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管事跟在顾永添后面摇了摇头，这个大少爷，终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就算夫人再怎么能耐，也不能照看他一辈子。
怡红楼对面的酒楼，顾永嘉端着一杯清茶站在窗边。
云锦海则是端了一杯清酒陪在他身侧。
“那就是你大哥？”云锦海问道。
顾永嘉摇头：“在顾家我没有亲人，那不过是我仇人之子罢了。”
“纨绔子弟一个，这样的人，有家族罩着能无忧一辈子，没了家族，什么都不是。”云锦海摇了摇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两人很快出了包间，下楼去了对面的怡红楼。
云锦海对这地方显然不陌生，进去了轻车熟路的，一会儿就让老鸨领着到了顾永添才离开的屋子。
嫣红正慵懒的躺着呢，连着伺候了好几天顾永添，她这身上乏得很。
眼睛还没闭上，关着的门就打开了。
老鸨满面春风的进了屋，“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赶快收拾收拾，来了贵人了！”
能叫老鸨亲自接待，非富即贵，嫣红不敢怠慢，赶紧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招呼起人来。
这样的地方，自然要云锦海打头阵，顾永嘉能多靠后就多靠后，他可不想身上沾了别人的味道。
“二位公子，是听听小曲儿还是喝喝酒？”嫣红眼波带钩，在两人身上扫视，两个俊俏的公子，年岁大一点儿的风流倜傥，年纪小点儿的温润如玉，都是极品，真是没有想到，一下子能来了这么两个好货色。
云锦海嬉笑着道：“不知道姑娘擅长什么？”
嫣红身子差点儿靠到了云锦海身上：“公子喜欢什么，嫣红就擅长什么。”
吃果果的勾、引。
云锦海显然是见惯了这样，并没有推开人，笑着在嫣红身上拧了一把，惹得她连连娇呼。
“公子，你好坏。”
“还有更坏的，你要不要见识一下？”云锦海手里捏着一张银票在嫣红跟前晃来晃去。
看清楚面额之后，嫣红的眼睛都发直了，她虽然是这怡红楼当红的人儿，可每次接待了客人所得的都要上缴到老鸨手里，除了购置必要的衣物首饰，所剩无几，这公子给的银票老鸨不知道，若是收起来，她也有一笔不小的身家。
“公子想要嫣红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云锦海满意的点头，“只要你把他伺候的满意了，这就是你的了。”
银票往桌上一拍，云锦海就起身退到一边儿。
嫣红听了，立马往顾永嘉跟前靠。
顾永嘉瞪了一眼云锦海，这货说话就不能清楚点儿。
“停，你离着我远一点儿。”
嫣红只当顾永嘉是初到风月场所，放不开手脚，娇笑着道：“这位公子，嫣红离得你远了，怎么能伺候你？公子不要不好意思，嫣红这就过来了。”
嫣红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基本上是用扑的了。
还好顾永嘉身手不慢，连人带圆凳平抑了出去，这才躲开了嫣红。
“停，你若是再靠前，这银票就不是你的了！”顾永嘉冷冷的道！
嫣红既然能成为怡红楼的红牌，自然也是有些眼力劲儿的，听到这话，自然知道面前的男人并不是什么急色之辈，恐怕是别的地方有求于她。
立马停住了身子，找了个离顾永嘉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正了正身子，然后娇媚一笑，眼波撩人的看着他说道：“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要是嫣红能做到的，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永嘉这才将凳子扶好，端正坐下，看着一旁隐忍想笑的云锦海，送了他一个眼刀。
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一旁的云锦海心里可是乐翻了天，这小子，明明年龄不大，偏偏一副老成的模样，难得看见他这个狼狈的样子，真正是让人心情愉悦。
顾永嘉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番，端起面前的清茶，轻抿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听说嫣红姑娘很是得顾永添的欢心？”
本来还一脸妖媚之色的嫣红，听见这话，脸色变了几变，嫣红之所以会变成这怡红楼的红牌，和顾家大少的豪爽可是脱不了关系，听面前这人的口气，似乎找上自己是为了顾家大少？那可就不得不谨慎了。
见嫣红脸色变了，顾永嘉手指轻轻的在杯沿上摩擦着，面上还是一片风轻云淡，让人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嫣红姑娘不用担心，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将我这名侍女带在身边就行了。”
