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清水镇,有些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一丝一缕轻柔的飘荡,经过夜色的抚慰,整个小镇正如婴儿般酣睡。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扰了这片宁静。几户相邻的人家相继点亮烛火,一个中年男人披着外衣,拿着烛火走出房门。
“弟媳!是你吗?”他朝对面的屋子试探的问,紧蹙的眉头掩饰不住他的关切。
对面的屋子大门紧闭,许久才传出一个惊恐的女人的声音,颤抖着说:“大……大哥……官人……官人他……”
中年男人大步走过去用力撞开房门,此刻也不觉得大伯子闯进弟妹的房间有什么不妥。屋里漆黑一片看不仔细,他举着烛火寻着声音过去。眼前的一幕震慑了他,手里的蜡烛砰的掉落在地上,摔成两截。房里再次陷入黑暗。
他无法相信,昨晚还跟他一起喝酒的弟弟,此刻正瞪着不甘的双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死者脸色惨白。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服,新媳妇刘氏吓得蜷缩成一团,瘫在床上。
邻居们听到声音纷纷赶了过来,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几个胆大的,飞快跑去县衙报官。为首的衙门管事,排行老六,人称六子,也有巴结的人称他六爷。
六子让两个衙差守在刘氏的家门口,自己带着两个人进到案发现场。
小媳妇刘氏还穿着中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散在身前,眼睛早就哭的红肿。床上的刘海森还直挺挺的躺着,只是脸上盖了一块白布。
“怎么回事?详细说来。”六子环视了一圈后,目光落在刘氏身上。
刘氏听到六子问话,止住哭泣,结结巴巴的说:“昨晚奴家于官人饮酒,多饮了些,便早早睡了……早晨起来……本想给官人准备……准备早饭,结果就……就看见官人……”说着,刘氏又呜咽着哭起来。
一旁的刘海林连忙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的弟弟刘海森跟媳妇是新婚,昨天刚从娘家回来,心情特别好。晚上他还跟弟弟,弟妹一起饮酒。
刘海森说岳父对他非常满意,打算让他做点小生意,这次回来也给了他不少金银,本想着天亮以后就出去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
没想到,天不亮就听到弟媳的尖叫声,他怕弟弟出事就把们撞开了。
六子看了看床上的尸体,对着门外喊道:“仵作来了没有?”
“来了!”门外的衙差应了一声,领进来一个瘦小的年轻男子,看样貌不过十七八岁。
眼神清澈的如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笔直的鼻子,略有些性感的嘴唇。
“老马怎么没来?”六子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马伯出镇去了,我叫孔灵,可以代为检验。”孔灵自信的站着,声音干练清脆,态度坚定而诚恳。
六子用手一指床上,让他进去查看。
来到刘海森的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为防止有害气体的滋扰,他伸手带上一块面纱才揭开白布。
死者脸色惨白,大睁着眼睛,胸口左侧一把匕首自上而下的斜插在那里,其他地方没有明显伤。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身下的衣服有明显的折痕。脚上没有穿鞋,粗布的袜子有些松散。
空空起身,摘掉面巾,严肃的说道:“这里不是命案第一现场,死者应该是遇害后再被人放在床上的,胸口这里是致命伤,凶手为男性。这是熟人作案。”
六子诧异的看着空空,只看看尸体就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衙差,那人也是一副痴呆样对着他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六子转头对他说:“你有什么根据!”
孔灵胸有成竹的说:“第一,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可是你看他衣着整齐,显然不是要休息的样子。第二,他没有穿鞋,但是袜底有尘土,这就说明他遇害后被人拖致屋里,只不过凶手没想到他的鞋中途会掉下来。第三,伤口的位置在左胸口,而且是自上而下插入,凶手一定是比死者高才可以做到。但是你看死者的身高,能比他还高的几乎少见,那就说明凶手行凶时,死者是坐着,而凶手是站着的。这么近的距离,死者都没有一丝反抗,只能说明这个人跟死者很熟,熟到死者对他没有一丝的防备。”
空空说完,瞟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大家都是震惊的表情,没想到一具死尸居然可以看出这么多东西。
只有一个人眼神闪烁,表情僵硬。手紧张的攥着袖子,不知不觉的把袖子攥的变了形。
孔灵冷哼一声,说道:“试想大晚上的不睡觉他要去什么地方?谁找他出去的?出去的目的是什么?这个熟悉到晚上可以随便叫他出去而又没有任何防备的男人会是谁?”
