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聂无双一得空闲便下山给莫离带吃食,两人相处日深,便成知心之交,无话不谈。莫离从她口中得知许多江湖上的事,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无影僧更时常挂在嘴边,对这等人物莫离恨不得杀之。
因为聂无双带来的草药,使莫离的伤势好得更快了。
十天之后,伤口完全愈合结成了疤,与常人无异。
是夜。
风凉气爽。
莫离盘腿静坐在木床上,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自他身上传出……如今身体已经养好,是时候开始重修。
原先主人未曾习武,经脉萎缩,对别人来说走上武道难之又难,但莫离自有妙法。
前世之时,莫离修道之念未曾动摇,集天下万法,寻成道之缘,不曾懈怠。奈何世间已无灵气!无灵气,便无法修炼,经脉自然萎缩。如此,莫离结合所学,创出一门以药物之力开脉的法门。
莫离命其名为开脉决。
开脉决共有四层,以各种药物补助修炼,练成之后全身经脉畅通。
不过,如今开脉决却不适合莫离,他已修成元神,此界又有灵气可用,自然不必千辛万苦去寻找药材。
如此,只好把开脉决大肆修改,于昨日终于成型。
改进后的开脉决,变成九层,九是数之极,修至大成,便能把后天之躯转成先天道体。不过,要达到九层千难万难,第一层第二层是入门之法最是好修,一两个月便可修成,随后每进阶一层,时间更是成倍增长。
不仅如此,开脉决又分三个阶段,每三层一劫,需借助外力修炼。
……
时间在莫离静修中,慢慢而逝。
又一月。
这一日,莫离自静中醒来,双目一开,但见精光流转,直过数个呼吸方才隐入眼眸深处。“开脉决第一层终于练成。”莫离微微一笑,便起身下床。
走到屋外,只见天光放明,万物欣欣向荣,便沿着湖边悠闲漫步,心中一片宁静祥和。
抬头望了望天色,知道聂无双就要来了,便回身。木屋右边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直通山顶。莫离便在路口等待。
果然,不一会聂无双便怀抱着一大束鲜花出现在路的尽头。
“莫大哥……”聂无双见莫离身影,便一脸笑意的飞奔而来,她笑起来时竟比怀中之花更加艳丽动人。莫离即使天天见到,仍不免微微失神。
人未走近,花香先至,浓厚的花香,直让人陶醉。
两人闲聊几句,就向湖的左边而去,到了一棵长在湖边的小树前停下,树干小孩手臂粗,树身系着一根绳,绳的另一头正连着湖中央的小船。
莫离拉着绳子,便把小船拉了过来,小船到了近前,只见昨日放入的鲜花已经有些枯萎,一些花瓣更是掉落在四周。
莫离把旧花拿下,聂无双上前把手中的鲜花放了上去,摆好后,用力一推小船,便不再管它,随它顺风而流。
花香随风而散,不一会,花香满天。
他们又四下走了一圈,便在屋前的草地上坐下,观赏着镜湖美景。
“莫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聂无双明亮双目望了莫离一眼,开口道。
“嗯,你说。”莫离笑一笑。
“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无影恶僧吗?”聂无双道。
“自然记得。”莫离一愣,点头笑道:“什么,他被抓住了吗?”对无影淫僧,莫离倒有些好奇,此人能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为所欲为,实在不是简单人物。
“不是。”聂无双摇摇头,道:“你上次不是说,恶僧出现在云州,是要报复我们百花剑派的围剿之仇吗,呵呵,莫大哥你可是猜错了呢。他已经离开了。”
莫离暗自皱眉,道:“离开?他又去了哪里?”信息实在太少,他倒有些看不透了。
“去了清风镇。昨日消息传回他又在那里犯案了。”聂无双气恼道,接着又笑一笑,道:“哼!他倒是聪明,知道我们百花剑派在这里绕了过去,要不然,定要他有来无回。”
清风镇已是青州地界,不过,离百花山却不是很远。无影僧是纵横天下的人物,被七大剑派围剿,不得不远遁深山,对他来说无异于扫他颜面,如何不怒。
在云州复出后,连续作案,且是渐渐逼进百花山,所有人都看出无影僧定是要报复百花剑派。如今,他竟绕过百花山进了青州地界,又给人一种不敢招惹百花剑派的模样。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无影僧就像一条毒蛇,莫离实在不信他会轻易放过百花剑派。不过,百花剑派威名赫赫,派内高手众多,他暂避锋芒,也在情理之中。