话毕，从顾永嘉身后走出一名侍女，看起来约莫十五六的模样，长相甜美，笑起来两个酒窝十分无害纯良，可嫣红心里却并不觉得此女简单，之前两人进来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丫头的存在，明明一直就站在他身后，却丝毫不引人注意，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只是，顾大少爷可是自己的大主顾，要自己背叛他，到也要看着筹码够不够。
目光再投向云锦海手里的银票，在看清楚银票上的金额之后，心底的那点小顾虑却是瞬间烟消云散了。
一千两白银，虽然顾大少出手阔绰，可这么几年加起来，只怕也没这个数。
更何况，顾大少还有那种癖好，自己在他手里可是吃了不少皮肉之苦，要说两人之间有多少情分，也只是笑话。
嫣红想到这里，心里自然是愿意合作了，只是，这怡红楼的侍女都是记录在册的，哪怕自己再红，那也不能凭空多出一个丫鬟来。
正要说话，对面的少年再次开口：“姑娘不用担心其他，老bao那边自有人去说，你只需安心拿下这银子就行。”
居然能看透自己心里的想法，嫣红更是对顾永嘉另眼相看，送上门的银子，哪里有拒绝的道理，更别说，说不定自己还能借由面前的少年，脱离这个火坑呢。
毕竟，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还能这般不为所动的男子，可不多见，出手阔绰，应该也是世家子弟，还能看透人心，这样的人物，必非常人。
嫣红立马娇笑一声，起身盈盈一礼，娇柔的说道：“那奴家就多谢云少爷和这位公子了。”
声音千娇百媚，却没有了之前的那份轻浮，但就是这般，还是没能引起面前之人的注意。
顾永嘉见事成，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起身就走。
云锦海笑着将银票放在桌上，笑着对嫣红说道：“有劳姑娘费心。”然后笑盈盈的也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怡红楼，顾永嘉这才觉得空气清新了许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往顾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深沉。
顾家，这些年来，欠我的，我娘的，我一定会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云锦海跟着走出来，就见到这一幅画面。
血色残阳倾泼在男子的身上，让他修长带些单薄的身形略显孤寂，原本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恨意。
对于顾永嘉的事情，他也做了一番调查，对于他的过往也知道了一些，虽然顾家不是那么好惹的，可既然当初答应李海棠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和顾永嘉坐在了同一条船上，对于已经做出的决定，自己从没有想过后退。
更何况，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早已经看出了顾永嘉的不俗，假以时日，此子必回一飞冲天，此刻趁他羽翼未丰，自己雪中送炭，日后自然会受益无穷。
双眼一眯，坚定的往顾永嘉迈出一大步，有些痞气的搂住他的肩膀，邪佞笑道：“终于了结了一场心事，要不要哥哥带你出去放松放松？其实刚才那嫣红姑娘长得也是柔媚可人，可是入不了你的眼，走，哥哥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云锦海只觉浑身一冷，身边的人就已经飘出了丈许，随后一道寒光直朝面门而来，一道黑影冲出来一手卷走了那道寒光，挡在云锦海面前，冷冷的看着顾永嘉，一脸阴狠。
云锦海笑着说道：“初二，还不退下，顾少爷只是和我开个玩笑，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的接下他的银针？”
说完，还学着之前嫣红的样子，娇滴滴的给顾永嘉抛了个媚眼，吓得顾永嘉全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是吧，永嘉。”
初二身形一闪，又消失在了原地。
而顾永嘉则完全不想搭理云锦海，这货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既然已经利用完了，自然可以离他远远的了。
丢下一句话，几个起落，便是百丈。
“我先回李家村了，这段时间有劳云少爷了。”
见自己被利用完就这么孤零零的被抛弃了，云锦海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云锦海好歹也是一代骄子，何时受过这种冷遇，一阵慌乱，随后装模作样的拿出一把扇子，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这冬日寒风本就刺骨，这一扇，更是凉到了心底。
好似听到一声想笑又不敢笑的笑声，云锦海更是恼怒，对着一处空气恶狠狠的说道：“初二，出来这么长时间，我看你也是太过清闲，回去一定让初一好好考校你一番，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笑声嘎然而止，只剩一地清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