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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旧上海往事(5)

庞震虎虽然很想揍这个软骨头一顿,可还是冷冷地说:“大哥发话了,死罪免除,还犒劳你小子一顿美酒佳肴,还不感谢大哥吗?”

王大嘴巴又是跪倒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不过不像先前磕得那么用力了,“大哥,我一定在那边好好做卧底,有什么重要消息,立刻想办法禀报大哥……”说完站起来,匆匆跟随庞震虎下堂去,庆幸自己小命总算保住了。

等王大嘴巴退了堂,大家议论起夺宝的事宜,这时候每一个人的贪婪之心暴露无遗。经过一番商讨后,李啸天说:“大家讨论的结果是正确的,这个王大嘴巴是一个不可信赖的家伙,所以我们要派一班人马时时监控他,另一班人马加快寻找到那个波斯商人,外国佬的样貌跟中国人有很大的差别,较容易找到,这件事情交给老三去做……”

老三绰号号顺风耳,可见能力非凡,他作揖保证说:“大哥,别说是一个波斯人,就算是中国人,只要他有名有姓,我就能大海里捞针……”

李啸天还是把希望放在了日本人那边,所以轻轻摆了一下手,“我当然不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日本人比我们掌握的情报多,他们先找到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我们要派一个庆功极好的人盯住王大嘴巴子……大家说这个任务谁来担当为好啊?”

大家都把目光停留在了二当家许云燕的身上,她有些傲慢地仰了一下下巴,站起来向李啸天作揖,“大哥,放心吧……都说我行如飞燕,王大嘴巴绝对逃不出我的眼线,那帮侦缉队的人也别想比我先拿到宝石。”

要啸天很满意地笑了,“好,你们两个先下去做一下准备……”又强调说:“一定要在王大嘴巴离开时派人盯住他,千万不能让他有所察觉。”

许云燕和顺风耳向大家做揖后信心十足地下了堂,李啸天和帮中的长老们商讨另一些帮中的大事。

张华彩离开剧院回家的路上,左藤右二派出的眼线跟在了身后,他当然察觉到了,而且知道这条尾巴很快就会消失,就像是保送他回家一样,因为日本人还没有对他起疑心,只是想看一眼他业余时间都去哪些地方,见到他安然地回到家里就会马上回去报告了事。

祁艳莲站在家里的窗口上就看见丈夫回来了,也看到那条尾巴调头回去了,当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马上去开门。

初冬的天气比较冷,打开门一股寒气逼了进来。祁艳莲还是和丈夫拥抱了一下,“天气冷了,我为你织好了一件羊绒毛衣,穿上它就暖和了。”说着赶紧关上门把寒流隔断了。

张华彩摘下礼帽,解下围巾,“其实外面一点都不冷,你总在家中就会怕冷了。”

妻子就接过来整洁地挂在了衣挂上,“那条尾巴为什么总跟到家门口啊?是给你做保镖吗?”

张华彩坐下来,拿起妻子已经沏好的茶水吹着热气说:“哦,那个左藤右二对我特别关心,怕我这棵摇钱树被人抢走了……”

祁艳莲也坐在沙发上说起了党组织的事情,“今天白天老王来过了,他说第一批药品已经顺利地送出了上海。”

张华彩听后非常高兴,“哦,这么顺利?看来敌人内部也有我们的人在关照啊……”

祁艳莲微笑了一下,“这可是机密,我没有多问……”她的表情又立刻严峻起来,“老王说上面下达一个新任务了……”

张华彩把茶杯放在了桌面上,“哦~?什么新任务,快点说。”

祁艳莲迟疑了一下说:“组织上探明日本人收刮了大量的古董、瓷器、字画等珍贵文物,要在近日用船送往日本……”

张华彩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些小鬼子实在是太猖狂了!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教训他一顿。”

祁艳莲接着说:“组织上决定炸掉这艘船。”

张华彩吃了一惊,“如果炸毁太可惜了,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祁艳莲也觉得可惜,“老王说,只让船只沉入较深的海底,让日本人无法捞上来,这样一来多年以后,那些古董还可以打捞上来……”

张华彩摇了一下头,“那些珍贵的字画呢?还有很多古玩是怕水的……”

祁艳连也觉得很可惜,“老王说了,不可能保全所有的文物,哪怕一件不剩下也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

张华彩叹了一口气,问:“那我们的工作是什么?”

