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国的皇帝早就有意要把皇位传给江迟帆,他这个太子现在是越来越忙,简直可以算是日理万机。所以带慕容烟等人到附近游玩的事就交给了范周和抚袖。
只是,范周和抚袖原本都不是多话的人,一路上除了一板一眼的介绍风景名胜就没有什么话可说,让气氛显得有些低沉。原先比较喜欢插嘴的光头老三因为被抚袖打击了几次终于学乖了,在她面前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开口。玩了半天下来,慕容烟就感觉有些索然无味,正想打道回府,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前面的街角飞快的闪过一个人影。虽然没打着照面,但是慕容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未及多想,就跟了上去。
慕容止等人都被刚过来的一帮马戏团吸引了目光,加上附近聚集的人很多,谁都没及时的发现慕容烟脱离了群体。抚袖最先注意到慕容烟的失踪,但人潮汹涌下根本不知道她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就算要找连个头绪都没有,只能各自分头到附近寻一寻。
慕容烟那边以为时间紧迫,怕把人跟丢了所以没跟他们打招呼,左转右拐很快就钻进了几个陌生的高窄巷子。女子十分的谨慎,一路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像是怕被人跟踪。慕容烟远远的跟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她推开了一扇木门,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没人以后才进去和上门。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堇衣的女子应该就是江初雪,离开京城这么久,要不是现在看到,她都差点忘了这号人物。不过,她原本就是卞国的公主,萧云晟落败以后她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很奇怪,但以她对江初雪的了解,她对萧云晟似乎用情很深,如果她出现在这里的话,萧云晟也很有可能就在眼前的这座不起眼的院子里面。
她想了想,在门口留下一个记号,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确定没人以后,飞快的闪身钻了进去。
她并不是想找麻烦,只是那天进城的时候那一束炙热的目光让她觉得非常的在意,假如萧云晟真的在玉城的话,那么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潜在的威胁,她必须想办法摆脱掉他才行。
院子里面看起来比较陈旧,占地面积很大,很多地方有翻修的迹象。不过慕容烟进去了好半响,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院子显得十分的荒凉。
就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的时候,不远处的回廊边突然传来两个男子的对话声。
“东西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出纰漏?”
“主子您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明天就能和二皇子接头。下一批死士的培植需要花一些时间,等宁国那边给出明确的回复后,这边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宁国是在趁火打劫,本王不能太过依赖他们的力量。眼下这个江迟帆实在太碍事,江砚如果坐不上皇位,我们的计划成功的几率也小了很多。”
“卞国太子现在在民间的威望很高,二皇子要想上位只怕不是很容易。”
“本王知道不容易,不过,萧君默那边位置坐得越久就越稳固,本王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再陪他耗下去。”
“不如……让王妃进宫去向卞国的皇帝求求情,让他派兵帮主子您夺取皇位?王妃怎么说也是卞国的公主,或许……”
“一个失踪十多年才突然冒出来的公主,你以为谁会真的把她放在眼里?本王已经输得够惨了,不能再赌下去,你替本王看紧点她,别让她妇人之仁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
“属下明白。”
“恩,下去吧,明天交货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
随后,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从慕容烟藏身的假山旁边走了出去。
慕容烟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会暴露行踪,不过还好,对方没有察觉到她。
从刚才的谈话中,慕容烟已经听出了其中一个是萧云晟的声音,另外一个应该是替他办事的一个下属。看来江砚从王府里逃出来以后是和萧云晟联系上了,两人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交易,秘密筹划一个大的阴谋。按理来说,萧云晟现在已经一败涂地,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但是从他的语气中隐隐听得出来,他似乎还藏着一张重要的牌。更让她诧异的是,萧云晟竟然和宁国勾结上了,宁国虽然是瑜国的附属国,但一直以来包藏祸心,虎视眈眈的窥觊着瑜国的肥沃土地,一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啃食一番。
她对宁国的国情有一个大概的了解,那里的人太过崇尚武力,轻礼仪轻道义,上至君主,下至官吏,都喜欢动不动就对百姓施以重赋酷刑,百姓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所以才有了哈巴这类反朝廷人士的崛起。瑜国的百姓若是真的被他们的铁蹄践踏,那绝对是件悲惨的事情。