“你是否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六子询问孔灵,可是眼睛却紧紧盯着刘海林发抖的手。
“官爷,小人只负责勘察环境,至于捉拿凶手……。”孔灵耸耸了肩,转身往外,到门口的时候伸手检查了一下门栓。
孔灵聪慧的眸子一亮,刘海林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应该落下帷幕了。
门栓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坏,那么他撞门进来就不成立,因为门更本就没有上栓,他这一举动,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六子看着空空的一举一动,自然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立刻吩咐手下按住刘海林。
“官爷,不管我的事!官爷,我冤枉啊!”刘海林脸色刷白,额角冒出冷汗。
“冤枉不冤枉,等大老爷定夺!带走!”
几个衙差五花大绑的押走了刘海林,等六子再去寻找那个陌生的仵作时,早已看不到他的身影。经过大人的审理,刘海林终于交代了犯案的经过,他一直嫉妒弟弟娶到一个漂亮的老婆。前日,弟弟高兴的跟他说,他岳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做生意,他顿时心中嫉妒,见财起意起了杀心。
神探啊,细腻的观察,沉着的心态。仅仅从一些细节就可以推敲出凶手,无疑是当代好捕快!
…………
一队人马行进在山脚下的小路上,队伍的中间有一辆宽大的马车,前后都有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家丁保护着。马车的前方有一个皮肤微黄的男人骑在马上,五官端正,眼睛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他的旁边还跟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
“黄侍卫,我要小解。”车厢内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马上的人立刻一抬手,队伍停止了前进。他翻身下马,来到马车的旁边,恭敬的等待。
车帘撩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钻出来,他站在车缘上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趁机观察四周的环境。
少年脑袋两侧各束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红绳简单的固定。白嫩的皮肤,浓眉大眼,穿着火红色的衣袍,脚上踩着深色的靴子。
如果这个孩子手里拿上乾坤圈,就活脱脱是哪吒在世。只见他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露出一脸的顽皮。纵身跳下,往路边的草丛里走去,黄侍卫刚要跟过去就听他说道:“别跟过来。”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主子呢,黄侍卫只好乖乖的站在原地。
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孩子回来,黄侍卫有些担心,大步走过去。草丛后面只留下一滩水迹,早已没有那孩子的身影。
不由得眉头一皱一脸的愧色,转身回到马车旁,双手一躬道:“启禀爷,二公子不见了。”
静了片刻,车厢里传出一个沉稳内敛又带着磁性的声音:“随他,继续赶路。”说罢,车帘一撩从里面飞出一只金黄色的巨鹰。
那巨鹰迅速升到空中,双翅一展足有两米多长,在头顶盘旋了一会儿,就朝着远处飞去。
黄侍卫看着巨鹰的方向,眼中的紧张慢慢的消逝,队伍又缓缓的沿着小路出发了。
二公子又趁机溜掉了,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顽皮活泼的二公子只要抓住机会就溜之大吉,虽然很快就会被抓回来,但他还是乐此不彼的玩着失踪游戏。
巨鹰很快就盘旋到山谷的上方,下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厚厚的树叶遮挡了它的视线。
树林的深处有一间简陋而不失整洁的土地庙,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门前认真的打扫。
浓密的睫毛覆盖下一片阴影,细腻的肌肤透着露水的光泽,由于劳动的关系,脸颊微微泛着桃红。乌黑的长发垂在脑后只简单的束了一下。
孔灵收了扫帚,走进庙里。拿出已经清洗过的,甚至已经褪色到几乎看不出是红色的斗篷来。将斗篷展开十分虔诚的披在神龛的泥塑上,然后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这里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唯一的栖身之处。
曾经的自己,本应该是个幸福的新娘,没想到结婚的当天被男友抛弃。想问问为什么的她,却在路上遇到车祸,好巧不巧的来到这里。
犹记得那是一个冬天,自己在漫天飞雪中醒来,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自此她便独子一人住进这间简陋的土地庙。
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嘎吱嘎吱的,深秋的空气格外的好,自然心情也很好。
篮子里装着一些蔬菜,她要把这些蔬菜给东山的刘伯送过去。刘伯是个老猎户,经常给自己一些野味,在这里的日子也多亏了刘伯的帮助。
这里是琉璃国,皇家姓轩辕。皇上轩辕宇清历经十年的铁马金戈统一了四都(du)五区,统一后的这两年里百姓们都使用统一的语言跟货币,男耕女织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轩辕宇清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从小跟随父亲征战沙场,年纪轻轻就战功显赫。小儿子跟女儿是后来才出生的双胞胎,皇上也是宠爱有加。
突然脚被绊了一下,孔灵摔了个狗吃屎,篮子里的蘑菇和萝卜全部飞了出去。
吃痛的揉着手臂爬起来,身后地面上凸起的树叶突然动了一下。她警觉的退后一步,摆出格斗术。
在这人烟稀少的大山里,碰到野兽比碰到人的几率大好几倍,看似清静的山中又潜伏着多少危机。那堆树叶又动了一下,最上面的树叶滑下来,露出一只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