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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交换七十二小时(2)

人有三急,憋了整整一节课,我终于下定决心踏入男厕所。

即便我努力地目不斜视,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忐忑地走出厕所,巧遇挽着胳膊一起来上厕所的吴晓月和张家玮。张家玮看了我一眼,硬着头皮进去了。

我咬牙切齿。

5月26日 14:30 倒计时:五十小时

体育课时我尿遁回教室,刚上三楼,便看到“我”吊儿郎当地站在教室门外。

我迅速冲过去质问,张家玮无奈地说:“上课睡觉被抓到了。”

我欲哭无泪。

苍天啊,会不会等我变回去时,我已经是万人嫌了?

5月26日 16:45 倒计时:四十八小时

张家玮镇定地站在走廊中间,我在另一边摩拳擦掌。

做好一切准备,张家玮对我做了个手势,我深呼一口气,全速开跑。

我没跑出两步,突然被人截住了,顾司城拉住我的胳膊说道:“你还敢在走廊上跑这么快?晚上打球,别先跑了啊。”

前功尽弃,我看着顾司城好看的面孔,第一次觉得他有点可恶。眼角的余光中,张家玮正用头撞墙。

一天只有一次的黄金时间,就这么错过了。

“可是,我晚上有点事。”我说。

“明天就比赛了,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啊。”顾司城皱眉道,“刚才上课也是,刚活动了下身体就不见你人影了。”

这位哥哥,我是为你好啊,你没看见我练球,你会骂我;你要是看见我打球,你一定会打我的。

可是这种话我怎么能说给顾司城听呢,于是,我只好找借口:“欧阳宁,她说她头有点不舒服,我放学得带她去看看。”

“哦!”顾司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有情况?”

“我去!”我学着其他男生的样子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想哪儿去了。”

顾司城冲我眨了眨眼:“看在你追求不易的分上,放你一马,明天上场认真点啊。”

这种事,越解释越乱,我叹了口气,转身走回教室。

回到教室,我给张家玮发了条短信:明天你们班有篮球赛,怎么办?

张家玮马上回问:你会打篮球吗?

我:拍皮球算不算?

张家玮:装病吧。

我:好,你平时感冒了还打不打?

张家玮:算了,放学咱们训练下吧……

放学后,我和张家玮来到了我们家附近一所小学的篮球场。

一到篮球场,张家玮率先给我表演了一个三步上篮。

很可惜,由于本人身体的高度和力量限制,篮球连框都没有碰到,就掉到了地上。

在张家玮的抓狂声中,我拿起篮球,装模作样地运了两下,跑到篮圈下,向上一丢。

很不幸的是,篮球在篮圈上转了一圈,掉落下来。

张家玮更抓狂了。

于是,整个傍晚,张家玮都在教我运球和投篮。

按他的说法就是:就算一窍不通,架子摆得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露出破绽。

幸好这副身体的底子还在,经过几个小时的集训,我已经能顺利地把球运到篮下了……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投中一两个。

训练结束的时候,张家玮突然走过来扶住我的双臂,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拜托你了,这场球赛对我们来说真的非常重要。三班跟我们班是死对头,我们绝对不能输给他们。就算不能帮忙,也千万别添乱。”

他虽然顶着我的脸,可是双眼中的坚定与执着,是我眼中从来没有过的。

男孩子对输赢的态度,有时真的非常感染人。

“别太担心啦,说不定明天下午咱们就换回来了,到时候你自己上场,绝对打得他们毫无招架之力。”我鼓励他道。

“但愿吧。”他苦笑。

有风轻轻吹过篮球场,树叶被风吹到我们面前,缓缓地转了几个圈,最终掉落下来。

唉,但愿吧。

5月27日 18:00 倒计时:二十三小时

希望最终还是像前一晚的树叶一样,缓缓地升起,挣扎几下,又破灭了。

同样的时间,我做好准备打算狠狠地撞上去的时候,吴晓月突然走出来,站到了张家玮旁边。

我的妹妹啊,你向来懒得人神共愤,怎么今天有兴趣出来透气了?

我和张家玮的表情同时陷入绝望,惨了,这下我真的要赶鸭子上架,上场打球了。

一上场,顾司城就飞快地将球传到了我手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了条件反射,带着球向篮圈跑去。

三班的队员冲上来,对我狠狠地一撞,我猝不及防地被撞得一趔趄,球被抢走了!

我茫然地看看裁判,没反应。

再看看张家玮,他用力地对我又是挥手又是做口型:追啊!

我转身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球再次传到我手上,这次我有了经验,边躲边往前冲,好不容易冲到篮下,球却突然被截走了。

我转头看张家玮,他张大了嘴巴说:传球啊!

我无奈,认命地转身追了上去。

球再一次传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终于有了经验,看准了机会,迅速地丢给了顾司城。他站在三分线外,瞄准,进了!