当然,她相信以萧君默的能力,这种事情发生的机会还是很小的。他的手腕和睿智,远比萧云晟更适合做一国之君,不过,前提是他有意愿成为一代明君。
萧云晟和萧君默之间的恩怨她暂且不管,但是刚才她听到了一个关于江砚的重要情报,有必要回去跟江迟帆商议一番,让他的人密切注意着这个院子里的人外出行动,如果今天晚上萧云晟的人会和江砚接头的话,那正好能把江砚给逮住。
等萧云晟离开以后,慕容烟悄无声息的又从后门退了出去。慕容止等人找不到慕容烟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差点没让江迟帆派官差出去搜寻,看到慕容烟平安无事的回来,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妹,你上哪去了?怎么也不跟大哥说一声?”慕容止表情有些严肃。
慕容烟知道自己这回是惹得慕容止有些生气了,忙赔不是:“大哥,对不住,临时有点事,忘了跟你们说,本来以为一会儿工夫就能解决,没想到路上耽搁了。下次我一定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
“到底是什么事?都不能跟大哥说说?”慕容止稍显不悦。
“这个……”慕容烟有些为难,“我的一点私事,大哥你就别问了。”说着对一旁的江迟帆眨了眨眼,对方会意,过来帮她解围。
“算了,既然小烟没事就是万幸,大家找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慕容止这才勉强点点头,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慕容烟下次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等人都散了,慕容烟就和江迟帆单独把今天的所见所闻跟他简单的说了一遍。江迟帆闻言后凝眉:“你说萧云晟现在就在玉城内?”
慕容烟点头:“不单是他,我还看到了你妹妹江初雪,难道不是你默许他们留在玉城的?”
“不是。”江迟帆道,“萧云晟兵败以后我曾派人去瑜国暗中找过雪儿,但是一直没有雪儿的消息,我还以为……没想到她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可是她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就算不能帮萧云晟,保护她的周全也是没问题的。”
慕容烟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不信任你,就算是亲兄妹,隔了这么多年才相认,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大概会比较谨慎。第二种是萧云晟不许,你知道他和江砚有过合作,让你知道他们在玉城并不理智。”
江迟帆表情有些沉重,默然半响道:“你刚才说萧云晟今晚会和阿砚接头,那有没有听到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没有,不过,萧云晟住的那间宅子我留了记号,只要派人跟踪他们,今晚应该能顺藤摸瓜抓到江砚。”
“好。”江迟帆点点头,“那今晚我亲自带人去,到时候我会把阿砚交给父皇处置,至于萧云晟,我就当做个顺水人情把他送还给萧君默让他答应放过你。”
“你亲自去?”慕容烟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没事,我会小心的,我想亲自去把阿砚和雪儿带回来。”江迟帆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慕容烟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让大哥和三哥陪你走一趟?”
江迟帆想也不想就回绝:“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我怎么能让他们涉险。你放心,这里是卞国,到处都是我的人马,再说,我也想让你看看,现在的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
既然江迟帆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慕容烟也不好再多言,不过当晚行动的时候,她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特地拜托慕容止和光头老三远远的跟着他们。如果一切顺利那是最好,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尽量保证江迟帆的安全。因为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几个在卞国的处境变得困难不说,江砚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卞国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这绝对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当晚,夜黑风高,寒风凛冽,十多个锦衣卫高手寂静无声的潜伏在那座百年老宅的附近,等待萧云晟安排和江砚接应的人出现。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院子的后面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冒出一个黑黝黝的脑袋瓜,贼兮兮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对着里面打了个手势,随即八个体格健硕的黑衣男子两两抬着一个大箱子脚步沉稳缓慢的走出来,前后分别有两个别着兵器打着灯笼的护卫保护他们的安全。
他们走的路线明显是事先设定好的,都选在非常僻静又很难跟踪的小巷子,为了不打草惊蛇,江迟帆下令只让两个轻功最好的锦衣卫近距离跟着,一路留下记号,方便他们的人循着路线找到他们碰面的地点。
此时的城门早已关了起来,守门的小卒正搓手跺脚抱怨天太冷。看到几个黑衣男子抬着东西过来,正要阻拦,却见领头的那个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在他们眼前一晃,小卒立马吓破了胆,唯唯诺诺,忙不迭的给他们开了角门,让他们出城。