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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墨轩主

穿越后的第一次出游就这么被毁的干干净净,孟依然彻底没有了再逛下去的兴致。当下便叫了孟天戈一起回去。

“孟公子,二公子,我家主人想请两位到楼上相见。”刚刚走到门口,二人便被伙计拦了下来。

孟依然笑呵呵的道:“你家主人可是刚刚对面茶楼喝茶的灰衣老者?”

伙计吃了一惊,不料自己与主人那些隐晦的动作竟然都被这孟家公子收入了眼底,便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正是,我家主人很是欣赏公子,还请公子上楼一见。”

孟依然沉吟片刻,便点头道:“好,烦请带路。”

二人上了楼来,便见到四周摆满了架子,上面不止摆放着各种或新或旧的卷轴帖子,还有不少奇珍异宝点缀其中,大幅的碑拓从房顶垂下来,好像幔帐一样,把二楼分隔成数个区域,纸墨香气扑面而来,行走其间如坠墨海。

伙计把二人带到了最里间一个被厚重的书架围成的单独区域,里面摆放着宽大的茶海,上面壶盏瓯匙等茶具一应俱全,周围是几个黄杨的木墩,那灰衣老者正坐在一个墩子上烧着开水。

见二人到来,老者并未其身,而是笑呵呵的指了指木墩道:“坐,不要拘束。”说完便觉得自己这句话多余了,只见孟依然已经自顾自的在墩子上坐了,打开茶罐的盖子,用茶荷取出些许茶叶,送在眼前仔细的观察着,笑意淡然的闻着干香,那架势哪里像是做客,根本就是把这里当作了自己家一样。

用三根手指捏着茶荷,孟依然抬起头来向老者笑道:“薄而不卷,干而不枯,叶长不散,干香浓而不重,前辈拿了如此好茶出来,晚辈便冲泡一番,请前辈一试如何?”

“哦?”老者眼睛一亮,笑道:“老夫一生就好两样东西,书法和茶道,可惜所遇之人同好不多,不想今日遇到小友,哈哈,那就请小友妙手施展,老夫拭目以待。”

灰衣老者话说的虽然客气,心中却不免生出几分敷衍的意思。他也是修行中人,不知已活了多少岁月,从年轻时就开始热衷于书法茶道,越是研究越是觉得此中奥妙精深,越是深入越是觉得自己浅薄,这份喜爱从年轻时直到现在竟是越来越深。

能修行的人哪里有什么笨人?老者沉迷茶道多年,也有几分骄傲自矜,况且这茶道别看简简单单的拿水冲泡,其实对于茶叶、取水、茶具以及泡茶者的手艺技巧都是小中见大,些微的差别在内行人眼中便是天差地远。

孟依然才多大年纪?在老者眼中他这样的毛头小子也就刚学了几分皮毛而已。称他一声小友,也只不过看在同好难寻的份上,心里却有几分不以为然。

孟依然不知道这个世界茶叶的名目,但却认得眼前的茶正是前世上好的龙井,在起手前便已打好了主意。

水滚三遍,泡如鱼目,孟依然把开水倒入瓷壶中养着,以免开水过热造成熟汤失味,然后便选了四个白玉茶盏,用开水清洗的一尘不染。这个世界没有玻璃,所幸白玉盏细腻通透,比前世的玻璃杯还要讨巧。待四个茶盏洗过,茶入杯中,瓷壶的水温也降的正好,孟依然开始泡茶。

低泡润茶,高冲破茶,三起三落后桌上已摆了四盏茶汤,但见明澈碧绿,仙雾袅袅,隔着薄薄的白玉,杯中的茶叶慢慢舒展开来,叶芽如枪,叶片如旗,正是“细赏春波展旗枪”。

孟依然没有一一奉茶,而是起身笑道:“各位请。”

一直侍立一旁的伙计没想到这里面也有自己一份儿,被孟依然的邀请吓了一跳。本有心拒绝,可是眼看着桌上那茶被玉杯衬得好似整块碧玉一般,说不出的可爱诱人,这句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偷偷用眼角瞟着老者的表情。见到老者并未不悦,便飞快的拿了桌角的一杯,退后两步小口的吸溜起来。

可怜灰衣老者研究了半辈子茶道,只是在茶叶与水上下足了功夫,却哪里看过这来自另一个古老文明的茶艺。眼见得孟依然繁复的工序,细节处拿捏的手法,还没喝便已被唬的晕头转向,等把茶盏捧在手中,鼻里闻的是郁郁清香,嘴里品的是悠悠茶韵,耳朵里听着孟依然讲解的种种妙处,只觉得自己今日方才窥到了茶道的门儿。

这个世界是修行者的世界,信奉的是强者为尊的理念,但凡有条件有能力的人都一门心思的修行,把毕生的精力用在了强大自身修为上,至于普通人喝茶只是为了解渴而已,抓把碎茶往海碗里一扔,一口气喝完这才痛快。只有少数的权贵又没有修行的天赋,才会把精力花在享受上,这样的环境如何能发展出精髓的茶道?

