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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巴黎公社与《法兰西内战》

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艰险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马克思

(一)

经历了1848年革命失败后的短期低潮后,随着工业革命的实现,法国的工人运动从1854年起再次活跃起来。

1854年,法国工人互助合作社组织重新出现,行业工会也相继成立。第一国际成立时,法国工人是积极的倡导者。第一国际成立后不久,即1865年的1月,巴黎成立了第一国际巴黎支部。仅仅一年的时间,法国巴黎的第一国际会员便从200人发展到500多人。

到1870年,巴黎的第一国际组织发展到25个支部。法国工人运动的领袖路易·欧仁·瓦尔兰成为第一国际巴黎支部联合会的领导人。

1869年,巴黎的另一个强大的工人组织——巴黎公会联合会成立。该组织与巴黎第一国际支部联合会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在这两个联合会的领导下,法国的工人开始积极开展整治斗争,提出工人有权参与国家政治活动的政治要求。

当然,这时的法国工人运动还受普鲁士的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的影响。在第一国际成立后,马克思对普鲁东主义进行了批判,一部分先进的工人开始认识到普鲁东主义的错误,科学的社会主义学说在法国工人运动中的影响日益扩大。

法国统治者路易·波拿巴在国内矛盾日渐激化的情况下,为转移国内人民的视线,扼杀国内革命,于1870年7月发动了普法战争。

但是,战争就像恩格斯所预言的那样,很快就遭到了失败,皇帝路易·波拿巴本人也被俘了。消息传出后,又像马克思所预言的那样,法国爆发了革命,宣布为共和国,组成了自称为“国防政府”的临时政府。

然而,这个临时政府也只是一个卖国的政府。它一方面暗中对俾斯麦投降,另一方面又公然扩大警察队伍,打击削弱工人的武装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手中握有武器的巴黎工人酝酿了武装起义。第一国际的法国支部工人也纷纷启程赶赴法国,准备集中力量推翻临时政府,在巴黎建立公社。

马克思获得这一消息后,并不赞成工人们“在那里以第一国际的名义干蠢事”。他认为,巴黎现在还不具备取得革命胜利的条件,在普鲁士敌人几乎在敲打巴黎城门时,举行起义无疑是一种冒险的举动。

但是,巴黎工人群众还是如期举行了起义。在两次起义失败后,于1871年3月18日再次举行起义,并取得了胜利。他们终于赶跑了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在巴黎的城头上竖立起了革命的红旗。

马克思在伦敦获得巴黎人民起义成功的消息后,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站在起义者的一边,赞扬英勇的巴黎人民。他说:

“这些巴黎人具有何等的灵活性,何等的历史主动性,何等的自我牺牲精神!在忍受了6个月与其说是外部敌人不如说是内部叛变所造成的饥饿和破坏之后,在普军的刺刀之下起义了,就好像法国和德国之间不曾发生战争一样,好像敌人并没有站在巴黎的大门前一样!历史还没有过这种英勇战斗的范例!……不论如何,即使巴黎的这次起义被旧社会的豺狼和走狗们镇压下去,它还是我们党从巴黎六月起义以来最光荣的业绩。就让人们把这些冲天的巴黎人同带着兵营、教堂、愚昧容克制度,尤其是市侩气味去举行陈腐化妆舞会的那些德意志普鲁士神圣罗马帝国的天国奴隶们比较一下吧。”

起义胜利后,巴黎工人于3月26日举行了公社选举,成立了巴黎公社。这是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实现无产阶级专政的第一次尝试。

巴黎公社成立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到欧洲各国。在法国的其他城市,如里昂、圣太田、克列索等也相继发生了革命,并成立了公社。这些公社都与巴黎公社相呼应、共存亡。

(二)

巴黎公社是在第一国际的发展处于方兴未艾的时候成立的。早在普法战争开始时,第一国际的德国和法国会员就十分关心普法战争的性质及其发展趋势,更想知道第一国际对普法战争的态度,他们自己应采取什么行动才能有利于无产阶级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

虽然开始时马克思对巴黎人民的起义感到担忧,认为巴黎的无产阶级不应太性急,但起义胜利后,身在伦敦的马克思依然感到十分兴奋。

巴黎公社成立后,公社执行政府职能马上宣布了一系列的命令,建立了一整套为人民利益服务的行政机构;废除了旧军队,代之以人民自己的武装——国民自卫军;实行政府各级领导人大都由普选产生和不称职者随时撤换的民主制度;宣布政教分离;取消公职人员高薪制;免缴部分房租,以减轻人民负担;等等。

对于这些措施,马克思给予了高度赞扬,并且也深受启发。他感到,巴黎工人的这些创举填补了他的关于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空白。通过巴黎公社的伟大实践,他也看到了未来新国家的雏形。他的给格·库格曼的信中写道:

工人阶级反对资本家阶级及其国家的斗争,由于巴黎人的斗争而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不管这件事情的直接结果是怎样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新起点毕竟是已经取得了。

巴黎公社的成立,令资产阶级十分恐惧。资产阶级报刊连篇累牍地刊登一些歪曲事实的文章来攻击巴黎公社,企图将公社扼杀在摇篮之中。

马克思密切地关注着巴黎公社发生的一切,并通过信使与巴黎保持联系。公社委员会中有一些是国际工人协会的会员,他们对马克思非常敬重。因此,公社委员会列奥·弗兰克尔曾几次写信给马克思,请马克思对巴黎社会的改造问题“出出主意”。

