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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晨明是一位长期跑货运的司机。不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他都要辛勤地从早忙到晚。他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最晚的时候要忙到夜间十一二点才回到家。王晨明的老婆林雪梅为此抱怨过很多次,建议他换份轻松一点的工作,比如去洗车店应聘作洗车工。正好林雪梅有个同学在一家洗车店做老板,她觉得王晨明在那里上班,一来不会很辛苦,下班可以比较早。二来收入也不会比现在开车送货的低。但是任凭老婆怎么劝,王晨明就是死心踏地的要为那家物流公司卖命。他的格言就是工作上一定要坚持到底,绝不轻言放弃。所以这份工作王晨明一直干了有十来年,靠着这份拼劲一点点地积攒着血汗钱来维持家里的大部分开销。

这是夏日的一个晚上,时间刚过六点半。正在外面一家小吃店吃晚饭的王晨明接到了公司同事小李打给他的电话,说又有一批货要他去送了。王晨明干练地应了一句“知道了”便结束了通话。他连饭都没吃完就急忙喊服务员结了帐,然后匆匆地驱车赶往了公司。

王晨明在回到公司后,接过小李递给他的订单一看,三个送货地点都距离这里很远。王晨明并没有多作考虑,他同小李简单地道别后就迅速地走出了公司,找到了停放在场子中央的那部心爱的大货车。

王晨明照例在出发前要先拿出一本市区地图,查看一下按什么路线走才是最佳的。这本不太厚的市区地图已经陪伴他走过了十几年的驾车生涯。在王晨明的经常翻看下,地图显得是那么的破旧,有些页都已经完全破掉了,被王晨明用透明胶又重新沾在了一起。

在最终制定出一条最佳的行进路线后,王晨明决定先跑奇辉化工厂送完货之后再去下明村的玻璃厂,最后去上渡村的鞋厂,这样一来最省时间。于是他把车开到了公司旁边的仓库前,在那里和工人一起把要运送的货物全部搬上车。在临走前,王晨明习惯性地检查一下刹车,油量,还有轮胎等情况是否一切正常。在确定没问题后,他重新钻入了自己的货运车,然后开足马力,朝第一个目的地驶去。

在快到九点的时候,王晨明已经很顺利地跑完了前两个目的地。只要再跑完最后一个地点,也就是上渡村的那家鞋厂后就可以把车开回公司,然后下班了。虽然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的王晨明已经很疲惫了,但他仍然还在咬牙坚持着。尽管公司有规定,只要过了晚上九点,货可以等第二天再送。但王晨明就是有这种铁人的性格,一定要把手上的货当天内全部送完后才肯把车开回公司,最后自己再披星戴月地骑车回家。

王晨明的这种坚持精神也感动了公司的每一个人,一提到王晨明,同事们都是赞不绝口。但是最受委屈的还是王晨明的老婆林雪梅,每天晚上她都要到很晚才能够安心入睡。一天到晚她的心都放不下来,生怕自己的丈夫在外头会出事,特别是开夜车的时候。所以晚上对于林雪梅来说,经常都是一种煎熬,在苦等中又不敢打丈夫的手机问他何时回来,担心王晨明边开车边接手机会出车祸。直到他回家后,林雪梅的心里才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踏实了下来。

俗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晨明常年累月在外头跑货运,从来就没有出过车祸,可是谁又能算准意外会不会在今晚发生呢?

