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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蚂蚁传奇

蚂蚁传奇,是一个玩具。

普通烟盒般大小的一个透明盒子,里面装着将近五分之四淡蓝色凝胶,三只黑色蚂蚁在凝固的胶体上忙碌、休憩,目光穿过透明的盒子,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蚂蚁在盒子里的一举一动。

刚把蚂蚁传奇买回家时,很着急,三只蚂蚁并非像说明书说的那么神奇:48小时之内开始施工打洞。三个黑色的小家伙在凝胶路面上像找不着北的没头苍蝇一般,毫无目的地跑来跑去;或者干脆就静止在那里,无所作为,连触角都不翕动一下,压根没有开工的准备。

芋头天天早上爬下床,睡眼未开,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蚂蚁,但十多天都让他失望叹气:“这帮懒家伙,还不挖洞!”

就在我们渐渐忽略蚂蚁存在的某个早晨,我无意间拿起茶几上的传奇小盒子,不抱希望地一瞥,竟让我兴奋地叫起来。一条隧道从盒壁蜿蜒伸出,正维持着向下方拓展的趋势。三只蚂蚁在洞口附近忙碌着,不停地从隧道中运出巨大(当然是相对于蚂蚁的体积)的凝胶,再将凝胶传递给等在身后的同伴。接过重任的同伴用瘦骨嶙峋的触角对夹着凝胶,吭哧吭哧地运出新掘的隧道,将这些凝胶堆砌在洞口。后来芋头在观察了很多次之后,很有经验地告诉我,它们之所以将凝胶堆砌在洞口,一方面为了掩映洞口,让隧道更隐蔽,更安全;另一方面,它们还打算在堆放的凝胶上继续盖房子。芋头说他发现蚂蚁们经常登上高高的“土堆”眺望、思考、试探,估计是在酝酿、规划盖一座新的豪宅。

之后,每天下班回来,总要先看看蚂蚁们的工程进展,然后再去忙自己的“吃饭”工程。看它们触角相碰,互敬致意;看它们为自己的小窝奔波忙碌;也看它们在凝胶路面闲庭漫步。有时见它们总静着不动,我便忍不住敲敲盒子,或歪歪盒子,给它们制造一点“地震”效果,看它们慌不择路,忙不迭地往隧道里钻,又有些于心不忍。

就这样,蚂蚁在它们的小盒子里忙碌着,生活着,为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小窝辛苦奔波;有了小窝,还想着要小窝更安全,更宽大;有了一窟,还想要两窟、三窟。终其一生,忙碌不止。

我们也一样,在一个空间相对大些的钢筋水泥的盒子里忙碌着,生活着。一如蚂蚁般充实。

郁闷的时候,就会羡慕蚂蚁,它们是幸运的,随便这里挖挖,那里凿凿,就能挖掘出一条漂亮的隧道,像“地震”之类的灾难来临时,它们可以在慌乱之中躲进长长的隧道隐身避难。不像我们,这里碰碰,那里撞撞,总是难以打开一片天,仿佛周遭都是坚硬的四壁,不仅无法凿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还经常磕得头破血流。

但我能安慰自己的是,我可以享有自由,每天可以呼吸到新鲜、自由的空气。而蚂蚁,不能。

可是现在,当我隔着透明的盒子观察蚂蚁每一个细微的举动,揣测它们的喜怒哀乐时,又有了一层新的隐忧,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有更大的生物在观察、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分析我们的习性。那我们的自由,不也只是在一个空间相对大些的盒子里才有吗?那些真正意义上纯净的、新鲜的空气,我们真的能自由自在地呼吸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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