马克思站在客观的立场上,严肃而深刻地分析了巴黎公社目前的境况。他认为,巴黎公社采取的种种措施都是符合无产阶级利益的,但这些措施应该在彻底击败敌人之后再去办。为此,马克思回信给弗兰克尔说:

我觉得,公社浪费在琐事和私人争执上的时间太多了。大家知道,除了工人的影响之外,还有其他各种影响存在。如果你们来得及弥补已经失去的时间,那么这一切就不至于造成什么损害。

你们完全有必要在巴黎之外,在英国和其他地方尽快做你们认为需要做的一切事情。普鲁士人虽然不会把炮台交给凡尔赛分子手中,但在合约最终缔结以后,他们是会允许政府用自己的宪兵去包围巴黎的。……所以,普鲁士就会尽可能地给予凡尔赛分子种种方便,以加速占领巴黎。因此,你们要当心啊。

可惜的是,巴黎公社并没有完全接受马克思的这些忠告。一切正如马克思所料到的那样,由于临时政府与普鲁士相互勾结,聚集在凡尔赛的反革命集团集结了宪兵、市警、教皇兵和一切反动军队,还请求俾斯麦政府放回了被俘的法国士兵,悍然围攻巴黎,并与普军约定严密封锁巴黎。

凡尔赛反革命集团在作了充分准备之后,向巴黎展开了猛攻。占据着巴黎北部和东部炮台的普鲁士军队还为法国政府军让出了通道,使临时政府的军队得以开进巴黎市区。

在经过8天的激烈战斗后,最后一批公社战士在贝尔维尔一带的坡地上倒了下去。5月28日,仅仅存在了两个多月的巴黎公社失败了。

(三)

从巴黎起义开始,马克思就注意收集资料,并在巴黎公社失败前的一个多月,开始写总结巴黎公社革命经验教训的著作。

在巴黎公社失败的两天后,即1871年5月30日,马克思向第一国际总委员会宣读了就巴黎事变而向国际全体会员发出的宣言,即《法兰西内战》。对于这篇宣言,恩格斯指出,它再次表现了作者“惊人的才能,即在伟大历史事变还在我们眼前展开或刚刚终结时,就能准确地把握住这些事变的性质、意义及其必然结果”,“这一著作揭示了巴黎公社的历史意义,并且写得简洁有力而又那么尖锐鲜明,尤其是那些事实,是后来关于这个问题的全部浩繁文献都望尘莫及的”。

这篇宣言于1871年6月13日以《法兰西内战》为标题用英文发表。此后,它又被译成德文、丹麦文、法文、荷兰文、意大利文、俄文、波兰文、塞尔维亚文、西班牙文等等,迅速传遍了世界各地,成为马克思生前传播最快、流传最广的一部作品。

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总结了巴黎公社的实践经验,并深刻地指出:无产阶级未来要取得革命的胜利,就必须掌握武器。这次革命的新特点,是教会了法国无产阶级掌握武器,而这就是未来的最好保证。

公社在成立之后,宣布的第一道法令就是废除常备军,以工人的武装来代替它;而梯也尔政府实行对外投降、对内镇压的政策,也将“武装的巴黎”看成是阻碍反革命阴谋实现的“唯一严重障碍”,他们认为“必须解除巴黎的武装”。而巴黎的工人阶级则牢牢地掌握着革命武装,既抵御了入侵围困巴黎的普鲁士军队,又顽强地与凡尔赛的反动军队进行了殊死搏斗,保卫了新生的红色政权。

对此,马克思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他说:

“这次革命的新特点就在于人民在首次起义之后没有解除自己的武装,没有把他们的权利拱手交给统治阶级的一群共和主义骗子手中……”

无产阶级正是依靠手中的武装力量,才令巴黎公社存在了72天。如果没有这些武装力量,巴黎公社一天都维持不下去。所以说,巴黎公社正是以革命暴力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的一次伟大尝试。

但是,马克思对巴黎公社在实现无产阶级专政方面存在的问题也进行了总结,指出巴黎公社没有占领法兰西银行这样的重要机构,不仅造成了自己经济上的困难,还使凡尔赛分子能够从法兰西银行中获得大量的经济援助,用以反对巴黎公社。因此,马克思指出:

“只要夺取法兰西银行,就能令凡尔赛分子的吹牛马上破产。”

最后,马克思又以气势磅礴的语言为《法兰西内战》收尾:

工人的巴黎及其公社将永远作为新社会的光辉先驱而为人所称颂,它的英烈们已经永远铭记在工人阶级的伟大心坎里。那些扼杀它的刽子手们,已经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不论他们的教士们怎样祷告,也不能让他们解脱。

《法兰西内战》刚一发表,就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马克思在给库格曼的信中写道:

它引起了一片疯狂的较量,而我目前也荣幸地成为了伦敦受到诽谤最多、受到威胁最大的人。在度过了20年单调的沼泽地的田园生活之后,这的确是很不错的。政府的报纸《观察家报》以向法庭起诉来威胁我。看他们敢!对这群恶棍,我一点都不在乎!

在探索真理、捍卫真理的道路上,马克思向来都是不会向反动势力低头的。反动势力对马克思的污蔑、诽谤,也更加从反面证明了他的理论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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