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欢快的鸟叫声吵醒,子末睁开眼,窗外一片清明。
又是艳阳天。
侧眼看看身旁的男子,凌乱的发根根竖起,像是刺猬,下巴上的青色胡须横七竖八穿刺出皮肤,他眼眶下的黑色再明显不过。
周子末,你又连累别人了。
子末在心底鄙视自己。
抬起手,摸向他不光洁的下巴。她记得以前,他偶尔会熬夜,第二天她就会这么做,边让胡子扎手边嘲笑他:“周子辰,你有胡子的时候好丑。”
其实她是想说,你有了胡子更有男人味。
每次总会换来他的一个暴栗。
子辰被她轻微的动作惊醒。睁眼看见她眸中的温柔、自责,还有一抹哀伤。
忽视她眼中那抹哀伤的情绪,他笑笑:“醒了?没想到伏特加的酒劲太大,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子末摇摇头。
“三天,整整三天。小麦每天打电话来问你怎么样,我只能回答你在睡觉。”
“子末。”
子末微不可闻蹙眉,他换了对她的称呼,他的呼唤带着她许久不曾熟悉的暖意。
“子末,睡醒了没有?还要继续睡下去?”
子末偏头看看窗外,春意盎然,五彩斑斓的世界,花开得正好,小鸟在枝头欢快地唱歌,小区里甚至还听到了孩子们的笑语声。
不能再睡下去了吧。
尽管她宁愿一睡不醒。
回过头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刚撑起身子,一阵眩晕袭来。子辰快步扶起她,搂进自己怀里,“你几乎四天没有吃饭,又喝了半瓶烈性酒,胃早空了,身体吃不消也正常。”
子末仍要起身,她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酒气萦绕,加上四天没有洗澡,浑身难受。
子辰立即明白,扶着她去了洗手间,让她靠在门边上,他背过身给她拧毛巾,准备擦脸。
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突然发觉不对劲。
再试一次,仍然不行。
无论试几次,结果都一样。
嘴角挂上苦笑,再望望子辰背对着她正在忙碌的身影。她吃力地抬起右手,在他背上一笔一划。
我-好-像-不-能-说-话。
子辰手中的动作猝然停下,转过身来仔细盯着子末。
子末张张嘴,想要发音,无果,终究放弃。
子辰眼中积蓄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被他压下。他一把抱起她,朝门外走去。
小心翼翼把她抱进车后,他一甩身快速发动汽车,黑色的车在车流中急速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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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怎么回事?”
陈医生皱皱眉,看了一眼子末,又看眼子辰,最后说道:“声带这些一切正常,发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子末不能说话,我建议,看看心理医生。”
坐在一旁的子末咧咧嘴,已经严重到要看心理医生,被小麦知道后又要被痛骂一顿了吧。
犹自发呆,已经被子辰带到陈医生介绍的心理医生那里。
医生是位漂亮的小姐,姓李。
李医生在和子末交谈过后,让护士陪着子末休息,自己单独和子辰交谈。
“初步断定,是癔病性失语。她的身体无恙,是心理造成的病症。”
“心理动力学派根据压抑原理,认为受到超我不完全成功压抑的愿望,采取伪装形式,通过“转换”或转化为症状。简单说,就是病人或许是受了某种刺激,强烈的情绪冲击让她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发泄痛苦。”
子辰握紧交替的双手:“怎么治?”
“可以吃药,但治标不治本。还是要靠病人的心理转化。避免环境的影响,尽量不要让她回到会使她不安和痛苦的环境中去,让她正常发泄情绪,不管快乐还是难过,都要发泄出来。”
半个小时过后,子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子末默默走上前,摊开他的手,在他手上写字。
不能说话,只有采用这样的方式交流。
“医-生-说-很-严-重?”
子辰握住她停留在他掌心的小手,摇摇头:“医生说没什么,过段时间就完全康复了。”
他眼眸中的认真,让她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
子末点点头。
“走吧,去吃饭。你四天没有吃东西了,瘦得跟排骨一样,我抱着你都磕手。”
记忆中,那个人也曾说:你以后不准减肥,都成排骨了,抱起来一点肉都没有……
心微微抽痛。
子辰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见她木讷的表情,忍不住问:“怎么了?”
子末摇摇头,迈步走出去。
子辰随在她之后,看着她虚弱的身体,心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