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聊斋志异》趣谈修仙的途径
《聊斋志异·卷一·种梨》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个道士向一个卖梨的乡下人讨梨子吃,乡下人不给他,还骂他。看热闹的人劝说乡下人给他一个不好的梨,让他走;乡下人舍不得,无论别人怎么解劝,就是不给。有个店铺里的小伙计看不过去,就花钱买了一个梨,送给了道士。道士对围观的人说:”我有很好吃的梨,请让我献给大家尝尝。”有人就问他:”你既然有梨,为什么不吃自己的呢?”道士回答:”我专要这个梨核做种子。”于是就捧着梨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完以后,他把梨核拿在手里,从肩上解下一把铁镐,在地上刨了一个土坑,把梨核放进去,又要了热水浇灌那个土坑。不一会儿,梨核就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又很快地结了果。于是道士从树上摘下梨子,送给围观的人们,顷刻间就光了。乡下人后来才知道,刚才道士分给大家的梨子,都是自己的梨子。这个故事的含义是什么并不重要,但是这个道士所施展的法术却是非常神奇的。
无独有偶,在︿卷一·崂山道士﹀中,蒲松龄又塑造了一个前去崂山学习法术的读书人∣∣王七。王七从小就喜爱道术,听说崂山上有许多仙人,就背起书箱前去学习。到了崂山之后,他一直来到山顶的道观里,并在这里发现有个道士正坐在蒲团上,王七就请求拜他为师。道士说:”怕你娇生惯养,干不了活,吃不了苦。”王七回答说:”我能。”于是王七就留在观里学道。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道士就把他叫去,给了他一把斧子,让他跟着大家出去砍柴。他恭恭敬敬地听从吩咐。过了一个多月,手脚全都磨出了老茧,他忍受不了这种辛苦,暗暗地产生了回家的想法。有一天晚上,他回到观里,看见有客人和师父一起饮酒。夜幕降临,还没有点灯。师父就剪了一个圆镜似的纸片,粘在墙壁上。顷刻之间,月光就照亮了整个房间,针尖那么大的东西都照得很清楚。徒弟们围在四周听候吩咐,跑来跑去地伺候他们。这个故事的结局是非常可笑的,王七不仅没有练成法术,反而还丢了大丑。
这两个故事中,都讲到了高明的法术,而法术的来源就是神仙,也就是说一个人必须首先成为神仙或者是半神仙,然后才能拥有神奇的法术。在《聊斋志异》中,神仙、狐仙数不胜数,他们是怎样拥有仙术的呢?换句话说,他们是怎样修仙的呢?这可以从历史典籍中找到相关的数据,特别是在道教的资料中。因为在中国,虽然佛教与道教同样流行,但是佛教并不注重修仙,而这一点恰恰是道家非常看重的,事实上,也是历朝历代的封建统治者所看重的。
除了那些原本就是神仙者之外,其它人要想成为神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修仙是一个由平常人变为异常仙真的过程。根据道教固有的形神观,一个人如果想要修仙,就必然对自身的形体与精神进行同样的修炼。而且在道教的流传过程中,不同时代所侧重的修仙途径也不一样,具体的修仙方法更是不计其数。其主要途径,有以下几种:
第一种方法就是服药。这里的服药有两种,一种是到仙境中求取长生不死之药,例如在神话传说中,嫦娥本是后羿的妻子,她之所以能够成仙,就是因为偷吃了后羿向王母娘娘求来的仙药。另一种方式就是按照配方吃药,也就是术士所炼的仙丹等。除了炼丹之外,还可以按照相应的配方采集各种仙药服用,也是成仙的方法之一。例如民间传说中八仙之一的荷仙姑,据说就是受神仙的引导,到深山中采集云母服用之后才成仙的。
第二种方法就是炼气和导引。据记载,中国术士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把服气、炼气作为修仙的基本路径之一,即使是他们服食自己所炼的金丹,也需要和炼气结合起来才会产生预期的效果。在春秋战国时期,楚国著名的爱国诗人屈原,就曾经在︿远游﹀中提到服气的法门。到了后来,道教更是将服气的道术发扬光大,发展出炼外气、存思、守一、胎息等等多种多样的功法。而神话传说中的荷仙姑,就是在服用了云母之后,又每天到深山中练习导引之术才最终成仙的。
第三种方法就是练内丹。其实,所谓的练内丹,就是在服气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三国争霸的战乱频仍时期,魏伯阳写下了一本奇书∣∣《周易参同契》,在这本书中,作者将金丹术与内丹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但是,因为当时服用金丹之风很盛,所以它的影响不大。但是随着时光的推移,到隋唐以后,服食金丹的弊病越来越为人们所认识,人们便开始把目光从外转向内,转向人类自己的身体。即开始重视开拓体内固有的精、气、神,希望以此炼成长生不老之躯。
第四种方法就是所谓的积德行善。透过举行各种宗教仪式或法术来为自己积累功德,希望以这种方式来使自己得道成仙。相对于佛教而言,道教本来就非常擅长透过各式各样的法会来为人们消灾祈福。在这样的法会中,主持者透过不同的仪式来与神仙沟通,同时为人们排难,为自己积功,久而久之就会得道成仙。在宋、元之交的时候,郑所南写了一本叫《太极祭炼内法》的书,这本书就有”始则积功,终则成道”的说法。其后又说:”其于能始终深心行此祭炼内法者,愿护是人永无灾难,愿学神仙者速成神仙,一一终当超行于至道也。”郑所南所说的速成神仙、成道,就是说透过主持各种仪式,能够帮助人们尽快达成理想,跻身于神仙之林。
第五种方法就是努力在人间建功立业,这样一来,在他们功成身退之后,就会变成神仙,或者在死后封神。这样的例子也有很多,关于封神最有名的例子,就是许仲琳所著的《封神演义》,小说中的很多人物都是在死后被封为神仙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历史名人,在后来也都逐渐成为神仙,例如关帝就是关羽,都天大帝就是唐代的张巡等……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虽然修仙的途径有种种不同,但是修行者必须始终修心养性,积德行善也是必须的。由此可见,虽然很多人都认为修仙是无稽之谈,是荒谬不可信的,但是修仙理论中与人为善、不做恶事的想法,却是具有积极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