祁艳莲皱了一下眉头,“我们的工作不太好做……要把几名爆破手安全送入那条运输船上,一旦暴露,我们夫妻的身份也暴露了。”

张华彩仔细思考后说:“这件事情不是很难,你我都不必露面……”又忙问:“具体的行动时间是?”

祁艳莲说:“后天……怎么,你有好办法吗?”

张华彩诡秘地一笑,把嘴贴到妻子的耳根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祁艳莲听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真是一个好主意。”

这天,上海的东港码头聚集了许多日本兵,戒备森严。

大岛灰熊作为总督导官,在龟古次郎的陪同下亲自指挥装船任务。大岛灰熊看着一箱箱的中国文物被送上船只,心情无比愉悦,他不时地仰天大笑,“如今中国的悠久文化融入我们大日本帝国了,这说明我们又向大东亚共荣迈出了一大步……”

就在这时,一个日本哨兵前来报告,“报告大佐,上海大剧院的张大师前来求见,说要把这个月的分成亲手交给大佐……”

提到钱恐怕很少有几个人会皱眉头,大岛灰熊一提到张华彩的姓名就感到兴奋,何况给自己带来了财富,“要西~把张大师带到我的营帐里来……”又对龟古次郎说:“这里地,交给你负责,必须认真督导。”说完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不一会儿,张华彩就拎着一个装满银元的皮箱进帐来见大岛灰熊,他把沉重的箱子摆放到大岛灰熊的桌面上,又亲自打开了,“这是本月应该交到军部的收入,我不相信左藤右二少佐,便亲自送来了。”

大岛灰熊摇着头说:“大师的话意是说,左藤少佐会私吞银元?他是我大日本帝国的优秀军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地……”又抚摸着箱子满面红光,“没有大师的绝技,哪来的这笔财富?自从上次欣赏到大师的魔术,我整夜都没有入眠,实在是太神奇了……”

张华彩谦虚地拱手,“大佐阁下过奖了,只是民间的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

大鸟灰熊摇头,“我一直想再去欣赏大师的绝艺,可是军务繁忙,一直抽不出空闲来,今天既然来了,就在营帐内表演几个小魔术好不好?”他那张扭曲的脸上写满了恳求之意,“这样要求大师,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礼貌啊?”

张华彩要的就是这句话,可是很沉稳地说:“大佐阁下太客气了,只要阁下喜欢,在下会使出浑身解数尽情表演……”但扫视着狭小的营帐说:“只是帐内空间狭小,光线暗淡,不利于表演,也不利于欣赏……能不能到帐外去表演?”

大岛灰熊实在是太喜欢他的魔术了,以致忽视了这样做的后果,“要西~大大地好。”不假思索地向营帐外走去。

张华彩跟了出来,指着一片沙滩说:“在下就在这块空地即兴表演一个小魔术,一定会让大佐阁下大开眼界。”

大岛灰熊抚摸着自己的一绺胡须咯咯笑出声来,“要西~张大师这次会带来什么样的奇迹,实在是让我十分期待啊……”

张华彩没有拖沓的工夫,赶紧把一块黑色的布取了出来,缓慢地铺在了沙面上,然后稍微提起嗓音对大岛灰熊说:“大佐阁下,您也看到了,这只是一块普通的黑布,很薄不太宽大,可是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奇迹呢?”

