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两人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聊的,慕容烟起身要走,江迟帆情急这下拉住她的手:“等等,有个东西要送给你,算是留个纪念。”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只锦盒,打开递过去。
慕容烟看了一眼,微有些愣,里面躺着的是一只竹编的小鸟,和之前他是送的那只几乎一摸一眼,只不过这只的羽毛上了彩色的颜料,整个看起来更漂亮一些。
“拿着吧,它们两个是一对的,别让他们分开。”
江迟帆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慕容烟接过的时候只觉沉甸甸的,像是承受不住其中包含的情感。
回贤亲王府的路上,萧君默的面色一直不大对劲,看着她的眼神似讽非讽,直到慕容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才听他语气平淡的道:“对了,刚才出门的时候,你的那个丫鬟让本王给你带一件东西,说是你落在慕容家的。”
慕容烟面色如常:“什么东西?”
萧君默幽幽的看着她,轻飘飘的道:“一只鸟,一只用竹子编的鸟,好像和你怀里的那只,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你派人跟踪我?”慕容烟微一皱眉,心中不快。这一路她竟然没有发觉,想必一定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萧君默直接跳过这一问,将那只竹鸟拿出来扔到她面前,冷笑:“这算是什么?定情信物?”
慕容烟顺手捡起,放到锦盒中,正好凑成一对:“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没关系。”
“原先或许没关系,但是现在,你是本王的王妃,你若是行为不检点,丢的可是本王的颜面!”萧君默语气不善。
慕容烟嗤笑一声:“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慕容烟,你好像还不是很明白。”萧君默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不管你是怎么嫁过来的,你是本王的女人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除非哪天本王厌了腻了,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跟别的男人有私情。说起来,卞国的这个太子似乎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软弱,连本王的女人都敢染指,他是嫌上次受的惊吓还不够!”
“随你怎么想,总之,他是死是活,对我都没有多大的影响。”慕容烟轻描淡写道。她了解男人的那种近乎病态的霸占欲,如果她表现得越紧张越在意,萧君默就会越不痛快。她和江迟帆也算是共患难过一场,不想最后还给他带去麻烦。
“是么?这么绝情?本王看,他对你可是用情很深。”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慕容烟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唇角。
萧君默盯着她看了两眼,终于没再多说什么。
这次外调,慕容烟领的还是锦衣卫副统领的职务,只不过被安排到东临这个小县去查一起漕运上的贪污案,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
萧君默跟着一起去的理由很简单,他的母妃的尸骨就埋在那里,现在娶了王妃怎么也要带她去见见。皇帝很轻易就同意了下来。
离京的那天下着小雨,萧君默带着十多名锦衣卫和王府的二十来个侍卫上了路,碰巧慕容止也是那天回西北,兄妹两自然少不了要寒暄几句。
“听爹说,是你自己要求外调的?”慕容止心疼的摸着妹妹的头,“你说你一个姑娘家,都嫁人了怎么还搀和着男人干的事?萧君默是养不起你还是怎么着?实在不行你就回娘家来,大哥养你一辈子。”
慕容烟心中一暖,笑了笑:“大哥,是我自己想多磨砺磨砺,上次保护卞国太子不周,皇上没有怪罪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能当上这个锦衣卫副统领我也费了不少力气,哪能说不干就不干。相夫教子这种事,我还真做不好。”
“这倒也是,我妹子打小就跟别人不一样。”慕容止说着脸上不免有些得意。
慕容烟道:“去西北路途遥远,你小心一些。”
“你放心,大哥知道。”慕容止把那匹雪麒麟牵过来,将绳子放在她手心,“这丫头就送给你了,记得别把它和其他马拴在一起,不然别的马铁定要秃瓢。”
慕容烟也是真心喜欢这匹马,没有拒绝,笑着收下了。
然后就是裴氏和香茗拉着她的手一边左右叮嘱她路上小心啊什么之类的一边哭得满脸泪花,搞得跟生离死别似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还是慕容止柔声柔气的搂着自己的娘亲好好的安慰了一番。
“萧君默,我妹子就交给你了,你以后可不许欺负她。”慕容止骑在高头大马上,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沉定的对萧君默道。
萧君默温雅一笑:“小舅子放心,本王自会好好待烟儿。”说得情恳意切,跟真的一样。
慕容烟不想跟萧君默同车,本来打算骑着雪麒麟单独走的,但是她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不适合这样抛头露面,只好又换回了男装。萧君默也没多说什么,一行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往东临赶。
东临要说远也不远,马不停蹄的跑的话,三天三夜就能到,但他们没什么急事,又顾忌到萧君默这个“体弱多病”的王爷,自然是走走停停。
晚上投宿在了路边的一家小客栈,里面的装潢摆设自然是不能跟京城里的那些客栈相比,不过好在干净。开客栈的是一家人,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地方的特色小吃。
萧君默在外面吃东西非常的谨慎,让人把食物端进了房间,每样都用银针试过毒,确定安全才又把器皿洗过一遍,开始进食。
慕容烟不挑食,只为了填饱肚子,再加上和萧君默坐在一桌子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吃完饭,屋里只有一张床,她也懒得跟萧君默废话,用软褥子垫在椅子上,盖了一张薄被,打算就这么将就一夜。
萧君默看在眼里,忍不住笑:“慕容烟,你身上哪一处本王没见过?装什么贞烈?”
