒耗青春,不如致书皇上,请求戍边延州,杀敌立功,以报国家。”芝春道:“兄长教诲的是,以身报国,时刻未忘。只等时机成熟,定当北去。”



次日,范公打马南去,芝春,云青五里相送,云青频频流泪,不知此地一别,又是何年能见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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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渐去,长夏渐临,来凤山上却清幽如斯。冲妙观中,郭皇后倚栏独思,她在思念仁宗皇上。皇上虽薄情寡义,但终有悔改之意,自己何苦拒绝呢?想自己终究是忘不了皇上,一辈子也忘不了。郭皇后每每想起皇上的诗句,常清泪涟涟,“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是一切如过眼云烟,昔日恩爱早如镜花水月,一去不复返。是夜,郭皇后坐于幽亭之中,琴声是她如泪如泣的万般情思,月斜西天,亦未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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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只见五个黑影向她移来,围住了亭子,也包围了郭皇后,可是郭皇后还未发觉。依然手抚瑶琴,沉浸于哀怨的琴声之中。突然四周灯火通明,五个黑影点燃了火把,五个黑影遂变成了黑衣的武士,皆用刀指着郭皇后,郭皇后还是未动,琴声并不稍停。一声“哈哈”长笑,又有几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霍然是阎文应:“皇后就是皇后,临危不惊。佩服!”郭皇后住了抚琴,道:“果然是阎大人,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了!”阎文应奸笑一声:“哪能忘了郭大美人,上次侥幸让你逃脱,恐怕这次没那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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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皇后冷笑道:“阎大人呀,阎大人呀,你总是高估自己的算计,却不知自己死到临头。”阎文应白净的脸露出狞笑:“还嘴硬!不是俺要除你,是吕相说留你不得。”郭皇后放下瑶琴,恶声道:“奸人,你们是狼狈为奸,谁也不要说谁了。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阎文应道:“郭美人,休要发怒,哈哈,我们也是找你找得好苦,当初我们以为你真死了,谁知你竟用金蝉脱壳之计,骗过了我们。后来,我们找不到那个太医,到处寻找,想不到竟在你的棺材里。美人,你可真是厉害呀。吕相就抓住了那个老尼姑拷问,老尼姑是你师父吧,嘴巴硬得很,拒不透你的信息,吕相下令也把她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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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们把我师父杀了?”郭皇后浑身直抖。阎文应笑道:“我们不光杀了她,还要来杀你!我们知道你练了武功,就派了禁兵,四海寻找。本来我要告老还乡了,路过此地,听说来凤山冲妙观来了位美女,奴才想,这冲妙不正是皇上封的吗?想不到还真是你郭大皇后。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郭皇后咬牙道:“你们不怕皇上怪罪吗?”郭皇后这时还想着皇上,她是试探皇上对她的态度。阎文应又是一声奸笑:“郭皇后呀,你可真是个怨女,死到临头还想着皇上,你也不想想,你已是个残花败柳了。再说,即便现在皇上想着你,也救不了你啦。想想,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让皇上知道你还活着,所以就要杀你灭口,连这点道理还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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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皇后咬碎银牙,脸色由白变青,她冷冷地说:“你休想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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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文应道:“由不得你了!”郭皇后突然道:“贼子,拿命来。”腰身一转,瑶琴猛地脱手而出,飞向阎文应,正击中他的心口,阎文应立时口喷鲜血,急手一挥,大叫:“上,杀了她!”众武士迅速扑上。郭皇后此时手中已多了一把青光剑,原来剑藏在瑶琴之中,见众武士扑上,急使出形意剑法,将剑舞成一道白练,众武士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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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文应大吃一惊,想不到郭皇后竟如此厉害,眼珠一转,呼道:“用火攻,烧死她。”众武士听言,将火把纷纷掷向郭皇后,立时火星四溅,郭皇后衣服已然烧着,大惊,急飞出亭子。众武士随后追来。郭皇后藏于一株松树后,急灭身上火焰,众武士团团将她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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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文应叫嚣道:“美人,还是出来受死吧。”郭皇上又气又急,无计脱身,心想,难道我命要休于此。