老者如获至宝的拉着孟依然讨教着种种手法的作用,不同茶叶各具什么妙处,应该如何冲泡。孟依然也知无不言的谈论着什么是“孔雀开屏”什么叫“高山流水”……

“这么说来,你说的那种乌龙茶手法……”老者呵呵的着,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吱吱的轻响,扭头一看,只见自己那个半仆半徒的小伙计正捧着杯子,用力吸着剩余的一点茶汤。想到自己都还没舍得喝完,这小子居然全喝完了,一点都没有孝敬之心,老者眉梢抽了抽,怒视着小伙计道:“没出息!有这么喝茶的吗?退下!”

小伙计一见主人发怒,屁都不放一个,马上蹬蹬蹬的跑下了楼去。孟依然在边上看得好笑,借着这个岔子问道:“若论茶道,恐怕一年半载都说不完,前辈既然住在此处,晚辈闲时便来与前辈骗骗茶喝。只是不知今日招晚辈来有什么事吗?”

老者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呵呵一笑道:“我看你这娃娃在我门口看我的牌匾,手中那套枪术也算出众,怎的如此能忍,对那闻家小子一让再让?”

先前老者称孟依然小友,虽然客气却总是透着几分疏远,此刻有了之前一场品茶论道,称呼上不免近了几分。孟依然淡淡一笑道:“此事吗……晚辈虽然有些主意,但是还不敢说必能成功,不知前辈可否指点?”

老者刚刚在茶道上被孟依然来了个完美逆袭,此时终于找到了几分前辈高人的感觉,不由哈哈笑道:“既然这样,老夫便给你指条明路,我和我的一位老朋友对你都有些兴趣,也可为你增加几分胜算。”

孟依然有些惊讶道:“不是传说中的高人都是不轻易帮人的吗?怎么前辈你……”

老者不屑的道:“哪有那么多规矩,看到了想做就去做,不是为了帮你而帮你,是觉得你这小子顺眼,才叫你过来问问!随便张张嘴的事,也叫帮吗?”

孟依然虽然有一部分孟止戈的记忆,但大多残缺不全,只有特别强烈的爱恨情感才传递给了他。事实上孟依然现在对这个世界的很多情况都不了解,包括如何修炼,自己对手的情况,自己现在的情况他都不知道,就连果冻穿越后有了什么变化都不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刚没有跟闻清风硬来的原因。

在孟依然的信条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听到老者这么说,孟依然马上虚心求教道:“前辈,晚辈之前的遭遇您也知道,以前辈来看,晚辈应当如何做呢?”

老者捋了捋胡子道:“本来以你的本事要胜过闻家那小子也不难,可是你招式虽好,却没什么力道,若是能够短时间内增强元力修为,要胜闻家易如反掌。”

老者看了看孟依然的表情,又呵呵笑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你们御兽一脉本来就不是靠自己上阵的,只要灵兽够强就行。可你这个灵兽,依我的经验居然也判断不出它是个什么种类,而且好像连灵种都没有种下,你确定它能战斗?”

孟依然无奈道:“连前辈也不知道它的情况吗?但是它刚刚也看到了闻清风的那只霜雪金雕,它传递给我的信息是能够对付啊。”

“哦?这么小还没下灵种就能够通灵了吗?还自信能够对付将要成年的霜雪金雕?看来你这个小东西也不简单啊!”老者颇感兴趣的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果冻的身体,继续道:“摸起来倒没什么不同,不过在我的感知里,这小家伙皮糙肉厚,肯定很耐打,恐怕寻常灵兽很难咬破它的防御啊,别的能力嘛,暂时我是看不出来,毕竟我又不是御兽师。”

“前辈不是御兽师?”孟依然惊讶道。

老者眼睛一瞪道:“这片大陆大着呢,各种职业多着呢,你以为御兽师就是最强的?哼哼,小毛孩子,等你见了大世面,才知道这世界的精彩!”

孟依然想想不禁一笑,倒是自己异想天开,把别人看低了,于是便问道:“那前辈能告诉我关于我们御兽一脉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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