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至,落霞片片。
青山绿水,环绕着一座宽阔的庄子。庭院里,丛丛翠竹在风中摇曳,花团簇簇,阳光洒下,竹叶斑驳陆离,分外安宁。
花丛中,俏立着一位白衣纱裙的少女背影,柔弱清瘦,丰姿绰约;她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捻起一朵鲜花放在鼻中嗅了嗅,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忧伤,有些落寞,喃喃的道:“都过去六十五天了,怎么还没回来?”声音清脆温婉无比。
少女缓缓的转过身,只见她十六、七岁,肤白胜雪,容颜绝美,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睛明如秋水,满园鲜花与她相比,都黯然失色!只是眉宇间略带娇弱之态。
这时,竹阴小径快步走来一位嫩绿衫子的少女,长得清秀可人,笑吟吟的望着那少女,脆声道:“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叫花语好找。”白衣少女淡淡的看着她,道:“什么事?”花语笑容满面,道:“庄主回来了,刚回来!在找你呢。”白衣少女的眼睛一亮,笑逐颜开,道:“真的?爹爹回来了?”花语点点头。
白衣少女叹气的道:“爹爹这几年来常常外出,每次几个月才回来,叫人好担心!可他从来不说出去做什么。”花语笑道:“庄主出去自然有事做,只要平安回来就好了。”她扶着白衣少女走了。
听竹轩。
根根修竹,挺拔碧绿。
轩内软榻上,坐着一个紫袍男人,颇为英挺,须发微白,风尘仆仆,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露出隐忧和沉思。他就是落霞山庄的主人赵怀昔。
赵怀昔看到女儿到来,眼神立刻变得慈爱,脸上泛起一丝微笑,道:“灵儿,爹爹回来了,你好吗?”二个多月不见,这一声问候对赵灵儿却胜千言万语和百般牵挂。她凝视着父亲,点头轻笑,道:“灵儿很好,爹爹回来就好。”她绝口不问父亲出去做什么,赵怀昔抚摸着女儿的秀发,住口不语,仿佛心事重重。
赵灵儿却感觉到了,轻轻的道:“爹爹,您这次回来不一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赵怀昔的脸上掠过一层悲切,瞬即柔声道:“没有。只是担心灵儿,你一向来身子怯弱,爹爹心里放不下!”花语笑笑接口道:“庄主,花语做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赵怀昔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神情凝重。
赵灵儿注视着他,道:“爹爹,您是不是真的有事?”赵怀昔望着轩外的修竹发呆,赵灵儿突然发现父亲苍老了许多,和从前回来不一样,她的心揪了起来一样痛楚,一丝不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赵怀昔挽着女儿的手,正色道:“灵儿,你跟我进来一下,爹爹有话跟你说。”赵灵儿的脸色刹时变得苍白,手指微微发抖,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
书房。赵怀昔从密室里拿出一个锦盒,然后从锦盒里拿出一个包袱,他慢慢的打开,心里沉甸甸的,神色严肃,道:“灵儿,赵家就只有你一个女儿,江湖上发生了一些事,可能会牵涉到爹爹,你拿着这两件东西,马上离开!”他拿出一把普通的银色短剑,一个黑色的梅花玉坠,递给了赵灵儿。
赵灵儿不接,直直的看着短剑和梅花玉坠,眼中露出恐惧之色,颤声道:“爹爹,为......为什么?”赵怀昔沉声道:“你不要问为什么,以后你自然知道。”赵灵儿泪水流了下来,道:“爹爹,女儿不走,灵儿要陪在爹爹身边,绝不离开。”赵怀昔面现怒色,低喝道:“灵儿,你要听爹爹的话,你是爹爹唯一的女儿,拿了这两样东西马上离开,越快越好!”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精美的风头金钗,凤头上镶着一粒拇指般大的珍珠,珍珠流光闪动,十分珍贵,只是金钗有些陈旧,显得年代已久。他把金钗插在女儿鬓边,说道:“灵儿,这枚金钗是赵家的传家之宝,你一定要保管好,人在钗在!唉......这也是爹爹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
赵灵儿扑在父亲怀里轻轻哭泣,道:“爹爹,好好的,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赶我走?”赵怀昔神色凄然,道:“灵儿,你记住爹爹的话,你等下马上骑快马离开,拿着短剑去找‘剑神’洛无情,请他护送你去天山找天池圣女,好飞禽走兽好好照顾你的。”赵灵儿点点头,赵怀昔又道:“灵儿,爹爹对不住你,爹爹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赵灵儿抽泣道:“爹爹,不要。您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起走。”
赵怀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用力推开她,厉声道:“记住爹爹的话,快走!不要留在这里!”赵灵儿木然呆立,垂下头,道:“灵儿舍......舍不得爹爹!”赵怀昔怒火上升,双眼瞪着她,道:“你......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我们父女全部都死这里?以后谁为爹爹报仇?”赵灵儿狠狠的咬着嘴唇,心里如刀割般刺痛,泪珠扑簌簌的流下,赵怀昔一挥手,狠心扭头不看她,叱道:“快走!快走!”
赵灵儿双手掩面痛哭着飞奔出去,赵怀昔听着爱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忍不住滴下泪来,喃喃的道:“灵儿,灵儿!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夜色已深,大地隐没在黑暗中。
落霞山庄静得像一潭死水,天地间仿佛杀气渐起。赵怀昔端坐在花厅里,望着夜空,面无表情,冷冷的道:“要来的,迟早都要来!”
这时,黑夜中传来一声冷笑,似远似近,寒气森森,赵怀昔动也不动,心在抽搐,嘴上带着一丝讥诮的笑。
一阵冷风吹来,厅外已站着八条黑色的人影,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怨毒、残酷的眼睛。
赵怀昔淡淡的看着他们,道:“你们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道:“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像被刀割破了喉咙一样难听,让人毛骨悚然;他阴恻恻的笑了起来,道:“本该在二十年前就该来的,一直等到现在。”赵怀昔目光转动,冷笑的道:“你们不用蒙着脸我都知道是谁,既然是故人,又怕什么?”
另一个黑衣人尖声道:“不错,二十年来,我们**夜夜的想着你,寻找你!找得真辛苦啊。”他的声音尖细刺耳,充满了怨恨,那高大的黑衣人眼中泛起浓浓的杀机,嘶声道:“赵怀昔,这二十年的等待你知道吗?我们找了你二十年,终于找到了,这是多么漫长的等待!”他放声大笑了起来,但是,笑声中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更多的是切齿痛恨。
赵怀昔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淡淡的道:“二十年了,你们一定过得不开心,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找到我的。”第八个黑衣人恶狠狠的盯着他,伸出手,道:“拿来!”赵怀昔道:“什么?”那黑衣人冷冷的道:“宝藏的藏宝图!”赵怀昔讥笑的看着他,道:“我没有!”
八个黑衣人怒目瞪他,厉叱一声,拔出了兵刃,第四个黑衣人道:“二十年前,富可敌国的慕容世家的宝藏你拿到哪里去了?”赵怀昔道:“那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东西!”那高大的黑衣人冷笑不已,道:“难道是你的?”赵怀昔淡然一笑,道:“也不是,那是属于慕容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