在车上的广播整点报时后,王晨明一听已经九点了,于是他加快了车速朝上渡村的方向疾驰而去。这家鞋厂距离他现在的位置还有大约五公里的路程,应该说不近也不远。但是从晚上八点以后,天就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而现在的雨势不但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大如倾盆,同时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对于开车的人来说,无论是在视觉上还是在听觉上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但这对于常年驾车的王晨明来说,却早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再恶劣的天气他都碰到过,但一次次都在他小心的驾驶下平安地度过了。

车在雨中一点点地靠近上渡村,王晨明离最终的目的地已经很近很近了。只要再沿着现在这条山路翻过这座山就可以看到鞋厂了。这条山路王晨明熟的很,因为一个月下来至少要跑这家鞋厂不下五次。他正开着,突然隐约间听见车窗外头传来了一位女子微弱的呼救声。王晨明在听到了连续几声“救命”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但是他望向前方,却没有在一片暴雨中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是谁在喊救命?”王晨明在心里寻思了起来。于是他减慢了车速,一边开着车,一边留意着四周。可奇怪的是,呼救声竟然又停止了。王晨明的耳边只能听到货车行驶时发出的轰鸣声和雨水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在王晨明朝前又开了一小段路后,之前听到的呼救声又再次响起。“救命啊,快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此时王晨明听的是分外的清楚,那应该是一位年轻姑娘在喊救命,而且那位姑娘还离自己的车很近。于是王晨明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从车里拿出手电,在附近仔细地寻找了起来。

王晨明一边寻找一边朝周围喊道:“你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就在你的右手边,我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了。”那个声音低沉痛苦地说道。

王晨明将手电朝自己的右手边照了过去,原来是一只山鹿被一块可能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大石头给压住了腿。在它被压的腿下还不时地渗出鲜血来,但很快就被雨水给冲刷得干干净净。

“是你?你居然可以说话?”王晨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一只山鹿竟然会说人话,而且听起来就和年轻姑娘说话一样,是那么的轻柔娇嫩。王晨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怪事。

那只山鹿的眼角依稀可见正在打转的泪水,它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腿,然后对王晨明说:“我是一位仙女,因触犯天条而被化作了一只山鹿,下界来受苦。可没想到才刚下界不久,就受此恶报。我已经在大雨里淋了好久了,也没有路过的好心人愿意搭救我。由于我的腿被这块大石头给压断了,已经不能自己走了。如果我不能尽快赶到山顶树林里找一位仙人相助的话,那我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天宫了。因为在这方圆十里内就这么一位仙人,虽然现在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但说不定明天一大早他就去云游四海了。”

当王晨明把那块压住神鹿的大石头给缓慢搬开后,神鹿腿上的一条足有十公分的大伤口暴露在外,看得王晨明心里十分难受。伤口周围的皮肉外翻,里面的白骨清晰可见,血仍在不停地从伤口处流淌出来。王晨明赶紧从车里找来了一些医用绷带和止血镇痛的药膏。这些东西本来是为了给自己万一受伤时准备的,可是好多年了都没有使用的机会,没想到现在居然可以派上用场了。

很快王晨明就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神鹿受伤的地方,然后再用绷带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包扎好。随后他关切地问:“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神鹿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啊,我感觉好多了!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法力了。这位好心的大哥,你能把我送到山顶的树林里去吗?到了那里我自会叫出那位仙人来,他有办法迅速医好我腿上的伤,并且将我的法力完全恢复的。如果我继续被困在这里,任雨淋的话,那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晨明心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就送它一程吧,反正也是顺路。

于是王晨明二话不说便抱起了神鹿,将它带到了驾驶室内。他不顾自己全身被雨淋透,从坐椅背后取出了一条仅有的干毛巾,将神鹿全身上下擦得干干净净。而后王晨明让神鹿坐稳,便开足马力朝山顶驶去。

到了山顶上,按照神鹿的一路指示,王晨明把车开到了树林深处的一块岩石前停了下来。

神鹿高兴地对他说:“我已经到了,谢谢你好心人!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王晨明看了下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神鹿所说的仙人到底在哪呢?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既然是仙人,又岂是自己能随便看见的。他也不想再多问什么,毕竟自己现在还要赶时间呢。

王晨明把神鹿轻轻地抱到了那块岩石上,然后对它说道:“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我这还有批货没送完,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神鹿用动情的眼神看着王晨明,依依不舍地同他道别,直到他的车在一片大雨中渐渐地远去。

