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是县城里清雅的一间茶吧。淡淡的装饰，白色窗纱，散发着清秀的郁金香鲜花，这真是谈生意的好地方！今个的煤矿承包洽谈，“狐狸”便安排在这里。一方是“狐狸”和那位技术员，村里是村长和我。
料理完茶水，我也坐在沙发上时，方才看到三个人都是严肃的面孔，这气氛实在与这茶吧不协调。也许谈判也像一场战斗，谁占领了制高点，谁就把握了主动？
村长首先打破沉默，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问，井下看的怎样？然后又试探的说，煤矿是个好煤矿，这错不了。
煤矿错了错不了似乎不应该自己说，村长那么讲，也是想摸摸这两位到底懂行不懂。
那位技术员和“狐狸”交换了一下眼色，接过他的话，煤矿嘛，还不错。哈哈，就是没多少货了。
我知道村长最不愿意听见这句话了。能说出这句话，说明这两人也不是可以糊弄的主。
村长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笑笑，然后才调整说话方式，掏出心窝话说，煤是不多了，可产个三年五年的没有问题。
技术员郑重的伸了三个手指头，说最多三年。可三年也够我们挖了。说完，“狐狸”和技术员笑了，村长也跟着笑了。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这雅间的气氛轻松多了。
村长开始和他们闲扯，不埋你们说，这个矿往东就是县营的大煤矿，下面平平的推过来，就是9号煤。我这可是随便说说，可没让你们去挖国家的资源，违章开采9号煤。
“狐狸”也开玩笑，我干上了，违章就是我的事了。不过冲这句话，这煤矿我包了！
技术员也补充，看了这个矿，我就断定，现在的承包人已经在盗挖国家的资源了。你这个村长知道不知道？
村长摇了摇头，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接下来的事就是商量承包基数等事项。技术员问，村长，你说个数，我们也好商量。
村长说，一年上交集体200万，先付100，余下的100万年底交清。还有一条，村民烧火，按行情是每年每户半吨煤，你们看怎样？
“狐狸”痛快地答应说，行！没问题。
大事定下来，气氛马上就轻松下来。“狐狸”招呼我们，光顾说话，茶也没喝一口。他热情地端起茶壶给我俩续上了茶水。
村长喝着水，补充说，不过今个的合同，还得等到上了村民大会才能签。耐心等几天吧。
从县城回来的第三天，村长和我趁上乡里开会的空儿，去了一趁公安派出所。所长老刘和村长都是老熟人了，见了面很客气。他拍着村长的肩膀说，啥风把你吹来了？当了官就不和群众打成一片了？
村长说，这叫啥破官，哪有大盖帽威风！说正经话，明个想开个村民大会，把村上的煤矿包出去，到时，派两公安去壮壮胆。
所长说，没问题！
第二天上午，公安派出所的一辆警车按时开到了村委大院里。村民们按五个小组集合到村委大院分别开始投票。票面上写着前后两位承包人姓名，承包基数，上交村里利润等内容。想不到，不到午十点，各小组的投票已经结束，我正在办公室汇总各小组的票数。经过紧张的登记后，结果出来了，几乎百分之九十的村民同意更换承包人！我喜形于色，对旁边的村长和小组长说，这就是说，包括老虎的本家亲戚在内，没几个人投他的票。看来人心里头还是有杆称！
村长正过来看结果，乡长的电话打到村里。我盯着村长的脸观察，只听他一个劲的嗯嗯嗯，脸上的喜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放下电话后，我问，乡长啥意思？不同意换承包人？
村长说，也不是。他想让老虎当矿长。
我一时没搞清楚矿长和承包人的关系，吃惊地叫道，这不还是不愿意换人？
一组组长兼副村长说，让他当！矿长也是有名无实的职务。反正法人代表是你，不是他，又有承包人，他还不是个木偶？
村长最后说，就这定了吧！只是，这么快乡长就知道结果了，谁透的风？他将村里能够住乡长的人一个个理了遍，最后认定是他。
谁？我问。副村长说出了村长心里的话，还有谁，他的本家，老村长！
当天下午，村里正式和“狐狸”他们签了合同。不过有一点变动，就是承包人是那位技术员，他叫王小波。矿长仍是老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