大岛灰熊完全沉浸在对方的魔术世界里,仿佛被对方施了催眠术一般,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大师请快快地表演,我实在是想见证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华彩伸出双手翻动了几下,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球状的小篓子,他轻巧地打开盖子给大岛灰熊看,嗓音逐渐拉高拉长,“看,里面什么都没有,是吧?”见大佐阁下点头,又盖上了盖子,然后做了一个手势,“进去!”当他再一次打开篓子的盖子时,从里面爬出一只拇指粗细的小蛇来,张开嘴巴游动着,像是要咬人似的。

大岛灰熊做着惊讶的表情接着观赏,“要西~果然是一个天才的魔术大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奇迹?请大师快快地表演。”

张华彩的嗓音越来越大,意在吸引那些周围的官兵,“我把这只小蛇赶进这块黑布下面去……”说着把篓子放倒在了沙面上,让蛇爬出来,“这是一只有灵性的蛇,它能听得懂人的话……蛇啊蛇,快些钻进黑布下面,沙滩上的光线太盛……”

只见那只三尺左右长的蛇,扭曲着身子游动着,钻进了黑布下面。大岛灰熊情趣昂然地观赏着,笑出声来,“要西~你的蛇果然会听懂你的话……这个魔术结束了吗?”

张华彩摆了一下手,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变化,那些手持三八大盖的日本官兵开始一个一个地朝这边移动了,便提高了嗓音说:“大佐阁下,您看那条蛇在黑布下面蠕动,身体在膨胀……”

果然,刚才钻进去的那条蛇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在几秒钟的时间把铺在沙滩上的黑布给撑起来了,当张华彩去揭开那条舞动的黑布时,从里面竟然出现一个大美女来,那个跳蛇舞的美女只穿着三点式的泳衣,舞动起来像蛇一般柔软,雪白的肌肤让所有的官兵们惊讶。

此时,大岛灰熊沉浸在神奇的魔术世界里,忘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这个时候已经有许多官兵都围上来了,看着露着大腿和肚脐眼儿的蛇美女流口水,用日本话说:“这是一条蛇变的美女!”“这么美丽的女人会咬死人吗?”“我看清了是一条蛇变成这个美女的”……

这时候,这片沙滩被日本官兵围得水泄不通了。再看运输船那边的人全都围过来了,每个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了,许多人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想跑过来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岛灰熊突然清醒过来,对围观的官兵们大声囔,“巴嘎~!谁叫你们过来的?!都给我立刻散开——”

哪想到场面已经乱套了,里面的官兵想往外逃,外面的官兵想冲进内圈来看个究竟。一时间,整个码头都乱套了。大岛灰熊对张华彩说:“快快地把这个蛇美女变走,不然会出现大麻烦……快快地!”他急得快要尿裤裆了。

张华彩表面紧张,心里却是偷着笑,他想,那几个爆破手们已经趁乱上了货船,便拿起了那块黑布,“不能急,这件事情是急不来的……好哩,我把这个蛇美女变走,她慢慢的来,也必须让她慢慢地消失……”说着把那块薄薄的黑布缓慢地盖在了舞动的美女身上。

张华彩果然不愧是名震全上海的大魔术师,只见那块黑布的蠕动幅度越来越小,大约几分钟后,黑布不再动弹了,平平地盖在沙滩上。张华彩走过去揭开了那块黑布,果然下面只有一条蛇盘着,刚才那个性感美女不见了。

大岛灰熊的表情十分矛盾,半张脸是惊喜,半张脸是焦躁,他终于冷静下来向张华彩哀求,“停,停,张大师……今天的表演就到此为止吧?改日我到剧院观看您的表演,您快些带上您的蛇离开这个军中要地吧?”

张华彩向大岛灰熊拱了一下手,“大佐剩下,我这就离开……我实在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说着把装着蛇的篓子给变没了,然后向大岛灰熊告别了。

两个钟头后,这艘载满中国文物的货轮从这个码头向日本进发了。

大岛灰熊和龟古次郎以为大功告成了,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大约过了一个钟头,从那艘货轮上传来了紧急求助的电报,说轮船的底部漏水,需要紧急救援。这是那条船上传来的最后信息。