在下山的路上,王晨明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刚才的遭遇对他的世界观形成了巨大的冲击,迫使他不得不相信这世间原来真的有神仙存在,天上也真的有所谓的天宫一说。王晨明在心里感叹道:现在的科技虽然已经很先进了,天文望远镜都可以观测到离地球非常遥远的外星系了。但是人类对于天宫,仙人,地狱,妖魔鬼怪等迷信里经常提到的东西既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说法,又无法看到它们的真实存在,只是笼统地将它们归入迷信和伪科学。如果今天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许还真的会像以前那样认为迷信里所讲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虚幻呢!

在车慢慢地开下山时,王晨明一直浮想连翩的思绪又重新回到了送货上。有着丰富驾车经验的王晨明深知其中的厉害。开车跑这样崎岖的山路,而且地面在暴雨的冲刷下又那么滑,不时还混有从山上冲下来的泥沙。可以说思想上一刻都不能大意,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王晨明正想着,突然前方的山壁破裂,从上面滚下了几块巨大的岩石。王晨明在注意到这个险情的时候,想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雨天路滑,加上一地的泥沙使车根本不能马上刹住。顷刻间车子就要撞向那些巨石了,王晨明大呼“不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往下看了,心里头默默地祈祷奇迹能够出现。

在王晨明紧闭双眼的时候,他感觉车身好象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快速抬升了起来,整个车就像是在作腾空飞行一样。这种感觉保持了五六秒,之后车身平稳地降到了地面。在感觉车身已经触地后,王晨明这才半信半疑地睁开了眼睛,令他意想不到的奇迹居然真的发生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车的后视镜,自己的货车竟然已经远离了那堆巨石,朝前继续行驶着。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踩下刹车后车体会腾空飞行吗?不可能,凭常识就知道这么大的货车根本不可能在平地上飞起来,又不是摩托车或者汽车。而且从腾空到落回地面感觉都非常的平稳,这就连轻型车都办不到啊,更何况是大型货车了。王晨明这时心中产生了一连串的疑问,每个疑问都令他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当王晨明送完货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了。但他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把车停在了场子中央的固定位置上,然后对车身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他将车前车后包括车底反反复复地查看了好多遍,可都没有从中找出半点刮坏或者破损的痕迹,整部车完好无损。王晨明回忆自己当时在即将撞向那堆巨石的瞬间,只能紧闭双眼,心中祈祷。接着就感觉车身像被某种力量给迅速提到了空中,而后又平稳地朝前飞行了一段距离,这是多么奇异的车祸啊!之后他感觉车子又平稳地降到了地面,在触地的一瞬间居然连一点震动都没有。

回到家后的王晨明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他的老婆林雪梅,也没有在第二天上班时对同事透露这个秘密。因为他知道这种事讲出来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即便是自己的老婆林雪梅知道了这件事,可能也会以为是自己在编故事逗她开心呢。

三天后,王晨明已经不再惦记着这场奇异的车祸了,他又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自己平凡的工作中。这天他正巧又要去上渡村给那家鞋厂送货。在途经那条熟悉的山路时,王晨明的耳边又再次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还是那样的娇嫩动听:“好心人,我是那只被你救过的神鹿,现在我在那位仙人的帮助下已经顺利地返回天宫了。谢谢你在那天晚上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搭救我,是你让我体会到了人世间的真情!所以我求那位仙人在你遇到危难之时也能帮你一把,让你可以化险为夷,度过难关。小仙再次感谢哥哥的救命之恩,愿你一生平平安安!”

这个声音久久地回荡在王晨明的耳边,并且一直深藏在了他的心里。在一次公司聚会上王晨明酒后吐真言,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惹得在场的人一阵欢笑。很多人都认为王晨明酒喝多了在那里信口开河。但还是有少数人记住了王晨明的这段神奇经历,并将它写成了故事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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