慕容烟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这和贞烈不贞烈没关系,我就是不喜欢身边睡着一直披着羊皮的狼,睡不踏实。”
“你说本王是狼?”萧君默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一路上你恐怕都要跟本王共处一室,难道你每天都这么睡?而且就算到了东临,你也是本王的王妃,难道要让别人看出来你和本王不和?”
慕容烟闭上嘴懒得跟他废话,这一路上雪麒麟一直撒泼,跑得飞快,光是为了制服它,就花了不少力气,现在浑身的骨头都又酸又累。
可没过一会儿,身体突然一轻,一抬头就将萧君默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正上方。他看着清瘦,身上没有多少肉的样子,但是力气却出奇的大,轻而易举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扔在了床上。慕容烟正要翻身起来,他却半点机会也不给,直接扑上来把人压住,头埋在她的脖子中间,声音低沉:“烟儿,别动,明天还要赶路,如果你不希望本王今晚就要了你的话,就乖乖的睡觉。”
慕容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萧君默居然拿这种事情威胁她。
屋子外面都守着流萤这样的高手,里面要是真有那些动静的话,隔着薄薄的门板外面肯定听得见,想到这里,慕容烟老脸一红,推了他一把:“好,我睡,你别压着我,难受。”
“这就乖了。”萧君默赞许的笑了笑,低头吻住她的唇,不过并没有更加深入的索取,蜻蜓点水的一吻,不带任何****的色彩。翻身侧躺在一边,手还搂着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胸前,像是一种无声的包容。
慕容烟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只听到里面嘭嘭嘭的心跳声,原本有的睡意,一下子全都没了。
萧君默这到底是抽什么疯?
她兀自郁结。
自从嫁到贤亲王府以后,她就感觉萧君默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没有用什么极端的手段威胁她,也没做出什么过格的事,除了新婚那天晚上的纵情,后来只要她表现出不悦,他都没有强要过她,只是像现在这种方式抱着她谁。
慕容烟有时候会想,如果趁这个机会下手,不知道能不能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想什么呢?还不睡?”萧君默虽然闭着眼睛,却仿佛能看到她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挑,笑道,“要是不困的话,不妨我们来做点有益身心的运动。”揶揄的语气,轻松自然,好像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和尔虞我诈的算计。
长夜漫漫,慕容烟久久无法入睡,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以前发生过的种种。
假装病弱却野心勃勃的三皇子,武功高强,背景神秘的踏月山庄庄主,那一个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得到皇位,真的需要这么苦心孤诣的谋划?以他的本事只要稍微显露些头角,肯定能在三个皇子中间脱颖而出,皇帝十有八九会把皇位传给他。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却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看不透,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筹划着什么?
“怎么了?睡不着?”原本以为对方已经熟睡,没想到她只不过轻轻抽动了一下手臂,他就惊醒了,可见这人的警惕性不比自己低。
慕容烟淡淡的应了一声,敷衍道:“有点认床。”
萧君默蓦地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闪动,与她脸对着脸,搂住她的腰笑道:“那你睡觉认人么?”
慕容烟微微颦眉,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萧君默解释:“本王的意思是,会不会跟本王一起睡久了,以后跟别人就会睡不着?”
慕容烟觉得这个问题真是无聊透了,翻过身不在搭理他。萧君默的手臂还是锲而不舍的搂着她,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终于慢慢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