大岛灰熊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指挥部里团团转,问题是货轮出发后,码头上的人确实没有听到任何爆炸声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发报员紧急地向那条船上发报,可是已经没有回音了,难道货轮这么快乐就沉没了吗?大岛灰熊已经派出了两艘小快艇,具体情况只能等到派出的人回来以后才能解开谜底,现在只能焦躁地等待那边的消息了。

派出的快艇天黑时分才赶回来向大岛灰熊报告详情,“……在离码头两百海里处,发现了货轮上的漂浮物,由此断定那艘货轮已经沉没了……”

大岛灰熊听罢险些晕了过去,龟古次郎急忙上前扶住他,掐他的人中穴,“大佐阁下,要冷静,当务之急是要想如何向上级做解释,并查明事故的原因……”

清醒过来的大岛灰熊暴跳如雷,“一船的国宝啊~你叫我如何向军部上级交待?我们连爆炸声都没有听见,如何查明事故原因?”他当下脱掉了军装,露出了胸腹,缓慢地抽出战刀来打算剖腹自尽,“我做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只能以死来谢罪……”

龟古次郎上前握住了大岛灰熊握着刀柄的双手,“且慢,大佐阁下,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

世上没有一个人想死,大岛灰熊用渴求的目光盯视着龟古次郎的双眼发问:“无论怎么解释,我犯下的是死罪呀……你有什么弥补的办法?”

龟古次郎狡黠地笑了,“大佐阁下,我们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您已经忘了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岛灰熊终于开窍了,“你是说那一对雌雄宝石?如果我们得到它,可以将功补过?”

龟古次郎这才笑出声来,“这对红蓝宝石乃是世间奇物,价值连城啊,如果我们能够尽快地找到它,军部非但不会追究这次的失误,还会奖赏大佐阁下……因为这对宝石的价值远超过沉浸海底的那些破铜烂铁、瓷器瓦罐。”

大岛灰熊收起战刀,把上衣穿上了,“你赶快去把那个王大嘴巴找来……”

一个小时候,王大嘴巴来到了指挥部,他像是一只宠养的狗见到主人一样上前去献媚,“大佐剩下,我正在执行您的任务,不知道传唤我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大岛灰熊背对他站着,连头也不回一下,“你看看桌面……”

王大嘴巴用斜眼一望,就看见桌面上的红布上放着几根金条,于是比例过大的嘴巴开到了两边的耳根处,整张脸笑得皱巴巴的,“大佐阁下,中国有句话叫:无功不受禄。那几根金条是赏给我的吗?”

大岛灰熊这才回过身来笑道:“你是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副组长,每天都很辛苦,赏赐你也是理所当然的……说说最近有什么进展吧?”

王大嘴巴慢慢地靠近桌面,赶忙把那红布上的几根金条收了起来装进口袋里去了,“大佐阁下,我们是好像找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行踪……嗨,就是那个帮助波斯父女逃跑的年轻人啊?”

大岛灰熊当然记得他,如果没有这个年轻人出现,上次很可能就得手了,“要西~这个年轻人麻烦地大大地……你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探明那对波斯父女的行踪后才可以下手,如果再让他们逃脱,赏钱地没有,小命地没有。”还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大嘴巴倒吸一口凉气,心想:青帮惹不起,这些日本人更是可怕,稍不留神脑袋就要搬家啊!他勉强笑道:“大佐阁下,小的明白。我王某人现在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如果一脚踏空就会掉进深渊里去,不敢有半点的怠慢和松懈。”

大岛灰熊挥了一下手说:“去吧,去吧……赶快去盯你的梢,千万不要把人盯丢了,一旦探明波斯父女的下落,立刻来向我禀报……”

王大嘴巴双脚一并,“明白了,大佐剩下!”说完置身离开了指挥部,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日本人的侦缉队眼线死死地盯住乔吉龙的行踪,见他来到郊区的一家破旧的房屋里,看到屋内有人影晃动,猜测到那两个映在门窗的影子就是那对波斯父女,可是在王在嘴巴赶到之前不敢擅自行动,万一出了差错谁也承担不起,只能焦急地等在外面洞察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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