无影僧真只是虚张声势?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物,怕也不会成就今日之名。再说,清风镇离百花山并不远,若是他突然杀个回马枪,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摇摇头,把脑中杂念散去。莫离笑了一笑,无影僧来不来,与他又有何干。转念又是一想,百花剑派若有损失,无双怕要伤心了。想要点醒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些仅是他的猜想算不得数,又见聂无双发自内心的惊喜更不忍她惊心受怕。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夜晚又一次降临。
莫离又一次静坐修炼。
一个多月的时间,莫离的元神恢复了一些,如今离体范围已达两米,吸纳灵气的速度快了近乎一倍。以此类推,莫离估计不用两年自己的元神便能完全恢复。
元神乃逆天之物,有不可思议的神通。道家修炼,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莫离虽处化神境界,然他毕竟是取巧而成,各种神通却是施展不出,便只能重修。
不过,他毕竟已修成元神,自然和寻常的修士不同。元神能直接吸纳灵气,通过秘法便可转成先天之气,直接跳过了炼精化气的过程,进入炼气境界。
莫离所修秘法,原是一套上乘的炼气术,与如今处境不合,便加以修改,变成神炼之术,命其名九转。
原先体内经脉枯萎,如今练成开脉决第一层,数条主要经脉已然打通,是时候修炼九转心决。
……
九转心决神妙无比,仅是修炼了两三日,身体的力气近乎增大了一倍,不复原先的虚弱无力,丹田之中也聚集了一团婴儿拳头大的先天之气。
普通人和修士不同之处,就在于气。‘气’非常神奇,让人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气,又有后天和先天之分,后天之气凝聚到极致便可化为先天。
常人修炼,需三个月才能引气,气成炼化,又需数十年之功方可练至先天,可见先天之气的难修。
九转心决,集炼体与炼气于一身,九转方可修成。
如今,莫离算是初入一转之境。不过,九转心决入门易,精进却难,想达到二转之境,怕没有数年之功不可成。
这一日,晚霞时分,莫离正在湖边散步,他的人和影似乎融化到自然之中。看似闲游,实则练功。前世莫离苦修二十多载,虽一无所成,却也修炼入境,早就达到动静之间皆可练功。
聂无双来到镜湖时,娇躯颤抖,神情很是悲切,目中透着一股绝望之意。面对着莫离时,却强打着笑容,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莫离心下恼怒,笑着迎了上去,温和道:“什么。你王师姐又欺负你了?”
聂无双本性善良,却有些胆小怕事,感情极为敏感。这样的人最是容易受伤。再之,她天生丽质,修炼天赋又强,便更遭人妒。莫离与她相交不短,知道她很多喜怒哀乐的事。其中一个叫王青影的人,最让聂无双咬牙切齿。
每次,聂无双不开心时同莫离说,十次便有八次是王青影惹起。对此人,莫离只能暗暗恼怒,却毫无办法。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是实力为尊。他深知,自己没有实力时,只能蛰伏。
“莫大哥,我没事。”聂无双勉强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道。
莫离眉头皱得更深,见她眼睛很红,显然刚大哭过一场,心中怒火更盛。不待莫离说话,聂无双抢先说道:“莫大哥,今日我来是要和你说一声,过几****怕是不能来了,你不用再等我了。”
她不敢看莫离的脸,一直低着头。不过几句话,却像是用尽了全力一般。
莫离沉默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就这样了,我先走了……”聂无双低声道,便转身回去,身体摇摇摆摆,像是生了大病一般,很快消失在莫离眼中。
莫离几次想开口,却每次都把要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望着聂无双离去的路愣住了,良久,叹了口气,便转身回屋。
……
聂无双就躲在道路尽头,一棵桂花树之后,偷偷着望着莫离,只是泪眼已是模糊。她的心好痛,像被撕裂了千百片一般。
“莫大哥,对不起,今后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聂无双含着泪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她心里非常不愿意,只是师傅的话言犹在耳,不得不听。
这一次,她真的不想听师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