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把电话放下
就好像看见你站在了
居民小区的入口:一袭黑色的
衣衫。你在想着预期谈论的
话题。而当我从夏利出租车
出现,一下将话题接上
它们就哔哔剥剥响起来
你身旁没有一个对话的人
其实,我们一样
总是在自言自语
多年来保持了在日记上
跟自己说话的习惯
总觉得这单元套间藏着强盗
当夜出归来,你打开铁门
下意识将儿子放到身后
让想象中的强盗先把你刺伤
那时我想潜入房间
将你幻觉的性质改变
现在尾随你入门、换鞋
坐在你枣红色的沙发上
就像在过节日,讨论
我们的生活和写作
我说过我多想让时间停驻
将这个时刻推延下去
从你抽烟的侧影,我想
到处可以找到与你相似的肉体
但很难找到你朝圣的灵魂
这样我喜爱上你
灵肉交融的身体,从内到外
每次你送我回家
就听到一个声音:你哪里有家
在傅家坡车站,你送的是个
流浪汉。爱着的人要分开
而呆在一起的是对沉默者
忽然发现还没有握过你的手
为什么我们浅尝辄止
保持虚假的礼仪
我想消解彼此隐在的界限
让我们相互混淆
像我们的图书不分彼此
让我成为你的生命
或不可缺少的生活
如果有人捏着你的鼻子
我们便无法呼吸
在深夜,我坐在依维柯快巴上
我想:我离你越来越远了
19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