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前面不远处有个断崖,下面是深潭,如果再不拦住他们的话,恐怕……”江迟帆旁边的一个侍卫一脸担忧的对他道。
江迟帆面色大变,心急如焚,策马上前:“追!快追上他们拦住!”
周成一边拼命的赶车一边查看后面的情况,心里暗暗焦急不已,不知道来接应他们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慕容烟的手因为被牢牢的锁在柱子上,随着马车速度的加快,手腕被铁索磨破了皮,整个人如同在飓风大浪里面随波逐流。
就在这时,周成看到了前面的断崖,一阵惊骇,猛地拉住缰绳,但距离太近,一时有些刹不住,又因为惯性的作用,连车带马一起冲了下去。周成自己是本能的跳了下来,但是慕容烟被牢牢的锁在车厢里面,直接跟着马车一起掉进了潭水里面。
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卞国的气候又比较温暖,所以进到水里也不至于手脚冰冷动弹不得。但人的肺活量是有限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掉进水里沉没下去也坚持不了几分钟,何况慕容烟还受着重伤,一路颠簸过来本原本就气息不稳,落水没多久,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氧气被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肺部一点一点挤压出来,伤口处被冷水刺痛的感觉也渐渐麻木,灵魂像是从肉体脱离了一般。
浑浑噩噩中,她依稀感觉有一束阳光从上面照射进来,刺痛了她的眼角,耳边是死一样的沉静,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阳光向她这边游来……
卞国,玉城,太子府。
“小烟,小烟……”江迟帆紧握着慕容烟的手,坐在床沿一遍一遍的呼唤她的名字,但是躺在床上的人却双目紧闭,眉头微锁,似乎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梦靥之中,难以自拔。
“殿下不必如此担心,这位姑娘伤情比较稳定,不会有性命之虞,醒来不过是早晚的事。”太医把完脉,退到一旁恭恭敬敬道。
江迟帆听了这番话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小烟都睡了三天三夜了,怎么还不醒?是不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殿下多虑了,这位姑娘应该是动了胎气才有昏迷不醒的症状。以微臣之见,只要悉心照料几日,伤情好转,不日便能清醒过来。”太医如是道。
江迟帆微微点头道:“不管怎样,一定要保证她们母子平安。”
“是,微臣一定竭尽所能。”
江迟帆跟太医又叮嘱了几句,刚把人遣走,就听到门口的小太监道:“皇上皇后驾到——”话音刚落,一名依着华贵,头戴凤冠,保养得很好的妇人就在皇帝的扶持下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脸上隐约挂着未干的泪痕,手上捏着一方白净的帕子。
“池儿,我的孙儿,我的孙儿怎么了?”
江迟帆忙迎上去给父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起来,起来,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些虚礼。哎呀,我的孙儿怎么样了?在哪呢?快带本宫去看看我的孙儿。”皇后语气有些埋怨道,“都把人带回来了也不跟本宫说一声,今天要不是张公公不小心说漏了嘴,本宫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这孩子,真不让本宫省心。”
江迟帆起身看了皇帝一眼,从他的脸上看到的全是无奈,他没办法,只能扶着皇后进了里屋。
皇后指着床上躺着的慕容烟,诧异的问:“这……这是怎么了?本宫来了她怎么不跟本宫行礼,还躺着?”