突听“扑扑”几声,有人倒地之声,郭皇后伸首看时,几个黑衣武士不知何因,倒地不起,正狐疑间,有两个黑衣蒙面人走出树林,原来是他们使了暗器,将武士杀死。蒙面人几下将剩下几个武士杀死,又执刀指向阎文应,阎文应瑟瑟直抖,哆嗦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杀朝庭命官。”一黑衣人操河南口音道:“你这贼子也算朝庭命官,今天我们要杀的就是你,为民除害。”阎文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只要你们不杀我,要多少钱都行。”黑衣人道:“你这贼子,以为我们要钱么?你这贼子,在朝庭不好好侍候皇上,却阿谀奉承,算计忠良,叫我们如何能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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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文应跪地不起,连声叫饶,他不明白蒙面人为什么认识他。黑衣人将阎文应绑了起来,倒吊于树上,一蒙面人说:“看那位娘娘能否饶过你?”这时郭皇后走了出来,剑指阎文应:“贼子,你也有今日。”阎文应看着郭皇上,好象抓了根救命稻草,连声道:“娘娘饶命,是我一时糊涂,我也是奉命行事,是吕相要杀你,与我无关。”郭皇后向他面门一剑,立时现出一道血口,阎文应痛得哇哇直叫,郭皇后道:“奉命行事?用毒药害我也是奉命?”阎文应道:“是奉吕相之命,是他要害死你。”郭皇后道:“贼子,死到临头,还百般抵赖,今日留你不得。”郭皇后眼露杀机,阎文应心胆俱裂,忙道:“娘娘,奴才错了,请你大发慈悲,饶了奴才。”郭皇后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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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请慢动手,难道你不想回到皇上身边吗?”郭皇后听言,不由怔了一下,“贼子,休得胡言,谁要回去了?”阎罗阎文应见郭皇后停住,以为得计:“只要娘娘不杀我,我会向皇上美言,保证你回到皇宫,继续做皇后。”郭皇后道:“你这阉人,还有这本事?”阎文应道:“娘娘,皇上是信任我的,我会让皇上赶走吕相,让他不和你作对,因为我握有吕相受贿的把柄,他不得不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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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黑衣人道:“娘娘,休听他花言巧语。”郭皇后背过身,暗自拭泪,情天恨海,恰被阎文应言中。阎文应可是抓住了郭皇后的矛盾心理,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但是,郭皇后猛地转身,挥手一剑,正中阎文应心窝,阎文应大睁着双眼,叫着:“娘娘…你不回宫了?”说完,便已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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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皇后胸中起伏难平,良久才从阎文应身上抽回宝剑。这时,黑衣人俱卸下蒙面黑布,原来是芝春和王朝二人。芝春道:“末将来迟,让娘娘受惊了。”郭皇后道:“我知道是你们,小女子谢谢二位将军了。”踉跄几步,站立不稳,芝春忙扶住,道:“娘娘回观中去吧。”急回到观中,郭皇后还是喘息难平,杀了阎文应又能怎样?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个人再也不会回到身边,她也不能去找他。芝春倒了清茶,郭皇后服后道:“你们是怎么知道阎文应要来的?”芝春道:“我们是前几天得到范公传信,说阎文应要返江南府,心思必会惊扰娘娘,故此跟踪到凤凰城,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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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皇后道:“多谢范大人,多谢二位将军相救,要不是你们来,小女子只怕又被阎文应害了。”芝春道:“娘娘大仇得报,该好好休息了!但此地不宜久留。”郭皇后道:“我知道。”起身望窗外,东方既白,又是一个黎明。芝春道:“娘娘稍为歇息,吾等将尸首掩埋,不留痕迹。”郭皇后颔首道:“二位将军小心,吕相为人狠毒,不可不防。”芝春道:“谢娘娘提醒。”说完退出冲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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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芝春返回时,郭皇后与侍尼不见了,四处察看,观中俱收拾齐整,纤尘不染。芝春走于桌前,发现一信,是郭皇所留:承蒙将军相助,大仇得报,小女子定当涌泉相报。今日不辞而别,情非得已,他年世上亦不复有郭皇后也。小女子自寻落地之所,将军勿要挂念尔,凡请将军转告范大人一二。就此别过,冲妙留字。芝春与王朝走出观外,但见青山碧野,无有芳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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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闻,郭皇后离开来凤山去了多云山之哲人峰,隐居于道云观中,从此青灯为伴,佛光为邻,因此多云山现有“佛光崖”,就是当年郭皇后道云观所在地。仁宗皇帝曾微服来过道云观,苦苦相求,无奈郭皇后情心已死,不肯随仁宗下山,仁宗只好作罢。从此生死茫茫,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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