……

磕磕碰碰中,这场比赛总算打完了上半场。一下场,顾司城就问道:“你今天怎么一回事啊?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

“我胳膊的伤还没好。”我面不改色地胡诌。

“什么伤还没好,是光顾着看女生去了吧。”旁边的队友笑道。

顾司城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满:“先让别人顶上,你坐场外休息下吧。”

我本以为,这场比赛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哪知三班这群打球流里流气的人,第四节的时候,使了个绊子,直接放倒了我们一个人。

场外张家玮的拳头已经握紧,我也气得半死,打球还要出这么多诡计,有意思吗?

非常不幸的是,我又被换上了场。

我看了看场外的张家玮,咬咬牙,拼了。

只要一拿到球,我就飞快地躲过对手,传给顾司城。几次下来,我们的比分终于渐渐赶上来。

最后三十秒,我们即将反超,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移到了篮下,球突然传到了我手中,我顿时就有些蒙了。

“投啊!”张家玮大喊道。

我恍然大悟,举起球,向上投去。

仿佛是慢动作回放一般,篮球投到了篮圈上,又弹了出去。

三班的人抢到了球,在场上转了几圈,结束的哨子便吹了起来。

三班的队员和啦啦队同时欢呼起来,随即,他们的队员转过身来,对我们比了个非常下流的手势。

顾司城直接冲了上去。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打过架。

可是这一次,我也跟了上去。

场内乱成一团,从来没打过架的我,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只知道见到三班的人就挥拳。

很快,我就被人揪住了衣领。眼看着对方硕大的拳头就要落下来,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冲过来,狠狠地将他推开:“放开他!”

小小的身体,尖细的嗓音,睁得大大的眼睛—是张家玮。

当然,在众人眼中,我才是张家玮,他是救了我的欧阳宁。

傍晚,我们坐在小学的篮球场边,张家玮默默地帮我为手臂上的伤口擦药。

我苦笑:“总说手臂疼,手臂疼,这下可好,真的被打疼了。”

张家玮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小声地说:“对不起,害你们输球了。”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你本来就不会打球,我还非逼你上场,现在还被别人给打了,是我的错。”

“是我自己要冲上去的……还好你救了我,不然现在我的脸肯定肿成猪头了。”

张家玮突然笑了笑:“怕什么,反正是我的身体。”

我也笑了起来。

跟自己相视微笑的感觉还真是诡异,过了一会儿,我们同时收回了笑容。

我抬头看了看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轻轻地叫道:“张家玮。”

“嗯?”

“我想我妈妈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道:“我也是。”

“明天我们能换回来吗?”

“不知道,尽力吧。”

我悄悄地找到他的手,用力地握住,然后,他也紧紧地回握住了我的。

明天,一定要成功。

5月27日 07:45 倒计时:九小时

我一早走进教室,所有人都对我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我狐疑地走回座位,左右看了看,大家的笑容更加神秘了。

顾司城一走进教室,就对我大喊道:“张家玮,有你的啊!”

“什么?”

他走过来,用力地拍了我一下:“还装傻,昨天晚上你跟欧阳宁干什么去了?”

我顿时满头黑线。

顾司城凑过来:“你速度够快的啊,我说你一撞定情你还不承认,人家都站出来美女救大头了。”

我看了看周围跟着点头的同学,张了张嘴巴,不知该如何辩解。我速度快?我就是开着飞机也没有校园里八卦传播的速度快啊。

课间我碰到张家玮,他果然也受到了八卦的困扰。

擦肩而过,我们同时假装视而不见。

二十秒后,我的手机短信响起。

张家玮:昨晚教会了你妈上网看韩剧。

我:嗯,我昨晚也跟你妈学习了织毛衣。

然后,我听到了张家玮剧烈干咳的声音。

5月28日 16:45 倒计时:0小时

我站在走廊的尽头,摆出万夫莫敌的架势。

不远处,张家玮伫立在走廊中间,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我。

我们同时点了点头,然后,我向他冲了过去……

快要接近张家玮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们轰然相撞。

倒地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了吴晓月的尖叫声:“天哪,你们撞上瘾了?”

我哎哟一声,痛苦地爬了起来说道:“靠,使太大劲了啦……”

然后我发现,我嗓子中冒出的,不再是张家玮那低沉的男声了……

“讨厌!”对面的张家玮费劲地坐起来,“撞得人家疼死了……”

下一秒,在众人嫌恶的眼神中,他惊喜地笑了。

后来,学校里总有传言,张家玮这个人,外表豪迈,内心巨娘。

后来,我跟张家玮在学校里虽然假装不熟,但放学后,偶尔会去小学里转转。

后来有一天,我站在走廊上透气,又被一道呼啸而来的身影给撞了!

“啊!”我大吼,“你干吗啊?”

对面,“我”对着我微微一笑,说道:“我有点想你妈妈了……”

天哪!我又变成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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