江迟帆道:“母后息怒,小烟她受了伤,现在还昏迷不醒,儿臣也是怕您担心才没有告诉您。“
“受伤了?哎呦皇上,这……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皇后忙拉着江迟帆的手问,“孙儿,本宫的孙儿没事吧?“
“母后您放心,太医说了只是动了胎气,母子安康,就等着她醒来了。”
“哦——”皇后缓缓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个姑娘长得水灵,不妖气,池儿,你的眼光不错,本宫一看这姑娘就挺喜欢。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母后,您忘了么,之前你们见过一次,儿臣跟您说过,她叫慕容烟,是儿臣的心上人,儿臣以前在瑜国的时候,她救过儿臣的命,也是儿臣的大恩人。”
皇后想了想,也终于回忆起来,那次她听说江迟帆在宫外的小院里养了一个狐狸精,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便趁他不在去一探究竟。当时慕容烟给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是回去以后她一想,这样一个女人确实不像是勾搭男人的狐狸精,现在又得知她怀上了江迟帆的孩子,自然也不会计较那些不愉快。
“哦对,本宫想起来了,后来本宫听说这个姑娘事后就走了,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没想到你们两个还在一起,也算是有很深的缘分了。”皇后笑了笑,转头对皇帝道,“皇上,池儿看上的姑娘肯定差不到哪去,本宫觉得等这姑娘把伤养好以后,今早选个好日子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怀了我们江家的骨肉,要是不给她一个名分,也实在是太委屈人家。”
皇帝点点头道:“朕也是这个意思。”
皇后走近一些,越看慕容烟越喜欢,柔声对江迟帆道:“这姑娘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既然是娶进我们江家来的第一个儿媳妇,自然是要明媒正娶,热热闹闹的,彩礼要精心挑选,决不能让你未来的岳丈岳母觉得我们小气。”
“小烟是瑜国人士,父母都已仙去,家中尚有一个兄长,等小烟好些了,儿臣立刻派人去通知他。”江迟帆硬着头皮应付,之前说和慕容烟私定终身不过是为了不让她落到萧君默的手里,情急之下说的谎,还没有征求过慕容烟自己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他是一定不会强求她的。可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事情越闹越大,已经到了很难收场的地步了。
皇后有些心疼道:“父母都没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都说长兄如父,告诉他也一样。皇上,你说呢?”
皇帝道:“都依你,都依你,池儿的婚事朕绝不插手,一切都听你的。”
“本宫是高兴的,池儿都这么大了,换做其他人家的孩子早就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本宫盼着这一天都快盼出病来,可本宫也知道池儿的性子,看着是温温和和,乖巧听话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倔强,要是本宫随便硬塞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给他,他肯定不会要。现在好了,不光儿媳妇有了,本宫快要连孙子都能抱上了。”
江迟帆听着母亲说这番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母后,儿臣不孝,让您忧心了。”
“说哪的话?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一个做父母的不为孩子操心劳累的?只要你早点让本宫抱上大胖孙子,本宫就比什么都高兴。”
江迟帆有些话想说又说不出口,这是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江迟帆一喜,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过去。
“小烟,小烟,小烟你醒醒。”
慕容烟缓缓的挣开眼睛,眼神有片刻的空茫,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慕容烟侧头看到江迟帆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皱了皱眉问。说话间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小烟!”江迟帆按住她的肩膀道,“这是我的太子府,你身上还有伤,身体太虚弱,千万不要乱动。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帮你拿。”
慕容烟艰难的咽下唾沫,嗓子很难受:“水,给我水……”
“水!来人,快拿水来!”皇后一看慕容烟醒了也十分的高兴,激动的凑在旁边。慕容烟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妇人,茫然道:“你是?”
江迟帆扶着她,喂给她一口温水,道:“这是我母后,你应该记得。”
慕容烟抬眼一看,她的后面还站着一个穿龙袍,脸部轮廓和江迟帆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微微垂首道:“见过皇上,皇后娘娘,请恕民女不能下地给你们请安。”
“免礼免礼,慕容姑娘,听池儿的话不要乱动,身子要紧。”皇后上前两步,也在床沿边上坐下,柔声道,“你这孩子也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都有了身子的人了还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以后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是好?”
慕容烟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不解的问:“皇后娘娘,您刚才说什么?”
皇后也是一脸茫然:“本宫让你好好保重身子,怎么了?”
“不,不是这一句,您说我有什么了?”
皇后看了看慕容烟又看了看江迟帆:“怎么?池儿,她自己还不知道?”
“是啊母后,儿臣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江迟帆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起来,应付完父母,转过身来还要跟慕容烟解释一番。
“哎,慕容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么能不清楚?要是像你这么不小心,孩子没了自己还稀里糊涂的。以后可千万要注意,该忌口要忌口,该滋补的要滋补,本宫回去就派人把一些养身子用的东西给你送过来,一定要记得按时吃。”
慕容烟愣在当场,整个人就懵了,又听皇后语重心长道:“我们江家也不是注重身世地位的人,池儿既然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而你肚子里又坏了池儿的骨肉,咱们也别耽搁了,你尽快养伤,伤养好以后本宫亲自给你们主持婚事。你放心,嫁给我家池儿,本宫绝对不会委屈了你,你的娘家有什么要求的话,本宫一定尽量满足。”
江迟帆看慕容烟的面色不太好看,忙阻止皇后继续说下去,拦着道:“母后,小烟才刚醒,需要静养,这些事等过阵子再说也不迟。”
皇后点点头:“也好,身子要紧,可不能伤着本宫的宝贝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