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雾降临,晨辉初露,微风轻拂着清冷的寒意。
眺望远方,群山好似一条蜿蜒的长龙,永恒蜷伏在大地之上。
峰峦叠嶂的山脉,此起彼伏连绵万里,奇峰深壑、林立怪石数不胜数,终年云飞雾绕,宛似人间仙境。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道界所在。
不同于其他界域,道界之人讲究万法自然,是谓门户林立却不争于世,其中又以飞云、天星、羽化三观为之称最,而为天下熟知。
道界虽未统一,却也成立了‘三千道门’。
三千道门由十大道家元老共同执掌,门下设立执法、司仪两堂,执法堂主管道界安全事宜,有权处理不守清规的道家弟子,是道门的武力所在;司仪堂负责接待外界来客。
一眉道长不仅是飞云观主的师弟,亦是十大元老之一,德高望重,一身道法高深莫测,为人亲和待之以诚,颇受道界弟子拥护爱戴,就是在外界也受人万分敬重。
道门设在群山中央,名曰缥缈峰之上,掌道界中枢,执观门牛耳。
在缥缈峰后,围绕着十几座高耸入云的峰峦,距离缥缈峰最近的两座是执法峰与司仪峰,不问可知,就是执法堂与司仪堂所在。
在之后,便是十大元老独有修炼的山峰,其中犹如一柄利剑直入九霄的山峰,命叫‘归一’,正是一眉道长修炼居住之地。
归一峰半腰上,穿过一片碧绿的松林,小桥流水,可以看见青翠的竹林后,几间简易的竹楼。
当第一道曙光透过云层,照映在归一峰上,一眉道长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道家长袍,鹤发童颜,两鬓霜白,一双星目炯炯有神,手捊山羊胡,衣袂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一眉道长凝视天际,滚滚翻腾的云海中,劈出一道赤色闪电,他双目中精光一瞬,已经看清形貌,心感诧异:“凶兽穷奇背上竟驮着两人?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念头刚转,还来不及思考,穷奇仰天嘶鸣,石火之间,朝他疾飞而来,拂尘一扫,聚势待发。
只见穷奇盘旋空中并未落下,背上掠下两道身影,一眉道长只觉熟悉无比,突的灵光一闪,脱口道:“是他们,离宫吊影和君不羁。”
“来了。”一眉道长脸色一变,沉沉叹了口气:“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两人落到他的身旁,离宫吊影抱拳一礼:“道长多年未见,风采却更胜往昔。”
“哪里,哪里。”一眉道长微微一笑,谦然作揖:“两位才更是雄姿照人。”
一眉道长拂尘一引,道:“走,我们进屋在聊。”
离宫吊影二人心里虽然着急,却也难却,只好跟着进了屋。
宾客入座,三人本是旧识,难免一番寒暄。
少顷,一位小道童已经备好香茗,端了进来。
一眉道长捊须一笑:“请用茶。”
茶香四溢,入口甘甜清醇,实在是上等佳茗。
可两人心系牵挂,却是无意品尝,离宫吊影性情稍急,蹙眉问道:“道长可知今日我们二人为何前来?”
一眉道长心里暗忖:“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也躲不过,荡湘云神机妙算,竟是毫无遗策。”
只见他白眉一展即舒,脸上一片祥和:“愿闻其详。”
“道长何必明知故问,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君不羁放下茶杯,抿嘴笑了笑:“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让道长告知荡湘云下落。”
一眉道长心里一沉,但面上仍不变色:“在荡湘云匿迹之前,却与贫道有过一晤,来去匆匆,并未透露行藏······”
“你怎会不知道?”两人豁然一惊,心中最后一点期盼已遭覆灭,浓浓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方外之人不打诳语,更何况一眉道长言出如金,一点也假不得,离宫吊影和君不羁觉得自己的心沉入了万丈谷底。
一眉道长望着两人一脸歉意,却是无可奈何,迭然转移话题道:“虽然贫道不知荡湘云行踪,但他却有话让贫道转述。”
君不羁还未开口,离宫吊影截口问道:“什么话?”
一眉道长似在回忆,半晌才道:“他说他此行虽然凶险,但性命无虞,叫你们不必为他担心,也不要去找他,时机一到,他自会出现。”
荡湘云说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他就一定还活着。
两人脸上阴霾尽去,难道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虽然还是不知道荡湘云的下落,却能得知他平安的消息,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欣慰。
可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寻他?
离宫吊影与君不羁同样疑惑,可他们明白荡湘云自有他的道理,也不再深究。
离宫吊影品了一口香茗,不禁道了声:“好茶。”
一眉道长得意一笑,并未作声。
屋里飘着茶的香味,幽香清淡,似乎触动人的心情也愉快可起来。
君不羁眉头微皱,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端着茶杯又放了下来,凝目一眉道长道:“道长,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一眉道长心头虽疑,还是笑道:“但说无妨。”
君不羁道:“当年道长与荡湘云一晤,到底说了什么?他的离开是不是与此有关,还望道长解惑。”
“你们还不知道?”一眉道长似乎有些惊讶:“荡湘云应该跟你们透露过才对。”
君不羁凝眉微挑,脱口而出:“当真是与那局有关?”
这本是他们猜测,听一眉道长的语气,无疑是证实了。
离宫吊影笑容一敛,布局人能左右两界之争,手段可谓通天,荡湘云既是为局而去,一定会遭到布局人的算计,前程无疑万分惊险。
君不羁同样能够想见。
虽然荡湘云说过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两人难免为之担心。
怪不得荡湘云不要两人跟他前去,也不要两人去找他,原来是怕他们身陷险境。
这一切,似乎全都明了了。
“你们等我一下,贫道给你们看样东西。”一眉道长带着沉重的面色,起身离座而去,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但身躯却不易察觉微微颤抖。
离宫吊影虽未注意,可君不羁瞧得清清楚楚,暗自思忖:“道长到底要给我们看什么东西?他竟然如此惊惶?”
“这不仅仅是一个局。”一眉道长去而复返,却道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话语。
一眉道长为什么会这么说?
两人四道又奇又异望着一眉道长,目光瞥见他手里紫色的箔纸,同时一声惊呼:“那是······”
那张箔纸代表着什么?离宫吊影和君不羁为何会如此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